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幸福生活全集已完结》第440/624页
看了眼范仲淹,发现他在闭目养神,依然没有其他表示,顾可知有些犯难了起来,明言索取钱粮的举动他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只有在心中大骂那些富绅,平时那么精明,关键时刻居然给自己装傻,正不知怎么办才好时,看见旁边的楚质,如获救星似的,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楚质轻轻点头,站了起来,轻咳了声,肃容说道:“治理西湖,乃是功在当代,利至千秋之事,西湖之弊,其一在于……”
洋洋洒洒的列举几条治理西湖的理由,发现富绅毫无所动,楚质也没有生气,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说了几句套语后,就直接道:“然而,由于前些时候赈济灾民,官衙银库粮仓空缺,已无多余钱粮以做开湖之用,此次礼请各位前来,就是想请你们伸以援手,与官衙携手共为杭州百姓造福。”
“事成之后,与上次一样,范公必定将此事奏呈官家,以示嘉奖。”楚质语气充满诱惑和暗示:“官衙编修地方志时,必将诸公事迹详细记载,版印天下。”
富绅们闻言,心跳顿时立即加油提速,上次因为帮助官衙稳定粮价有功,有些士绅得到官衙表彰,受到刻碑铭记的待遇,这让许多人心中羡慕兼嫉妒不已,如今听闻自己也有这种机会,怎能不怦然心动,特别是后面后句,录入地方志,版印天下,这可是留名青史啊。
想到这里,不少人再也坐不稳当,面红耳热,呼吸开始放重,忍不住与旁人窃窃私语几句,与好友交换了下意见。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时,杨承平站了出来,大义凛然的说道:“承蒙范公瞧得起,诚邀我等共襄义举,非但没有逼迫,反而客气商意,欲让我等扬名立传,在下不过一介小民,虽不懂是非大义,却知报答范公之恩情,故愿意取出……钱财万贯,以助范公开湖之用。”
不要以为杨承平只是个托,其实他在暗示富绅们要识时务,提醒他们相对官衙而言,他们只是小民而已,说话客气那是给面子,若是强行摊派,你们也没辄,这钱最终还是得出,那还不如识趣点,主动捐助,还能留个好名声。
这么浅显易懂的暗示,只要脑子不笨,溜转两圈就能明白,富绅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就要下决心开口响应,却见楚质一脸激动的说道:“杨东主真乃义士也……”
不错,富绅们深有同感,这年头,没见过这种钱多人傻的,俗话说:家财家贯,那是形容人富贵有钱的,普通人家一辈子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而他却一下子就全部捐出,不是义士是什么,肯定是脑子刚被驴给踢了。
就在某些人恶意嘲讽时,楚质走到范仲淹身边,故意扬声说道:“太守,杨东主义举可嘉,是否应该给予奖赏。”
奖赏,富绅们立时竖起了耳朵,连杨承平都惊讶起来,刚才楚质没告诉自己还有这出啊,心里却有些疑惑,官衙连钱粮都要人家捐赠,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奖励,不会是把自己捐的钱再退回点当人情吧。
“那是自然。”范仲淹睁开了眼睛,嘴角泛起一缕笑意,平声说道:“有功必赏,有善必奖那是老夫的原则。”
“小民此举,出于本心,顺应民意,不敢奢望范公奖赏。”杨承平连忙诚惶诚恐地说道。
“杨东主仁义之心,杭州城尽知,不过奖赏还是要的。”楚质轻笑说道:“不过现在官衙物资紧缺,实物奖励就暂时留着,以后再说,还请杨东主见谅……”
真是虚的,有人幸灾乐祸起来,不等他们露出笑容,就听楚质继续说道:“官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份勘合,希望杨东主莫要嫌弃。”
说毕,楚质恭敬候在一旁,只见范仲淹微笑从怀里取出一份类似请柬的帖子,稍微示意了下,自有人奉上笔墨,轻轻展开,范仲淹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拿来由身旁壮健衙役保管的知州大印,封红盖章,再递予楚质。
双手接过贴子,楚质满面春风走到杨承平旁边,笑道:“这份勘合本身不值什么钱,只是上面有太守的题词及印章,应该有些用处的,希望能够让杨东主满意。”
“既是范公亲笔所书,自是万金难求之物,在下请回家后,定然当做传家之宝。”杨承平说道,心里莫明其妙之余,还有些期待。
“礼物送出去了,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情。”楚质看似很随意的把帖子递给杨承平,轻轻笑道:“不过友情提醒你一句,勘合有效日期为三个月,过期作废。”
什么物事,居然还有期限,杨承平迷惑不解,接过帖子,低头细看,眼睛瞪时睁得圆圆的,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旁人见此情形,忍不住心中好奇,凑近观看,轻读起来:“免税勘合……”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免税,居然有这种事。一阵哗然之后,那些富绅也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挤上前观看,发现还真是如此,只见帖子上明白的写着凭着这个勘合,可免去今年秋税等字样,上附范仲淹亲笔书名,日期、落款整齐,鲜红的州官大印盖在其中。
而且又是众人亲眼所见,根本不可能有假,拥有这份勘合就意味着什么,富绅们心中非常清楚,一时之间,呼吸急促起来,纷纷转头看向范仲淹。
范仲淹轻微晒笑,淡声说道:“今年杭州逢遭大灾,官家体恤百姓,特赐旨意,让老夫全权负责秋征之事,无须转运使过问。”
皇帝将秋税赐给杭州官衙作开湖费用的事情在场富绅早有耳闻,对此自然不会怀疑。当初还有些人暗暗的笑话杨承平笨傻,如今却按捺不往,满眼红光,浑身躁热,恨不能立即将他手里的勘合抢去。
虽说杭州遭遇旱灾,朝廷也颁布减免赋税的旨意,可是那是针对农民田地而言的,其他商税杂税还是得给,而宋代商税分为过境税和营业税,税率为百分之二和百分之三,不过只是大约而已,各地情况不同,抽取的税钱也自然不一,最高也就是十抽一,不会太过离谱,相对前代来说,看似非常轻微。
可问题在于,古代税收与现代截然不同,营业税还好说,按月度期限来算,这倒也没太大问题,可是过境税就麻烦了,只是在本州之地,每隔二三十里地就设有收税的关卡,对同一货物进行三番五次甚至十多次重复收税。
当然,重复收税的名目繁多,绝对不带重样的。但是这也改变不了重税的事实,连出州境都受到这种待遇,那其他地方更加不用说了,就算运再多的货物,恐怕到达目的地时也所剩无几,这也是古代商业固然繁荣,却出现不了质变的原因。
走水路还好些,起码江河的关卡远没有陆地多,不过水运关卡征收的税率却远高于陆运,综合各方面因素,大家也是半斤八两,成本都是那么的高。
而如今,杨承平却突然有了这个免税勘合,不说其他地方,就只是在杭州范围内,他的货物都畅通无阻,成本下降,出售商品的价格自然就低于其他商铺,那时会出现什么情形,众人心理清楚。
一家独大,除非富绅们愿意做赔本生意。或者倒贴钱银与杨承平打价格战,不然没人能阻止这种情况发生,特别是杨承平其下生意涉及到衣食住行方方面面,虽侧重不同,但严格来说,与在场富商都是竞争对手。
三个月时间,只要有心针对,足够将一家商行挤垮,想到这个严重后果,有些与杨承平素有积怨的人额头冒出汗来,顾不上擦拭,连忙叫道:“大人,为杭州造福一直是我的心愿,如今有机会当然不能错过,我愿意出……”犹豫了下,那人咬牙说道:“也愿意捐助万贯钱粮作开湖之用,希望范公成全。”
其实他也不想捐那么多的,但是害怕捐少了,得不到三个月的免税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