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岸的企鹅》第230/244页


平静的生活里另一个突发事件,是獾子突然说要走。

我:“走?你要去哪儿?”

獾子:“还能去哪儿?哪儿要我我就去哪儿。”

我:“那到底哪儿要你啊?”

獾子:“新西兰。”

我:“喂,你没开玩笑吧?今天离四月一号可远着呢!你是要去新西兰数绵羊是么?那还不如去新疆种苜蓿去比较好哎。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

獾子:“不是突然,只是时机比较合适了。”

我:“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獾子:“后天晚上的飞机。”

于是我们聚在一起,吃散伙饭,连同咴儿和澎澎也被叫来。

獾子:“咱们学校…我早就说了…根本不适合我…你看我没事不去上课…我有我自己的打算的…当初考师大…是和一个女孩约好的…结果我考上了她却念了别的学校…还交了新的男朋友……你们说,这世上的事情有准儿吗?”

阿维:“好了好了,你的胃不是还没好利落吗?少喝一点就得了。”

獾子:“阿维你就是管得太多…你…我到新西兰去…想找人喝谁理我啊…你以为你管得这么多…是帮助别人…你像大哥…你是好人…可是你替别人做的决定…别人就一定愿意吗…你问问葭…我知道你们俩关系好…可是你不能让他一直按你的想法做事吧…还有小维姐姐…她回家了没来…我正好问你…你知道她对于毕业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阿维:“好啦,你说的对啊!我们都知道你说的对,你歇一会儿吧,晚上还要坐飞机走,是吧?”

獾子:“你要觉得我说的对…你就让我说…咱们这帮人…都是太压抑自己的想法…结果…好多东西…就都憋着憋着憋没了…就像葭…不是我说你…你天天嚷嚷骗企鹅…你为什么要骗企鹅…你想骗的企鹅哪一点好了…我就是不理解…还有澎澎…当初你要上山来…我帮你…可是有些话你为什么憋着不说…现在弄得…你们…到底谁跟谁……”

獾子:“你们跟人家卢可打架…其实…他才真是知道自己要什么东西的…为了那种追求…能不惜一切代价…用任何手段…在现在这年头…这种人才会成功…你们虽然现在…似乎占了点小便宜…以后就知道了…都是小打小闹的…雕虫小技…这一点咴儿应该最清楚吧…我觉得你挺厉害的…这帮人里…我就佩服你一个……”

獾子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了机场巴士上面。机场里,是呕吐、匆忙、繁琐和分离。没有我想象中的紧紧拥抱和痛哭流涕,我们平静地挥手道别。

飞机在夜空里消失成一个闪烁的亮点。

我的手里,拿着獾子留下的一摞手稿,名叫《442犯二集》的漫画。

留下的,还有獾子最后说的一句话。

他说:“其实,我真的喜欢画画。”

一向有点被我瞧不起的獾子,竟然是比我们看得更清楚的人。

我品味着獾子的话,不禁悄悄问自己,我真的喜欢犯二吗?我真的喜欢弹琴吗?我真的喜欢企鹅吗?我真的喜欢好好学习吗?我真的喜欢植物学论文吗?我真的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吗?

阿维叫了我若干声,我才意识到该走了。

阿维:“想什么呢?”那厮把獾子的手稿装进背包里,问我。

我:“没有答案的一些事情。”我回答。

阿维:“那就不要想了,做着做着总会有答案的。” “没关系,答案会有的,企鹅也会有的。”

咴儿赶着回去演出,打车走了;阿维则是搭咴儿的顺风车;剩下我和澎澎两个人,坐着长途公交车,颠簸着、崎岖着、震颤着,艰难前行。

澎澎:“傻猫啊,你说点什么吧,不然实在太冷了。”澎澎凑在我耳边,喃喃地说。

我:“冷吗?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尽量控制住上下打架的牙齿,讲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去看狮子座流星雨的时候,天气也是这么冷,我和咴儿,还有几个朋友,裹着军大衣,躺在地上,看着,可漂亮了。但是天气实在太冷,冷得不行的时候,忽然有人问,向流星许的愿望能实现吗,我说,能,心诚则灵,于是就听见那个人大喊起来。你猜他喊的什么?”

澎澎:“我要企鹅。”

我:“呵呵,倒是还没那么邪恶。听见他喊,我们全笑了――他喊的是:我要火炕!”“你想要火炕吗?”我继续逗女孩说话。

澎澎:“不,我想回家。”

我:“那,你想坐到温暖的发动机上去吗?”

澎澎:“不,我就想这么待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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