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后传》第29/1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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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一讲出去,甘迪柏顿感心满意足。因为首席发言人绝不可能想到他会这麽讲,一听之下顿时会乱了方寸。从此刻开始,甘迪柏就占到了主位,由他采取攻势了。然而,等他听到对方冒出一句完全搭不上边的反问时,他晓得自己又砸锅了。

「这跟你认为『瑟顿计划』毫无意义的讲法,又有何关?」

甘迪柏仍不死心,他企图硬逼着首席发言人方寸大乱。他说,「首席发言人,一般人认为,自巴威尔首席发言人把『偏离世纪』扭到正轨,恢复了『瑟顿计划』正确方向之後,就天下太平了的想法,只是个乐观的信仰罢了。只要研究过『时机成熟推算表』,你就会发现,『偏离现象』实际上却是在巴威尔死後廿年,才完全消失不再出现。当然这种成就我们仍然可以归功於他的继任者所做的努力,可是那是不尽然的。」

「不尽然?谁还能如此说----为什麽不尽然?」

「能否让我示范一下,首席发言人?用『心理史学』数学方程式,我就能很清楚的显示给你看,『偏离期』实际上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它过於微细,小到『第二基地』无法觉察。当然,假如你没空,或者没意思看我示范----因为这至少得花上半小时的时间,非常费神的去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那就算了。但如此一来,我大可要求召开『发言人会议』,去当众公开示范。可是这表示会很耽误时间,而且也可能引起轩然大波的。」

「对,而且可能会使我很丢脸。----你就先示范给我看好了。不过我警告你----」首席发言人力图挽回颓势。「假如你显示给我看的毫无价值的话,我很难原谅你。」

「假如证明毫无价值的话,」甘迪柏以漫不在意的神气压制对方,「你当场会收到我的辞呈。」

示范过程果然花了比半小时还要长的时间,因为首席发言人一直对数学方面的问题紧紧逼问不休。

甘迪柏利用他灵活自如的「显微方程推算式」节省了一些被浪费掉的时间。这套推算设计,直到十年前才正式推出问世,而首席发言人一直没抓到诀窍去操控它。这套设计能够把「瑟顿计划」任何一部分的时空找到,以三度空间显示出来,既不需要墙壁,也不需要仪表操控。甘迪柏晓得对方不内行。首席发言人也清楚对方知道他不内行。

甘迪柏列出来的方程式,随着他的解说不断前後移动和延长下去。他随时可以获得定义;设定「公理」,并且同时可以用二度空间和三度空间,把符合他方程式的历史过程显示出来加以印证。

甘迪柏的阐释,言论清晰而且明确。到最後,终於使首席发言人甘拜下风、五体投地的心悦诚服了。他说,「像这类的分析,我以前好像从未见过。这是谁弄出来的?」

「首席发言人,这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有关这方面所牵涉到的基础数学微分方程,我已经出版过一本了。」

「太好了,甘迪柏发言人。单凭这个就足以使你----假如我死了或者退休的话----当上首席发言人了。」

「我倒并未想过这点,首席发言人----可是既然你也明讲了,那我也只有心领了。事实上我的确想当首席发言人。继你之後,我实在也看不出还有什麽适当的人选了。」

「说得好,」首席发言人接道,「如果不懂得『当仁不让』的至理,仍一味谦虚的话,才真正是件危险的事。」

「然而不论将来是由谁来担任首席发言人这个职位,他都应该『必须』遵循一个唯有我看清的程序。」

「什麽程序,也许现任的首席发言人照样应该必须遵循吧。我虽然老到不能像你在这方面有重大的突破,可至少还未老到使唤不动。」

「谢谢你,首席发言人,因为我实在需要你的帮助。没有你英明的领导,我就无法说服『会议』。」(礼尚往来,投桃报李)「那麽,现在我应该可以假设,你已经由我刚才的示范中看到,『偏离世纪』靠我们一贯的政策并不能修正过来,而且它从未消失过。」

「这我很清楚,」首席发言人说。「假定你的数学方程式是正确的,那我们就可以推测出,『瑟顿计划』之所以能在『偏离世纪』继续存在之下,仍然继续执行无误的理由,乃是出於某一群人----甚至只是一群个人----不断暗中采取反应行动对策的结果。----而且这些人具有某种程度的信心和执着。」

「非常对。既然由我刚才示范的『心理史学』微分数学方程式中,可以看出这种正轨常态乃是不可能的;『偏离因素』仍然继续存在的话,自巴威尔之後的承平局面,就绝不可能出现。所以,你就应该明白,为什我当初会说,『瑟顿计划』的毫无瑕疵,正是它的瑕疵了。」

首席发言人接道,「反正,不是『瑟顿计划』仍然具有『偏离因素』,就是你的数学有错误。而既然我必须承认,『瑟顿计划』已将近有一百多年,未曾显示出一点『偏离现象』之下,我就必须认定你的数学中一定有错误----除非我找不出任何谬误或者失误。」

「事实上你这种讲法已经错了,」甘迪柏说,「你排除了第三种可能----

犯了二分法的谬误。因为『瑟顿计划』也十分可能并不具有『偏离因素』,而我的数学也不可能出错的讲法,也不是不可能成立的。」

「我看不出这第三种可能。」

「假定『瑟顿计划』乃是被一群具有更先进、更高深『心理史学方法』的人,在暗中左右的话----即使这群人只是个体单位----那就表示说,他们拥有我们『第二基地』所没有的一种方法。那麽----也只有这个『那麽』----就表示我的这套数学推理,就不应该会推测出任何『偏离现象』存在的事实!」

首席发言人听了这番逻辑推理之後,着实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接上囗。他说,「我并不知道还有的这类更高深先进的心理史学方法,而且我也肯定,你并不知道。而假如连你我都不知道的话,那就更不可能是有某位发言人,或者是某群发言人,已在暗中发展出了一套更高深的方法,而并未让其他发言人----

包括你我----晓得。你是否同意这种讲法?」

「我同意。」

「那麽不是你的分析有错误,就是某群『第二基地』以外的人,他们已经拥有太先进的『显微心理史学方法』了。」

「完全对,首席发言人,我应该修正我刚才讲的第三种可能。」

「你能把这种立论以事实示范出来吗?」

「我不能以任何正式的方法加以证明;但你应该可以想到,不是早有过一个这样的人,他可以支配个人而影响『瑟顿计划』吗?」

「我猜你是指『谬尔』。」

「对,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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