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好的时光里再见全集》第59/67页


而我的生活也全面进入了冬季。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时候,让我觉得我的人生是如此的灰暗到底。

真的,从来没有过,就连当初以为自己被宋梓涵背叛的时候都没有。

或许因为那时尚在初秋,毕竟没有这么多触景伤情的条件。

这段时间我的心态十分消极,最羡慕的居然是退休在家的老人,羡慕他们那种无比平和而淡定的目光,透出一种已然从故事中解脱出来、并且全然看破了往昔的超然与豁达。

己所欲,施于人,于是我全力支持了我那还没到退休年龄却一条腿断了两次的老妈办了病退,然后鼓励我爸也要了段假,陪我妈去了趟三亚。

我堂哥正好在那儿举行婚礼,我爸妈先前还犹豫着我大伯不给报销机票他们到底要不要去,我说去,怎么不去?大不了你们打个小点儿的红包,去了顺便旅游,何乐而不为?

于是我爸妈乐颠颠地去了,我给他们买的机票,也没再听见他们说那些你还吃我们的住我们的风凉话了。我想他们是看出我心情不好了,当爹妈的就是这样,平时怎么挤兑你都行,一旦你真遇上了糟心事儿,他们是最怕给你添堵的。

二老对我小小孝心的领受令我心里舒坦了不少,可他们走了之后,每天下班回到家也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当然,孤单的代价换来的奖赏则是自由。现在我在家可以任着性子,不必强颜欢笑敷衍谁,不必为了怕家人担心而成天都得开动脑筋满嘴瞎话。

我爸妈离家整满一周的这个周六晚上,我照例吃过饭洗了澡就蜷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上网,约摸八点多的时候,电话响了,我说的是我家的座机。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虽然我背不下我爸妈的手机号,可也看得出那不是二老例行来显摆他们的一日收获。

于是我有些疑惑:“喂?”

何夕的声音在听筒里快乐地响了起来:“晴天,你在哪儿呢?”

我瀑布汗:“老大,您打的这是我家的座机……”

她“呃”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我这脑子,吃太饱了都不转了!我刚拨电话的时候还特意找的是你家的座机呢,结果这一接通就忘了!Anyways,我和钟秦今天来你家附近的小南国吃晚饭,撑着了,就说散会儿步,走着走着我看都快到你家了,就说不然看看你在不在家,我们来坐坐?”

人家逮到我在家,又主动提出要来,难道我还能说不吗?

虽然我不想看到钟秦,特别不想在我家看到钟秦,尤其是不想看到跟何夕在一起的钟秦,可又能怎么办?听何夕的语气,他们俩的关系似乎好了不少,可谁知道呢?反正我很难想象当何夕提出要带他来我家的时候,他会说出那个不字。

32

何夕和钟秦敲门的时候,我刚刚做好一只果盘,一边端着从厨房里冲出来一边高声答应“来了”就去开门。

他们俩并肩站在门口,若不是一个人满脸笑盈盈、另一个则是一副不冷不热半死不活的样子、表情实在不搭,还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情侣照。

我请他们进来坐下喝茶吃水果,一套标准的传统待客礼仪走完,我就很郁闷地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了想,我提议:“咱们正好三个人,不如打斗地主吧。”

何夕举双手热烈响应。她向来就是个牌棍,何况在钟秦面前就没见她有过对生活不表示积极热情的时候。

钟秦则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反应,反正估计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有这种状态,我也就不管他了,把扑克拿出来洗了洗,三人正式开战。

我们三个人斗地主的风格各有不同。我是属于特别激进的那种,但凡有一丁点的可能,地主就一定是我;钟秦则极具咨询公司风格,稳扎稳打,精密计算,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设法抓住,没机会则步步为营;何夕是属于特别保守谨慎的农民命,基本上除非被迫,否则绝不会当地主,而因为不敢冒风险,她永远不会很糟,但也不会是最好的,同我和钟秦的分数常有大起大落形成鲜明反差,她的分数始终在10的绝对值间波动,0分的情况更是多见。

于是何夕一边玩一边笑着自己总结:“唉,性格决定命运啊,所以我也许命中注定就只能是个不成大器的小女子,每天为一些琐碎小事庸庸碌碌罢了。”

我纠正道:“哪里,你要想成大器还不容易?你这是自己选的,自得其乐,没什么不好的。”

说起来的确也是如此,认识钟秦以前的何夕何尝不是人们心目中的大女人?也许和每个人命中注定有且仅有一个对的人同理,每个人也必会有一根软肋,在他或她的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只能低到尘埃里去。这个人十有八九不是那个对的人,因为一旦遇上他,你就只有痛苦,他是你的劫难,因而也会令你在劫难逃。

而何夕的这个人就是钟秦,在钟秦面前,何夕什么也不是,只是他的小女子。

我这种不顾后果的打法图的就是一个快意江湖,在不怕输的前提之下,赌一把赢得痛快的运气,或许假若奚骥在场,会感叹只有斗地主时的芮姝晴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芮姝晴。刚开始的时候我时运不济,一口气负了好几百分,与我相对的钟秦则是正几百分,荣居我们三人之首,他脸上的表情也似乎舒展明亮了些。

不过风水总是轮流转的,十点钟的时候我起来换了壶茶,再回到牌桌上时,发现气场倒了过来。

我开始怎么打怎么赢,钟秦则每况愈下,于是他将自己的失败统统归咎于何夕,但凡是他们俩当农民输给我这个地主的时候,他都一定会骂何夕出错牌或出得不够聪明。饶是如此,我们俩的分数还是不断趋近,终于在某一盘之后,我一跃进入正区间,钟秦则首次跌下负区间。

下一盘再开始时,钟秦已经很不淡定。他面色阴沉,而且似乎浮上了一层赌徒的歇斯底里。上一盘既然是我赢,这一盘地主的优先选择权自然还是在我,我看了眼自己的牌,稍事犹豫,他就当仁不让地抢了过去:“我来当地主!”

我跟何夕对视一眼,息事宁人地让贤:“好,你当吧。”

这一盘我这一手的确不是当地主的牌,钟秦的牌也的确比我的好,但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其实最好的牌是何夕的。她跟我一配合,钟秦很快就又露了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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