《国士全集.com》第144/192页
“但只有这最后一里路才是最血腥残酷的。”郑云鸣望着眼前一无遮蔽的旷野喃喃说道。郢州守臣对周围的清野相当有力,为了避免蒙古骑兵凭借树林的掩护直接推进到郢州城下,郢州军民费了许多力气将州城周围的树木全部砍伐干净。不想这导致宋军的援军在最后一里道路上也失去了遮蔽。他们必须在增援州城的最后一里路程里接受骑兵集群的打击。
远方的蒙古军阵地上响起了号角声,郑云鸣在汉水右岸的疑兵之计不可能用的太久,大队在树林中行动,扬起的尘土,惊飞的鸟雀都是不能避免的事情,哪怕是整个军队已经尽量的隐秘行动,但在白日里悄悄潜伏前进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部分骑兵开始朝着身后返奔,在郑云鸣的前进方向上布下疏散的横列,紧张的张望着树林里的情形,一些轻弓第五十八回将军隔江猎骑还(3)
骑兵快马前出到树林边缘朝着林子里漫无目的的射箭,这是有目的的试探林中宋军兵力多寡。
树林里的宋军已经结好了阵势,郑云鸣随身携带的兵马不多,大抵只有一千余人,其中的主力是从襄阳带来的八百名振武军陷阵军,为了使得轻率从襄阳出击的主将不至于兵败身死,振武军上下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将一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交给了他们的主将带走。现在围绕在郑云鸣身前的就是王登苦心训练出来的勇锐之师,虽然他们还称不上是经验丰富的部伍,但已经是郑云鸣手里最好的牌了。
他们正等待着自己的将军发布进军的号令,将要在片刻之后,将自己和蒙古骑兵的鲜血洒满最后的一里路程。
郑云鸣转过身来,朗声喝道:“诸军听了!你们随我马不停蹄的往来奔驰在京湖的战场上,先是以一场漂亮的火攻战役,将江面上的蒙古船只焚烧一空,然后又马不停蹄的驰援郢州,当中奔波辛苦,本将了然于胸!郢州是我京湖总领所屯驻地,城中有朝廷历尽千辛万苦从江南征集到的军饷和粮草,如果鞑子克陷郢州,那这些原本用来发放给你们的粮饷,就会全部落入胡人首领塔思的手中!今日大伙儿奋力一战,逐退敌军之后就地犒赏!”
军队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人人都知道郢州是大宋钱粮所在,能够为自己解围,不要说享用一顿大餐,郑云鸣的赏赐绝不会吝啬。
“我要求你们速度要快,步伐要稳!喊杀声要够大,打的要足够狠!”郑云鸣喊道:“今日之战,让陷阵军之名传于天下!”
他伸手拔出腰间宝剑,剑锋在树林闪出一道别样的光辉。
“擂鼓!进军!”
其实杨掞心目的奇袭并不是这个样子,若是他领兵奇袭,不需要临机列阵,不要战前动员,也不需要擂鼓喊杀这些没用的把戏,只需要一声犀利的唿哨,将士们一拥而上,个个奋勇,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就是最妙的事情。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王登的军队干不出来,王景宋平常征战,重纪律,轻死生,森然而前,泰山不动,然后敌军溃走。趁夜奇袭,勃然而起的路子他是不习惯的,也连带着他训练出来的部队都是拼死打硬仗的憨子。
他眼看着这些盔甲鲜明的壮士列成阵型,随着副将一声喝令,全军快步朝着郢州奔走前进。
这是北风乍起,振武军红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郑云鸣和杨掞站在队伍中间跟着快步向前,郑云鸣一面走一面对杨掞说道:“这单色旗帜太枯燥啦,等这一场仗打完,我们也得给荆楚军想个简单明了第五十八回将军隔江猎骑还(3)
的标志,就像胡人的军队那样,光是字帜的话就连很多友军的大老粗将军也未必认识。”
杨掞唯有苦笑,在这个生死立决的关键时刻,怎么还有闲心说标志的事情,前方的黑色的人马甲骑,已经带着长声的嘶吼猛冲了过来。
杨掞大声喝道:“弓箭手火铳手居前,长枪队列阵!”
带甲的弓手和不穿盔甲的火铳手应声而出,等候着敌军飞速接近,一直到进入射手们的射程,便开始射击。蒙古骑兵只是拼命前冲,一直冲到骑弓能够射击的距离,前队开始放箭,以极为精准的箭法杀伤陷阵军,虽然有甲胄在身,仍然不时有军士中箭跌倒。但陷阵军阵势竟是纹丝不动,一直等待着蒙古骑兵冲到面前来。
骑兵的笨重身躯和如林的长矛撞在一处的时候,杨掞知道郑云鸣精心安排的突然袭击和在对岸实行的诱敌之计已经产生了作用。骑兵的冲击需要强劲的体力和果敢的行动,但还需要一个必要条件,足够的冲击距离。用另一个角度来描述,需要足够的战场空间。
郑云鸣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压缩两军交战的距离,不给对方起速的机会。郑云鸣知道骑兵冲锋必须先小步踏步,然后小步快跑,最后才进入全速冲击阶段,如果冲击的距离太短,人马都没有进入全速的状态,冲击的威力就下降了不少,一旦他们丧失了冲锋的力道,在面对密集防守的重步兵时就没有那么恐怖的威力了。
原本郑云鸣部队就距离郢州只有一里路的距离,双方部队集结,前进,展开又拉近了许多路程。这一点点距离蒙古人没有机会也不会将胯下的坐骑催动到全速。通常遇到这种情况蒙古骑兵都会先撤队返奔,将敌我双方拉开一个足够的距离再度发起冲锋,但此刻他们做不到。他们身后是滚滚汉水,右翼是坚固的郢州城,左侧是茂密的林地,能够迂回的空间几乎没有。
在这狭窄局促的战场上,重视纪律和操练的铠甲步兵占据了战术上的优势。
一看到没能奔跑起来的骑兵被长矛遏制住,后队的陷阵军步兵源源而上,和敌军展开贴身搏杀。其手中的武器不一而足,有长柄麻扎刀,也有稍短些的双手大斧,甚至就是一条结实的殳棒。但毫无例外的都是朝着敌军骑兵的下三路去的。前排的蒙古骑兵被后面跟进上来的后继者们挡住了退路,进退不得的时候,就是步兵施展传统的克制骑兵的招数的时候。
白刃步兵对付骑兵,一定是先从砍断马腿做起,一旦砍断了马腿,不仅仅是消除了敌军骑兵的高度优势,更直接让敌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轻捷灵便第五十八回将军隔江猎骑还(3)
的麻扎刀、威力巨大的战斧,甚至是简单粗暴的殳棒,只要能够伸到马肚子下,就能够给这些高高在上的骑者们以釜底抽薪的打击。
事后的宋朝奏报中,用了和当年在郾城大战中一样的描述词语,称赞士卒们“手擎足骈,奋身不顾”的和蒙古人打斗,当然就算是号称精锐的陷阵军,也无法真正和刚强如泰山一样的岳家军相抗衡的。但此时蒙古军并不如郾城的女真铁骑一样有自由进退的空间,他们被压缩,被束缚,被压制在了河岸附近的局促地带无法自由进退。局面上要恶劣的多。郑云鸣看着本军的步兵们用刀砍,用斧剁,用木棒击打,甚至用手扯脚踢,将一个个的骑兵放翻在地,费了许多谋划,走了许多曲折的道路,就是为了最后一里能够赢得的战术优势,现在已经切实的落在了战场上。
第五十八回 将军隔江猎骑还(4)
他听凭敌军射出的羽箭在身边飞过,此时后方的蒙古弓箭手们被前方本军的同伴阻碍,无法在近距离发箭支援,混乱中这些仓促上马冲锋的蒙古骑士已经逐渐开始后退。一旦前方的旗幡出现进退的模样,两军的士气更是因此而产生了落差。
蒙古人应变的速度已经不是第一次让郑云鸣感到惊讶。但这一次他们的反应依旧让郑云鸣为之赞叹。虽然前锋冲击不力,并没有影响到蒙古军随后的战斗部署,骑兵即使只有微薄的机动空间,仍然努力的张开两翼,从两侧对着陷阵军发箭,企图以此来击溃陷阵军的阵型,若不是陷阵军被王登训练的具有钢铁一般的纪律,光是凭借着这一波猛烈的箭雨就足以让整个军势溃乱而扭转战局。后面的蒙古军不再骑马,而是在营地外围聚集起来,一面发箭,一面步行前进,准备以步兵对步兵的姿态来击破突然出现的宋军奇袭部队。
“不要停下脚步!继续冲锋!敌军背水,这是自陷死地!”郑云鸣站在后方,挥动着手中剑大声喝令着:“发信号,让郢州的兵马出来夹击!”
随行的背嵬亲兵从腰间拔出一个焰火筒,随手用小火把点燃了高高举起,一团火光冲天而起,在半空里炸出一声响雷。
在混乱和自相践踏中撤退的蒙古骑兵们已经纷纷退入了营地,向前进击的蒙古步兵们打破了沉默,开始大声吼叫着,用弯刀在盾牌上拍击,发出刺耳的撞击声。走在第一列的也力忽手握着铁骨朵,在头顶上挥舞着,口中大声叫骂着:“将思南思的家伙都给我赶回地洞里去!”
陷阵军收拢队形,也开始高声叫骂着难听的话,将兵器紧紧握住,朝着敌军大步前进。
郑云鸣心中焦躁,奇袭的第一步虽然成功,但陷阵军的人数毕竟太少,作为出其不意的袭击部队,人数不可能太多,类似当年朝廷在汴梁城下以四十万大军夜袭金国营地,徒然成为笑柄,并无任何可资借鉴的地方。在他心目中,一千人是大规模的奇袭的合适人数,这还是建立在宋军战斗力低下的基础上。对面的蒙古人,在进攻的时候常常以数十名大将心腹跟随大将组成敢死队,突出奇兵,一战成功。自开战以来宋军已经吃了不少次这样的亏。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敌军被奇袭所震撼,混乱无序不能抵抗的基础上。现在虽然已经打退了敌军第一波骑兵的反击,但围困郢州的蒙古军未曾有半分混乱的迹象,反而有条不紊的展开了以步兵为主力的第二波反击。如果战事陷入消耗,那对于人数劣势一方的郑云鸣来说,就成为了深入虎穴反而被老虎缠住了一样。
郑云鸣早已经料到了这一步,他将赌注压在了郢州城中的友军身上。毕竟郢州城内有号称主力的宋军二万人,又都是曾经作为京湖骨干的骁勇能战的北军兵马,在看见有友军的军马前来支援的时候,没有任何理由不开门进行里外夹攻的。
但眼看着两军就要开始接触,郑云鸣频频朝着郢州望去,州城方向确是半点动静也没有。显然是李伯渊在第一次出击战力吃了亏,被湖广总领教训了一顿,这一次也学着南人将领一样玩起老成持重的把戏了。
什么不好学学这些不好的,郑云鸣低声骂了一句粗话,声调提高了喝道:“任雄威!拿我的字帜去!告诉郢州兵马,若是此时不出,州城难保!”
任雄威答应了一声,从旗头手中接过了郑云鸣的字帜,由三五个背嵬兵保护着,一溜烟的朝郢州城方向奔跑过去,他是军中有名的飞毛腿,一会儿就已经看不清人影。
宋蒙两军已经相距只有三十步的距离,前排的蒙古军举起弓射出一排羽箭,虽然陷阵军前排甲胄完备,但在三十步的距离上被步弓射击,依然有许多军士中箭栽倒。但蒙古军遭到的打击就更加沉重,在第一线长矛兵身后的火铳手突然冲出,五十名火铳手点燃手中的铁火铳,刺耳的枪声和呛人的烟雾过后,蒙古兵也零零星星的倒了下去。
也力忽喝骂道:“兔子一样的思南思人,只会从地洞里钻出来偷袭!全部都给我抓住了,切成小块来烤着吃!”
郑云鸣怒气勃发,长声喝道:“刚才那个骂咱们是兔子的,给我活捉了!一天喂他三顿草,看谁是兔子!”
对骂固然滑稽,白刃战可是血淋淋的实战,两军刀兵相撞,赤手相博,混战起来。
战斗才开始没多久,郑云鸣还没有来得及召唤后队上前增援,战局就已经发生了有利于宋军的变化。
在郢州城头瞭望的军兵中,有人目力极好,远远的就望见一面飞速朝着城池而来的旗帜上书写的是荆鄂副都统郑云鸣的大名。
郑云鸣乃是在襄阳变乱中以一己之力弹压襄阳数万乱兵的名将,李伯渊部下对他敬畏如神明一般,而李伯渊自己和一家人性命也都是得益于郑云鸣部下的奋战才能够保全。无论从哪个角度,他们都不能弃郑云鸣在城外独自奋战。而京湖总领姚之元也曾经在郑清之手下供职,在交情上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郢州城中鼓声如雷,由李伯渊亲自带着数千步兵,打开郢州北门,挑起战旗一涌而出,朝着蒙古军营冲杀过来。
几乎在与此同时,在陷阵军背后的树林中,扬起了无数面红旗,烟尘飞扬,人生鼎沸。成千上万的宋军从树林中冲出来,朝着战场全力冲刺。
郑云鸣惊讶不已,为了避免军队混乱无法协同。他和孟珙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地点上岸,他的军队人数少,行进速度较快是能够理解的。原先的计划就是由他的军队作为先锋先突袭一阵,如果无法扰乱敌军,也能暂时消耗敌军的体力。然后孟珙率领大军继后攻击,可收全功。不想孟珙的军队也是纪律严整,训练有素,竟然在前锋战斗未分胜负的时候就已经赶到。
冲在孟珙部队最前面的军官分外引人注目,他一身红色戎装,头戴朱红盔,身披朱漆甲身,加上身后旗头高举的红旗,就仿佛是白色洪流前方的一点朱砂一样,红色戎装的战士可不仅仅是衣甲特殊而已,他冲在队伍最前头,手持一张大弓不停的开弓放箭,其箭术之纯熟,只能用百发百中来形容。一路冲上前来,已经有数十名蒙古军被他的神箭所伤,快要冲到蒙古军侧翼的时候,他将角弓随手扔给后面的同伴,抽出了背上的双刀,几个箭步冲到一名重甲蒙古武士面前,一闪身躲过了那武士劈过来的弯刀,顺手一刀刺进了那武士没有防备的腋下。他舞动双刀,在蒙古军的战阵里如同一头出生的牛犊,奋勇搅动起来。
在战场上使用双刀或者双锤的武将是极少的特例。那需要对自己的武艺有觉高的自信,通常来说双手握持的兵器沉重有力,杀伤力极强,比如重斧、破锋刀或者铁枪,挥舞起来势大力沉有巨大的威力。单手握持的兵器轻捷灵便,速度快可以自由发挥。双手武器多半以进攻的威力遮蔽防守的弱点,全力攻击让对手来不及招架,也就无力反击。单手武器若是用于防御,难免会觉得力道不足,所以单手兵器通常会在另一只手上配备一个盾牌用于专精防御,这就是刀牌兵或者刀盾兵的来源。无论在东方或者西方,双手兵器和刀牌都大量装备部队,唯有两只手同时使用的进攻武器在战场上极少见到。双手兵器的进攻互相配合,可以说在进攻上加强了一倍的威力不止,但防守的时候门洞打开,根本难以做到防备周全,江湖上传说的一手进攻一手防御的招式,多半只是随口说说,其需要的武艺必须很高,既要能够用一支单手武器抵挡住敌人的全力一击,又要能够让另一支武器击破敌人的防御,这样的武将在大宋的军队里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其实用不着这红衣小将如何奋勇,三面震天的嘶吼声已经预示了蒙古人在全局的劣势。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宋人陷阱的蒙古兵们行动依旧果断,立即丢弃正在和陷阵军肉搏的同伴,骑上战马朝着北面落荒而走。在那里蒙古已经布置的伏兵虽然杀伤了不少退却的敌骑,终究拦不住高速的逃跑大队。但那些殿后的还没有来得及上马的蒙古军,来不及撤走的战马,还有满是帐幕的营地,以及停泊在汉水的二三百艘渔舟,还有三座气派的水排堡垒是带不走了。它们很快就被淹没在宋军白色的人流中。
站在汉水岸边振臂高呼的人群中,郑云鸣被热情的士兵们簇拥着大声称颂着,有哪一个士兵不热爱一直带来胜利的统帅呢?热烈的欢呼声里,李伯渊和姚之元都亲自来拜谢郑云鸣亲赴解围的恩德。郑云鸣只是简略的逊谢了几句,随即嘱咐二人赶紧打扫战场,向四野放出哨探,抓紧时间修补城壁,治疗伤兵。商谈未了,但看见孟珙的将旗远远的高举着朝这边过来。
第五十九回 赵信城边羌笛雨(1)
三人一起前来参拜孟珙,此时此地宋军诸军会集,孟珙就是这里官衔最高的将军,也是郢州附近全部宋军的临时总指挥。他惯于招徕北军,在北方投降的将兵中人气很高,和湖广总领姚之元都是旧识。此番相见,表现的甚是热络。众人正在商议要安排水手转移缴获的渔船,以免在接下来的大战里重新被蒙古人夺走的时候,但见那红衣小将压着一名蒙古军官远远的走了过来。他大声呵斥着让那蒙古军官上前,自己在孟珙面前跪倒。
孟珙皱起了眉头,严肃的问道:“此战纯是郑都统指挥,为何不来与他表功,反而来找我?”
那红衣小将抬起头看了看郑云鸣,倒是生的一副眉清目秀的面孔,但眉目中总有一股难以让人轻易驯服的桀骜之气。他也不说话,只是朝着郑云鸣拱了拱手,冷淡至极。
孟珙大怒,高声喝道:“这是什么态度!左右,把他拖下去打十军棍,以儆效尤!”
郑云鸣赶紧阻拦:“胜利之后责罚有功之人,对军队可不吉利。大帅就看在我的情面上,权且饶过他这一回。”他转头对那红衣小将说道:“等入郢州城后依序论功行赏。你先下去到检校功劳犒赏处将功绩录入功劳薄,稍后本将亲自为你颁发赏格。”
那小将站起身来,躬身朝郑云鸣施了个礼,自行退下。只留下那被五花大绑的蒙古军官被留了下来等待问询。
行军千户也力忽,原本是弘吉剌部人,因为嫌恶本部人缺乏斗志,只图安逸,从部族里逃了出来,以逃亡者的身份进入了国王木华黎的部下当兵,后来被弘吉剌部族发现了行藏,官司一直打到了三王子窝阔台面前,是木华黎爱惜他有勇力,善攻战,出面力保,让他脱离了弘吉剌部的籍贯,让渡到自己的部下效力。十年以来纵横河朔,曾经作为骑兵队的头领在野战中击溃金国的精兵,也曾经作为攻城指挥先登过名城的城头,这一次蒙古军大举征南,他又作为管理水军的将领尽职尽责,不料想就在郢州城下吃了平生最大的一次败仗,以至于成了思南思人的俘虏。
他瞪着眼睛大吼道:“思南思的懦夫,速速把我斩了,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蒙古男子!”
郑云鸣耷拉着眉毛,斜着眼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件拙劣的美术品。
“陈词滥调,完全是陈词滥调。”他用蒙古话说道:“只有地洞里的兔子才没有名字,报上你的名号来。”
也力忽大声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大叫道:“塔思国王手握三万精兵在南方驻扎,只要他得到了消息,不用一日功夫就能赶到郢州,将尔等一网打尽?”
郑云鸣哈哈大笑,长声喝道:“我就坐?就坐在这里,等着塔思带三万大军前来邀战!”
他挥了挥手,背嵬兵上来将叫骂不已的也力忽带了下去。
“三万大军么.......”孟珙沉吟道:“若是三万骑军,我军没有一倍的兵力很难在野战中牵制住对手,此事李将军怎么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