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全集.com》第73/1510页


尸体是被另一组密探发现的,他们是从六国饭店跟踪那个西洋人出来的,到了某胡同附近失去了目标,四下里寻找,结果发现了同伴的尸体,两人的脖子都是被大力扭断的,身上的物件都在,估计是盯梢暴露,被目标杀死。

他们一边派人飞报山本长官,一边四处搜寻,结果发现了陈子锟并一路跟踪下去,接下来的事情更加离奇了,目标居然被中国巡警扣押,关进了分驻所,在中国人的地盘上,密探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候山本武夫前来处理。

山本武夫擅长和中国人打交道,他清楚中国人的法律条文,但更清楚中国人的潜规则,北京城的警察机关,他都熟悉的很,尤其是负责内城一带治安的李定邦,更是山本的好朋友,每年他都会从山本这里获得上千元的好处。

有李定邦坐镇,事情就好办多了,巡警们不敢再打马虎眼,老老实实交代说人犯已经被步军统领衙门提走。

步军统领衙门就是以前的九门提督衙门,民国成立以后,这个衙门保留下来,它和京师警察厅的区别在于,巡警不光管治安,还管卫生、消防、交通,并且大多不配枪械,只有警棍和警刀,而步军统领衙门的兵则以武装士兵为主,便衣侦缉队为辅,守卫京师,缉拿盗匪,警备治安,双方职责范围互有交集,谁也管不到谁。

听说人犯已经被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带走,李定邦也犯了难,低声道:“山本君,您看?”

“去要人!”山本武夫坚定的说。

死掉的两个人,是日本军部派驻东交民巷军队的军曹,自从庚子之变后,日本军人从未在北京发生过非正常死亡事件,所以这两个人的死已经远超间谍案的重要性,作为指挥官的山本武夫难辞其咎,如果抓不到凶手的话,他干脆剖腹谢罪算了。

一行人从巡警分驻所出来,直奔崇文门内的步军统领衙门而去,衙门口有持枪士兵守卫,山本武夫等人也不好硬闯,一番通禀后,值日军官接待了他们,查阅值班记录说,今日并未从巡警方面提走人犯。

山本武夫勃然大怒,指着那值日军官的鼻子大骂,那军官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回骂过去,双方继而动起手来,李定邦硬充大瓣蒜,上前劝架,结果也被打了一拳,门牙都掉了。

事情闹大了,步军统领李长泰出面安抚了日本人,并且承诺彻查此事,山本武夫这才悻悻离去。

案子很容易查,找到经办人询问即可,警察厅和步军统领衙门方面不敢怠慢,立刻派员调查,结果双方的调查结果完全统一。

巡警分驻所的警目报告说,确实扣留了一个穿洋服的年轻男子,但却是交通部姚次长家的千金安排他们拿人的,他们以为是豪门公子小姐之间玩争风吃醋的游戏,也就照办了。

步军统领衙门侦缉队的侦察长王光宇报告称,当时正在例行巡逻,遇到姚次长家的小姐,托他们把一个年轻人从巡警分驻所里提出来,举手之劳而已,也就帮了一把,没想到却引出这么大的祸端来。

事情牵扯到姚次长,警察厅长吴炳湘和步军统领李长泰不敢直接把结果报给日本人,而是先行向内阁总理请示。

钱能训总理看了报告也觉得头大,交通部一帮人全都是亲日派,干脆让他们自己协调解决去,于是把这个难题踢给了段祺瑞。

段祺瑞卸任总理后,担任参战军督办,但他不大管事,具体事务都由他的心腹,陆军次长徐树铮负责。

徐树铮接报后极为重视,他感兴趣的不是姚次长的女儿参与此事,而是日本人究竟在追踪什么人。

一个电话打到交通部姚次长的办公桌上,徐树铮半开玩笑的说:“启桢兄,令嫒闯了大祸了。”

第四十章 诱杀

交通部次长姚启桢是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和总长曹汝霖一样同属铁杆亲日派,听徐树铮讲述了自家女儿做下的事情之后,他勃然大怒,撂下电话就让秘书备车回家。

回到公馆,姚次长坐在客厅沙发上阴沉着脸不说话,姚小姐从楼上下来,看到父亲阴云密布的样子便扑过来撒娇:“爹地,谁惹你不开心了。”

“畜生,给我跪下!”姚次长忽然雷霆大怒,吓得姚依蕾双腿一软坐在了地毯上,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平时你没命的在外面疯也就算了,这回竟然惹到日本人头上,还沾上命案官司,我管不住你了,让警察厅来管你,你个小畜生!”

难怪姚次长发怒,他是内阁高官,深知日本人的厉害,北洋政府穷困潦倒,地方税款根本解不上来,除了关余盐余,就只有崇文门的税收贴补家用,这个当口日本人借了大笔款项给段祺瑞,供他招兵买马,维持政府运作,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日本人真的怪罪下来,自己这个次长位置都坐不稳。

姚依蕾哪里知道父亲的苦衷,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她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顿时哇哇大哭起来,跑上楼去吵着闹着要摸电门,要吞金子,佣人们拼死的拉着,姚次长却在楼下暴喝道:“让她去死!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我愧对先人!”

这么一来,姚小姐反倒不闹了,抹一把眼泪顶撞道:“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您从小教育我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人家救过我,我难道不应该报答么,如果这样也算错的话,读圣贤书还有什么用。”

姚次长被她顶的无言以对,把个大烟斗抽的吧嗒吧嗒响,忽听外面佣人通报:“徐次长驾到。”

徐树铮不请自来,把姚启桢吓得不轻,还以为女儿闯的祸又升级了,慌忙站起来道:“又铮兄,日本方面怎么说。”

“呵呵,没什么大碍了。”徐树铮脱了大氅递给佣人,坐下来对姚次长说:“不知者无罪,此案和令嫒之间并无瓜葛。”

姚次长还是不放心,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树铮道:“两个日本密探死在城内,警察厅固然难辞其咎,但说到底还是他们外国人之间的恩怨,姚小姐不过是古道热肠,帮了一个不该帮的人而已,兄弟自会向日方说明情况,姚次长不必多虑,更不必责骂令嫒了,哈哈。”

他这么一说,姚次长一颗心才搁回肚子里去,看到女儿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到底牵扯到什么人?”姚次长问道,给徐树铮递了一支吕宋雪茄。

“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徐树铮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根据巡警方面的报告,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在六国饭店力克日本军官的“朱利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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