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门冰焰全集》第3/60页


第四位是个矮矮胖胖的女子,名叫天瞳。她人如其名,长着一双灵动深邃的美丽眼睛,原是东京城有名的说书人,因缘际会之下遇到秦义贞,随他共同游历。然而若无专长,又怎能跟随萧明空闯荡江湖?天瞳姑娘精擅口技,模仿别人的口音固是拿手绝活,其他如鸟鸣琴音,也都惟妙惟肖,令人“叹为听止”。

萧明空虽然作男装打扮,但女扮男装而不被识穿者,不是女的生得太粗,就是戏文中的虚假桥段。三女一男结伴同行,旁人望向义贞的眼光便不免异样,羡者有之,妒者有之,婉惜者有之,谑笑者更有之,搞得他路上局促不安,如坐针毡。

四人此行,是要寻找一位失踪的朋友。那人名叫耶律彰峨,同样是契丹人,比萧明空可出名得多了。他在天下四大刀剑客中排行第三,出剑速度已达“一念”之境,乃是百年不出、万中不遇的剑术奇才。

耶律彰峨苦恋萧明空不果,负气出走,自此沓无音讯,他身中圣门五瑜珈丹之毒,也不知痊愈了没有。但此人神通广大,也算是个逆天的大角儿,萧明空等倒也不如何担心其安危。打听到杭州地方好像有位出招如电的冷面剑客,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赶来。沿路上赏玩风景,自得其乐,不知不觉,已将到大运河的尽头。

萧明空睡了一会儿午觉,起来莫名其妙地问船家道:“杭州城有名的人物,说来给公子爷听听。”

“女伢儿,”船家摇摇头,“有名的人太多了,三天三夜讲不光。”

“哦,那就说说近来最出挑的人吧?”圣门使者潜伏各地,大半非富则贵,如燕京留守奚仲逸、龙族祭司野利云佾等,均是一方首领。他们平日不动声色,就算亲族好友,也未必知道他们的身份,但现今圣门进行一项极大阴谋,却不由众使者独善其身,所以地方上的名人谁有大动静,谁就有可能是圣门使者。消灭圣门原是此行的另一个目标,而圣门使者说不定知道彰峨的行踪,运气好的话还能顺便取得五瑜珈丹的解药,一举数得。

船家笑道:“哈哈,讲起来,隔段日子还真的有件奇事。”

萧明空皱眉道:“这土话好难听。”她对船家甚为不满。这家伙收了钱,讲好四人包船,谁知不出几里,又接了个客人上船,说是急赶回乡,予人方便,自己方便。萧明空执意不肯,义贞这草包却抢先答应了,真是好没来由。这客人古里古怪,浑身裹在黑袍里,头戴一顶塞外风格的黑帽,遮住了脸目,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数日里独坐船头,悄无声息,宛如幽灵一般。萧明空每偷看他一眼,总是感到莫名的寒冷,忙不迭地移开目光。

船家瞪眼道:“你讲的话也没毛好听。”

说书人天瞳打圆场:“好啦好啦,大叔,你就说说那件奇怪事好了。”

船家道:“这女伢儿声音倒好听,跟唱歌儿似的。”他咳嗽两声,说道,“这件奇怪事体,说来也没什么怪。”

萧明空嗤笑:“到底是怪还是不怪?”

船家不理会她,自管说:“说它不怪,却也很怪。话说我们塘河地方,最有势力的老爷大地主,近十多年都是钱大官人,一门数杰,好不风光。别说乡里土人,就是京里来的大官,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可是到三年前,朝廷忽然把他大儿子钱显礼抓了起来,说他私并官地,罪大恶极,没多久就砍了头。钱大官人七个儿子,一个横死之后,余下六个倒有五个先后毙命,短短半年,就只剩下最小的儿子钱显廉。他老人家许是受了打击,从此隐居庄中,再不过问世事。这个姓钱的隐了,又七来一个郎老爷,一个卢老爷,做事也同样的横蛮,乡民都说钱大官人以前虽然恶毒,总还是个人,现下是一只狼和一只驴,原本没有人性的!”

萧明空打个呵欠:“说了半天,还没说到点子。”

“这怪事的起源,就是郎老爷要跟卢老爷买块地,卢老爷不肯。”

萧明空道:“买地卖地都是你情我愿的事,真是乡巴佬少见多怪。”

秦义贞插口道:“你别打断话头。”

萧明空怒道:“眼下又不是听鼓儿词,不许旁人说话吗?哦,天瞳姑娘,我可没说你。”

义贞和天瞳慌忙噤若寒蝉。郡主娘娘斗嘴天下无敌,而且不依不饶,使人宛如身历梦魇,万万不可自招祸端。

船家道:“不肯卖地是不怪呀,怪的事体在后头呀。”

萧明空道:“哦,那你快说。”

猛然间“砰”的一声,船身剧烈摇晃,萧明空早已仆倒在地,原来是后面的平船撞了上来。船家指戟骂道:“娘西匹!你咋个……”

他骂到一半,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但见平船上的船夫半身浸在水里,河水不住地变成红色。

一条魁梧的大汉从船舱里跳出,肩上还扛着个四五岁的孩童。大汉脸上斑斑驳驳,尽是圆点疤痕,满脸狠戾之色。他站在船头,看看萧明空等人,没有立即确定是否该换船,稍微犹豫。这时有五个人已经从后梢绕过来,其中两人手持弩机。

“放下孩子!”五个人都身穿红色的袍子,肩头绣着龇牙咧嘴的狼头,他们都是大土豪郎老爷的门客,为首是个粗目浓眉的和尚。

疤脸大汉道:“老条儿,你们何苦赶尽杀绝?”

船家知道老条儿是郎府门客中的头头儿,这几年欠债多,出家做了和尚,算得地方上的一霸,只听他说道:“让开了,自然不跟你为难。”

疤脸大汉高声道:“老条儿,当年你我被青无常使诡计炸伤了脸,是钱大官人出钱给我治伤,足足养了四年。现下火中狼得了势,你就忘本抱大腿,不但杀害钱七公子,连五岁的小孩儿也不放过?”

老条儿道:“阿弥陀佛!钱府得势的时候鱼肉乡民,绝后也是报应。这钱七公子满手血腥,偏偏要带着老婆、孩子往火龙寺求神拜佛,玷辱法器,那是佛祖降罪,假贫僧之手罢了。”

疤脸大汉哈哈大笑:“老子杀人不少,坏事做尽,不懂什么报应,死后没脸去见佛祖,但老子起码还知道报恩!老子……”他话没说完,身上已多了三支弩箭,激出三道血柱,泼在船头。第四箭射在钱家男童胸口,他嘴边逸血,哇哇大哭,连叫:“大伯,大伯!”

老条儿拂袖,冷血的弩手扳动机括,又是两支箭飞向男童。两下相距不过三四丈,弩箭去势又极快,眼看要把男童射死,忽听“啪”的一声,双箭断为四截,掉在地上。男童的面前已站着一名青年,手中古剑刃锋缺口,黄光流动,正是日本剑客秦义贞。

萧明空喝道:“给我狠狠地抽!”

义贞妖剑疾刺,不过眨眼工夫,四个门客都已倒下,其中一人掉进水里,竟连扳动弩机也来不及。老条儿退了两步,眼见敌人有好几个,单单这外国小子就扎手得紧,他不敢硬撑,想跳河逃跑,忽然手脚酸麻,风好像突然冷却的蜡,把他整个人嵌在其中,再也动弹不得。

萧明空拍手道:“婉儿干得好!活活闷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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