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全集.com》第179/192页


郝经此刻站在汉阳府衙门外,心中亦是波澜起伏。这十年对于他并非庸碌的十年,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他甚至认为即便孔圣人复生,也未必比自己更强,十年来他完全掌握了忽必烈大王的心理,不断的给他灌输中原礼教思想,使得忽必烈渐渐接受了统治中原必先采用儒家之道的观念,在学术上他大力征辟河东河北和山东的儒生,组织他们勘定儒家经典,从南朝引进大家学说,自己也组织了一整套的儒生团队来为自己编写经典,经过十年努力,郝经不但做到了宣抚的位置,且在海内也颇有文名,北地的书生们都尊其为学界的领袖,甚至有愚蒙无知的百姓给了郝经以小圣人的绰号。第七十八回舍此斗骑谁堪往(4)
但一切在南朝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即便是身在河东,郝经也能从接触到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南朝的变化有多么迅速和激烈,他们已经重新修订了天圆地方的学说,认定了地球是一个球体,太阳则是宇宙的中心,万物自太阳有光肇始,又做万物皆由一种叫做以太的物质构成,这种物质极为微小,即使是世上目力最好的人也难以察觉。近来又有人宣称,万物的运行皆有其规律,这种规律就是物体之间相互力的作用。种种新奇大胆的理论层出不穷,令人有目不暇接的感觉。
对于这些圣人们从未阐述过的理论,郝经的立场的尽数加以否定,这当中的原因除了天生的对新理论的厌恶之外,还在于他意识到北地儒生对于蒙古人的价值所在,就是在于能够使用圣人礼法来巩固蒙古帝国在中原地区的统治。一旦南方的新思潮涌入中原,一定会动摇传统的学说的统治地位,人心不定,儒生们在异族统治者面前就会说不上话。万一让忽必烈和蒙哥再接触到这些新思想的话.......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次南征之前,忽必烈就已经下令,不再刻意保护南朝普通的儒生,而是着力搜集那些研究奇技淫巧的新儒生,学习郑云鸣学问的学者,以及着力搜集那些讲究算学、机械学、地理学和生物学的书籍,以图蒙古人将来采用。而蒙哥也下令,所有研究机械和天文的人员不但一律不许杀害,而且万一有所损伤,就要领兵的将军付出代价。
蒙哥派遣郝经南来的意思,是为了进攻鄂州拖延郑云鸣的时间,同时也是为了在可能的未来争取到郑云鸣的投顺。对于蒙古的大汗来说,郑云鸣就是南朝,南朝就是郑云鸣,如今这个生机勃勃、国富兵强的南朝,完全看不到十年前那副孱弱疲惫的姿态,这一切只因为一人的缘故。蒙古帝国的野心不止于富庶繁华的江南盛景,也不止于日进斗金的南洋贸易网络,还在于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一人,只要有了这个人的忠心,则地跨万里的蒙古帝国将会成为一个富庶一千倍、强盛一千倍的宋朝,那将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超级帝国,再也没有任何势力会是这个帝国的对手。
但郝经有自己的考虑,他的确是来一探虚实的,不过他并非是试探宋军实力的虚实,这些年来宋军的实力年年拔高,凭他一点有限的军事经验,即便郑云鸣将队伍拉出来给他看,他也未必能看懂其中的奥妙。但有一点他是看得出的,对于郑云鸣对北方士人的态度,以及战后学问界实力的板动,这一点他是看得出来的,这一战不论结果如何,都必然是决定中原数百年气运的大事件。而北地第七十八回舍此斗骑谁堪往(4)
与江南的士子们如何互动,将会是关系到郝经的切身利益的实际问题,他不得不借着出使江南的机会为自己好好打算。
郑云鸣派出来迎接北朝使臣的仪仗煞是惊人,三百名督视府侍卫亲兵在府衙门口一字排开,个个身着全套新式板铁甲,浑身银光闪闪的模样好不威武,刘克庄满脸微笑的站在门口等待着郝经到来。郝经知道刘克庄现在贵为礼部员外,是郑云鸣幕府中心腹之人,以他为迎客说明郑云鸣对北朝并无故意轻慢的意思。
郝经进得大堂,发现宋朝方面的文武头面人物悉数到齐,他不明白素来不喜欢大肆张扬的郑云鸣为何如此郑重其事,虽然郝经现在贵为宣抚副使,但在左丞相、督视诸路军马面前,不过只能算燕雀而已,若想让郑公排出如此隆重的排场来接待,只怕最低也得亲王级别的蒙古勋贵才成。
座上的郑云鸣风采依旧,连日的奔波劳顿并没有在他的颜面上留下什么痕迹,郝经知道郑云鸣素来精力非凡,当初在合州保卫战中,据说他为了筹划援军挺进的路线三日三夜没有合眼,在最后获得捷报的时候依然有气力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到城隍庙祭告神明。
座上的郑云鸣用冰冷的语气问道:“郝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郝经早就预料到郑云鸣不会有好态度,在这个时候蒙古人的任何动作都只能被看做是为了攻占鄂州而争取的时间,如果不能坦诚相对,也就失去了此番南下的意义。
他冲着上座拱手说道:“数年不见,郑公已经是冠盖天下的人物,今日我前来,是奉了大汗的旨意前来。”
郑云鸣依旧冷冷的问道:“蒙哥派遣你到底,欲讲和耶?欲招降耶?还是让你来充当耳目,侦查我军虚实呢?”
郝经知道对郑云鸣最好的办法,就是直言不讳,他朗声说道:“实为讲和而来。”
郑云鸣还未开口,座下白翊杰剑眉倒竖,喝道:“若是诚心讲和,可令北军退出我国领土,交回襄阳城,两国各自恢复旧疆,然后可以谈和!”
郝经不紧不慢的答道:“参议也是旧相识了,试问如今大汗亲率百万精兵,席卷而来,可能不经一战拱手而交还襄阳么?”
焦进在一旁焦躁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渡江前来,难道指望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我军撤去救援么?”
郑云鸣虽然清简著称,但对下属和官兵却颇有宽仁之名,他的名言是军中自有法度,执法严格就已经足够,为大将者不妨显的有人情味一些。所以他的部下经常这样在主将面前抢话,郑云鸣也不加责备,这在大第七十八回舍此斗骑谁堪往(4)
宋其余的主帅是很少见到的。
郑云鸣举起手止住了众人的发言,正色说道:“郝先生带着蒙古大汗的旨意前来,必然不会只抱有这样简单的目的,众人稍安勿燥,且听他如何讲来。”
堂上的目光顿时汇聚到郝经身上,堂上一片寂静,让郝经觉得略有不自在,他觉得奇怪,即便是在和林的斡耳朵那样高大的帐幕中,在蒙古大汗面前,他也侃侃而谈,但每次面对郑云鸣总会不自觉的慌张,却又不知道慌张从何而来。

第七十九回 隔江用谋需子翼(1)
“如今大军在鄂,不可轻归。”郝经镇定心神,慢慢的将蒙哥交待给他的话,说了出来:“诸位也知道,以江南目前的形势,是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大汗举大兵南下,军马钱粮耗费无数,怎么能片土无所得就收兵北返?大汗的条件很简单,尽管蒙古大军有碾碎京湖,直取临安的能力,但大汗敬重郑相公的能力和人品,不愿一战之下玉石俱焚,南朝国家可以保留!这已经是大汗最后的底线了!然则,要想保留赵氏江山,必须达成以下条件。”
“第一,将鄂州和江陵无偿交由我军控制,贵我两军以汉水为界,京湖自汉水以西,全部属于蒙古的领土。四川之地,许宋人保留一万治安军,其余兵力必须裁撤,蒙古国从长江运输兵员和物资入江陵补给,宋军不得阻拦。”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看见堂上众人面色不善,这哪里是讲和,分明是来劝降,京湖有四座城池堪称国之脊梁,即北方的前线基地襄阳,京湖制置使司治所江陵、军事上的绝对核心鄂州以及荆湖淮西交界的重镇黄州,蒙哥一张口就要了三个去,分明是将京湖置入掌中的意思,至于四川留一万治安军云云,更加荒谬,四川宋朝方面已经占据了优势,蒙古军的骑兵几次败于山城之后,宋军正试图以步步为营的策略,不断将堡垒群延伸,现在已经克复了普州、文州等好几个州郡,蒙古军连成都都未必保得住,现在居然要四川只留一万兵,简直是痴心妄想。
郑云鸣却将这看成鄂州危险的信号,他深知若不是鄂州将破,蒙哥志得意满,不会开出这样的条件来。若是鄂州城破,则蒙古人据住鄂州,西上攻克江陵易如反掌,控制了江陵,也就完全切断了四川和宋朝的联系,四川变成了汪洋中的孤岛,失去了朝廷的支援,陷落也只是预料中的事情。甚至云南的形势也会发生动摇,十年抗战的成果,瞬间即可化为乌有。
蒙哥的意思,不过不想浪费兵力,兼对南朝形成敲山震虎的效果罢了。
郝经并不理会众人的愤怒,自顾说道:“第二,南朝正式投拜蒙古,蒙哥大汗意欲让南朝皇帝称臣,经过我争取之后,大汗允准可以在国书上以伯侄相称,这已经是大汗的最后宽限,不能让步。”
江南的百姓,以这种条件为侮辱,尤其是自辽国以来,到金国,到蒙古,开出的条件无不要求父子叔侄相称。在中土的百姓看来,这还不如索性直接称臣来的痛快,至少不会遭到人格上的羞辱。但懂得胡人风俗的人都明白,所谓父子叔侄,就是草原上臣属和主国之间的称呼,若是一部要求另外一部称呼自己为父亲或者伯父,那并不意味着建立血缘关系或者人格的侮辱,而是标识着臣属关系的建立,以前铁木真氏也投拜王罕为义父,同样不意味着他们真的有什么真切的父子情谊,而是标识着弱小的乞颜部落暂时臣服克烈部落而已。
不过一旦承认了这项关系,大宋将要承受的代价绝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损失而已,依照蒙古风俗,凡是附属国家和民族,大汗有令的时候必须挂甲出征,那时候宋军就反而变成了蒙古军的炮灰,供蒙古驱使去攻打周边的其他国家。对于蒙哥来说,能够驱使这样一支劲旅绝对是无本万利的事情。
郝经又道:“关于岁贡......”
这才是重点,堂上众人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依旧比照前例,每年岁贡银二十万两,绢帛二十万匹即可。”郝经的这句话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蒙古以万里大国自居,行事早已超越了金国许多,现在居然张口只是要一百年前的价码,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况且对于目前的大宋来说这点物资已经完全没有难度,仅仅是昆仑岛贸易站一年收取的税金,也足够支付这笔款项而绰绰有余了。
不了郝经又道:“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每年经由南洋贸易站运输的各种货物,蒙古国得一百抽五。且南宋必须每年组织十支贸易船队,船只规模、水手人数皆由大汗指定,为蒙古进行南洋贸易。”
郑云鸣这一下也有些愤怒了,朝廷对南洋用清简宽仁之策,贸易站税金亦不过百取五而已,如今蒙古人不出兵,不建商站,不造一艘商船。一开口就要抽取和大宋一样的税金,这才是真正的无本万利!至于组建商船队之类,更是将南朝当做了随便差遣的伙计。
人人都以为这一次郑相公一定会大发雷霆了,郑云鸣也只是冷峻的扫视了一眼郝经,用淡漠的口气说道:“蒙古国的条件仅止于此?”
郝经捉摸不透郑云鸣真实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若是南朝能够完全满足这些条款,大汗将率领百万大军立时北返,从此两国罢兵止戈,永结盟好。”
“贵方条件,我方确已收到。只不过两国和议的大事,非郑某一人能议定。先生可在汉阳盘桓数日。等我们商议出一个结果,然后飞马上报临安,等陛下御批之后,才有定夺。”
郝经也明白,和议之事乃是漫长繁琐的互相试探和角力,比之单纯使用武力更加令人烦躁。幸好蒙古军现在最需要争取的就是时间,在神武大炮的猛烈攻击之下,鄂州城的城垣一段段的崩塌了,但每次蒙古军突入鄂州城内,都被魏胜不要命的反突击所击溃。但即便是魏胜,在优势兵力的轮番攻击下,其战力也不可避免的一日日虚弱下去,蒙古军已然胜利在望,唯一的担心就是一江之隔,已经可以清楚遥望的郑云鸣的大军。
郑云鸣每拖延一日,都是在给自己的脖子上增加一道绞索,他既然愿意慢慢谈,郝经如何不乐意?
会见既毕,由刘克庄担任迎客使,在别营中安排酒宴,为郝经接风洗尘。
宴席上刘克庄谈笑自若,妙语连珠,郝经却是心不在焉,只是随口敷衍而已。他的心思都在琢磨郑云鸣的态度上,郑云鸣乃天下名臣,国士无双,更兼南朝栋梁,他不可能坐视鄂州被蒙古大军所吞没。他若是要拖延时间,理由便简单的很,那就是拖延时间对宋朝有利。
半空月色皎洁,夜已深沉,刘克庄显然喝得有些过了,睁着半醉的双眼跟郝经大声说道:“先生,你与我虽是敌国,但先生文采,克庄素来钦佩,将来郑相公北伐中原,收复祖宗山河,我与先生有大把时间,对月高歌,还请先生不要嫌弃我文思缺乏才好......”
郝经看着他声音逐渐模糊,四下望了望,周围的从人仆役尽皆昏昏欲睡,营帐之外除了偶尔路过的刁斗,别无别的声息。他大着胆子问道:“蒙古大汗亲率百万雄师,御驾亲征,难道郑云鸣就一点都不担心,还图谋着北伐之梦?”
刘克庄抬起醉眼望着他,突然呵呵呵的笑起来,放低了声音说道:“百万大军,那有什么了不起,相公只需要一二人,几日之内,就能要了蒙哥的脑袋!你当襄阳真的是那么容易落入蒙古手中的?”
郝经的脑袋嗡的一声,当下心思无比清明,前前后后的线索,就如同一个完整的链条,一下子串了起来。他原本就疑心,蒙古虽强,然已经有些许衰败之兆,宋朝越是如东升旭日,越来越蓬勃兴旺,在这样的局面下,吕文焕突然弃南归北,虽说他口口声声言道贾似道逼迫过甚,但贾似道毕竟只是地方长官,再往上,还有定鼎天下的名臣在,他不是看不清大势的人,如何会犯这种糊涂?
唯一的解释,就是郑云鸣演出的一出苦肉计,郑云鸣平生壮志未酬,就是驱逐鞑虏,恢复祖宗山河,但他近来被皇帝猜忌,大志不得伸展,虽然在官民中威望极高,却有大权旁落之势。他翻身的机会,就在于惹动南北交兵,然后以战功封锁住皇帝的言论,让满朝群臣随着自己的节奏舞动。他的图谋还不止于这样,他完全可以效仿当年东晋之策,先以一员大将伪降北朝,引诱蒙哥亲征南宋,然后在大军中趁乱暗杀蒙哥,引发蒙古大军混乱,一举击破之,而后北伐中原,建立千秋霸业,这一连串的布局,郝经已然看的清楚明白,他仿佛已经真切的看到,蒙哥的突然被暗杀,蒙古军的溃乱和宋军一边倒的屠戮,十年之前,郑云鸣以这样的办法让曲出的大军崩溃,谁又能保证十年之后,他不会故伎重演呢?
刘克庄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渐渐垂了下来,显然是醉中如梦了,郝经转身看看周围,从人卫士尽皆无精打采,似乎谁也没有把这位万里大国的使者放在心上。他站起身来就要朝外走去,随从卫士慌忙拦截,说道:“先生要去哪里?”
郝经装作昏昏欲睡的模样说道:“有些内急,如厕之后就要休息了。”

第七十九回 隔江用谋需子翼(2)
两名卫士互相看了一眼,引着郝经奔茅厕而去。茅厕是个规规矩矩的小木房子,开有窗格,里面有各种卫生设施。郝经不由得感叹,比起蒙古人出征时便溺遍地,臭不可闻的样子,宋朝的军队显得文明许多了。不过他顾不得这些,听得门外两个卫士互相闲聊着注意力分散的当口,突然攀上那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窗口,奋力挤了出去。
他小心的躲避在帐幕的阴影下,回避着在营中来回巡行的甲兵,一路摸到了中军大帐的背后,隔着厚厚的帐幕小心的倾听着帐中的声音,好在帐中人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
只听得焦进大着嗓子说道:“鄂州旦夕城破,相公却要和鞑主不紧不慢的谈什么和议,等临安方面传回消息,鄂州全城百姓早就成了蒙哥的刀下之鬼!叫我如何安心坐得住!”
又听徐元杰慢慢说道:“相公此番安排,必有深意,将军跟随相公许多年,难道觉得相公是平庸昏聩之辈么?”
旁边一个沉稳的声音便是朱胜,只听他沉吟道:“相公虽有妙策,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是不抓紧时间马上行动,只怕妙策成功,于大局也没有什么裨益了。”
焦进叹道:“相公用兵从来不会故弄玄虚,都是一板一眼的靠真功夫硬实力取胜的,这一次我军建制、军械、甲胄、操练、号令无一不新,正好在蒙哥头上试试,奈何用什么妙计,真是想也想不透.”
“那是因为当时机会不好,没有到使用计谋的时机。”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郑云鸣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显然,对于部下没有能够理解他的行事,他显得略微不满:“兵家非不用奇,只是在乎胜算而已。武庙诸位先哲,哪一位没有曾经出奇策,用智谋的?诸葛武侯一生唯谨慎,也传说有空城退敌的一步棋。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俱在,不容不用奇策退敌。敌人以为夺取了襄阳就是稳操胜券了,所以蒙哥才会亲率大军南下,以为灭宋定能成功。蒙古军兵骄狂之极,我听说他们来的急促,营中没有半月存粮,一切都靠北方支应,但入秋之后河南阴雨连绵,土地泥泞大车不便通行,大军日有断粮之虞,此天时也!”
“蒙古军分散在数个重镇周围,分兵围困城池,备多力分,虽然号称搭建浮桥之后南北通畅,视长江如无物,但你们可以想象,一旦蒙古大汗突然死亡,而我军又趁势来攻,几十万蒙古军会混乱成什么样子,那时候互相救援不及,自相践踏的事情数不胜数,这是长江汉水赋予我们的地利!”
“最关键的是在于人和,我们用了如此手段,才将蒙哥骗到了京湖,只等着在蒙古营中的内应发动.......”
白翊杰突然说道:“国家存亡大事,相公谨防隔墙有耳。”
郝经的心里猛地一哆嗦,蹑手蹑脚的就要逃开,可是转瞬就听到郑云鸣说道:“营中都是忠心报国之人,哪里来的细作,大敌当前之时,休得要婆婆妈妈,做扭捏女子状。今高、吕二将军深受蒙哥信任,每日出入斡耳朵,与蒙哥近在咫尺,当务之急是寻求一个稳妥的机会,只等蒙哥疏忽的一瞬间,就好下手......”
他虽然号称不怕细作,但声音也是渐渐放低了,最后模糊到了郝经怎样努力也听不到的地步。这时候帐幕里突然传来匆匆脚步声,但是却没有听见对话。想来是机密要事,所以才在郑云鸣耳边私语。
只听得郑云鸣气急败坏的问道:“混账!堂堂一个活人还让他跑了不成?郝经现在在哪里?”
郝经心中一动,赶忙轻手轻脚的朝茅厕的方向跑去,身后的帐幕里传来郑云鸣愤怒的咆哮声:“传令下去,搜查全营,绝对不能放走了郝经!”
郝宣抚离开中军大营之后走了没多远就被巡行的士兵发觉,直接押解到了中军帐前。郑云鸣睁着微红的双眼问道:“我待先生以礼,先生却不顾身份,竟然潜入我营中做细作,你既在中军左近被擒,到底探听到了些什么!”
郝经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我不过出来找不到卫兵,自己在营中迷路了而已,误冲撞了郑公禁地,还请赎罪。”
他这分明是狡辩之词,郑云鸣哪里肯信,虎着脸吩咐道:“将郝先生送到城隍庙去,派人好生看押,等我大破鞑虏之后,再来处理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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