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之心》第297/409页


致命的丧钟紧接着在半个月后敲响――永亡之丘的黑骑士们驾驭座下的骸骨战马犹如告死的鸦群一路掠过王国的北境,所过之处尸横遍野,瘟疫遍布,死亡的气息在短短半年的时间以内就飘浮在了王国的废墟上。

魔潮战争的序幕,便是从那个时候正式拉开的。

人类国度的屈辱,黑暗联盟的荣耀,也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逐渐流传开来的

当然,在当前的这个时间段里,历史的进程还尚未推进到战争爆发的前夕,因此费恩的计划还在井井有条地进行着,阿罗约和雷蒙带着缇娜的脚步也并没有因为在路途上刻意收集有关贵族动向的情报而慢下太多。

紫罗琳是一个典型的封建王国。

这个国度等级森严的封建体系导致从小生活在这片国土上的人们,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能够一字不差地背诵出他们早已经耳熟能详的一句谚语,那就是:“我的附庸是我的附庸,但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这句话说起来有点拗口,但道理听进耳朵里倒还挺浅显易懂,让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很容易就明白,国家的秩序由层层向上的金字塔关系所支撑而起,帝国的皇帝压在诸王之上,国王压在公爵们之上,公爵们又压在侯爵们上面,接下来按照顺序便又依次是伯爵、子爵、男爵,以及效忠男爵的骑士勋爵,最后再由贵族这一整体的阶层压迫在平民阶层上。

这就造成了一种局面――除开极少数心性仁慈的贵族领主,无论在法恩坦帝国还是紫罗琳王国,这个时代的贵族们大多只将他们面具般虚伪的笑容朝向其他贵族,转而用冷漠且自以为是的嘴脸,总是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生活在他们封地上的领民,并且时不时还要对其加以严苛而残酷的欺压和盘剥――要知道,包括平民在内,思想理念被时代所局限的所有人,即便有人认为这难以接受,但也都不得不在心里默认这是理所当然的。

若是把参考地点换到阻隔在圣弗伦海沿岸和远东之地之间的西施兰王朝,那么这种现象还会更加令人心悸地变本加厉,因为比阶层压迫更加无情的生存环境铸就了沙漠民族无可奈何的野蛮文化,由此走在沙子上的绿衫民族认为奴隶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合法的仆人,镣铐和皮肤上的烙痕才能最大程度地彰显出仆从对主人所应该抱有的敬畏和忠诚。

于是,当阿罗约和雷蒙带着缇娜进入这座名叫布尼格斯的城市后,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盗贼青年便注意到了一路上映入他眼帘里的各种现象。

那些真正贫穷且出身低贱的贱民们,例如常年在城外劳作的农民和这一时段从东边迁徙过来的少部分难民,只能在城市外搭建起简陋的棚子勉强度日。这类人不仅总要面对饥寒交迫的窘境,并且也总是缺乏基本的安全保障,夜间的野兽可以轻松闯进他们的家将他们视作鲜美的猎物,盗匪想要洗劫他们充满一股牲畜粪臭的棚屋也不过只是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的事――如果他们身边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一抢的话。

穿过外城墙的城门,往城市的里面进来一点,布尼格斯街道的两旁开始出现比棚子看上去稍微结实一些的茅草屋,然而那些看上去好歹能够勉强算作“家”的房子也不过就是匠人们的住所。

真正能够入得进眼的建筑,除了街道旁边少数几家像样的酒馆以外,便只剩下位于布尼格斯内城墙里面的一座庞然大物――据说那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安道冷伯爵维尔纳德老爵士的外甥,辛格勒男爵的城堡。

男爵的城堡和平民们的绷子和茅草屋一对比,空气中似乎便弥漫起了一股充满讽刺意味的反差感。

“阿罗约,我们接下里去哪?”脾气一贯比较暴躁的雷蒙看着这一切,顿时有意克制了一下心底莫名而生的火气,然后看着盗贼青年站在他和半妖精小女孩眼前的背影出声询问道。

第71章布尼格斯的街头(中)

“当然要先去酒馆咯”阿罗约转过身,面向雷蒙,和一路以来一直和后者牵着手的半妖精小女孩,“我们先把晚饭解决了,然后找一家旅店,至少在那里度过今天晚上,你觉得怎么样?”

“嗯,那就按你说的做吧。”雷蒙看着阿罗约,点一下头。

然后,他往自己身侧低下目光,俯视此时也正仰起头与他对视的缇娜,正巧看到这个有着一头漂亮银发的女孩子呆呆地望了他两秒,随后傻傻一笑。

诗人们常说,生命女神莉芙在诸神创世之初落下了一颗眼泪,那滴晶莹的泪珠宛如澄澈的宝石般落到凡世的大地上化作了妖精之湖,因此妖精之湖又称作泪之湖,从那里诞生的生灵就宛如女神的眼泪般纯洁无暇,即便最丑恶的事物也无法玷污她们的美。

缇娜并不是纯血的妖精,但她血统里一半的妖精血脉已经足以让她天真的笑颜可爱得让人心醉。

雷蒙看着这个美丽的小女孩冲他绽开傻傻的笑靥,一时间感觉自己心里莫名生起的火气不知怎么的就降了下来,反倒是自己的脸颊有些烫了起来。

于是他马上有点不好意思地往旁边瞥过脑袋,装作在看风景。

自从与费恩一行人兵分两路后,阿罗约在他们这一路的队伍中充当起了临时的领导者,因此缇娜与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变得多了起来。

这导致,名叫缇娜的半妖精小女孩好像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于是便在路途上总是粘着他。

就好像未来的剑圣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她最亲近的人。

雷蒙和阿罗约都敢肯定,缇娜喊“雷蒙哥哥”的次数绝对比“阿罗约哥哥”多了去了。

就比如现在――

“雷蒙哥哥。”小女孩眨了眨她清澈的雪蓝色双瞳,一手拉着雷蒙的腕,一手抬起来指向街道边的一个方向,轻声说道,“你看那儿。”

顺着小女孩纤细的手指,雷蒙和阿罗约往同一个方向侧过头望去,他们两个随后看见那里有几个和他俩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正俯着腰站在一个坐在地上浑身脏兮兮的乞丐面前,从随身携带的钱袋里取出几枚铜币放进乞丐脚边的一块破酒杯里。

阿罗约猜想那多半是心地善良的年轻冒险者,也有较小的可能性是几个结伴出行的小贵族。

在这个贵族普遍并不怎么在意平民死活的时代,年轻这个词往往意味着不够成熟,但有时却比已经摸透社会规则的老油条们更能够让人看到一种名叫希望的色彩。

因为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总还会在脑海里产生出像故事传说中所传颂的浪漫精神,从而有一部分人愿意带着梦想外出冒险,幻想自己就是那些床头故事中的骑士和英雄,在冒险的路途中向需要帮助的人施予援手,那些瞳光已经伴随岁月黯淡下来的人们在那时候或许还能从这类年轻人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小小的温暖。

这让阿罗约恍然间想起了费恩。

那位值得他主动去追随的圣武士青年,似乎也正是像这样一次次向他暗示,唯利是图确实能够带给人利益,但善良的行为却也并非仅仅只是口头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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