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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再逢故人

只见轩中的其他姑娘纷纷好奇地凑了过来,想知道问晴手中的画中画了些什么。
锦书分明感觉到暗香轻轻一震,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仍旧是淡淡一抹笑容。
暗香道了句“多谢问晴姐姐”,便接过画来。
打开一看,仍旧是那日的鱼鹰图,神气活现地立在舟头,下颚鼓鼓的。
这本是酿泉死的那一日,问晴在摄雪的面前为了笑话她而作成的一副图,想不到的是她在今日拿了出来,让旁人一看,却以为是问晴大度的庆贺暗香顺利成为四大写手专程所作的。
“问晴姐姐真是有心了。”一旁的丹砚胜赞道。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凑热闹的,比不得丹砚妹妹慧眼识英。”问晴温柔地笑道。
一来一去两句话,虽然表面上是姐妹情深互相赞叹,明眼人早已得知二人暗暗较劲得厉害。暗香也似乎嗅出了一丝不善的气息,并未多说什么,只接了画便交给了身后的锦书。“收好了,这可是问晴姐姐的一番心意。”
“是。”锦书看了问晴一眼,冰冷的目光让问晴十分不舒服。
“怎么不见临艾姐姐?”一个本和临艾相熟的姑娘环绕四周也不见她的踪影,忍不住开口问道。
知道的人立即酸溜溜地回答说:“听说她写了一首回文诗,纵横反复,皆成文章,被十二皇子奉为上宾呢!”
这一条消息比暗香当上了四大写手还要叫人震撼,立即大家的话题全部转移到了临艾的身上。本来嘛。女人们聚在一起,不是谈论美貌,便是谈论金钱。再或者。“男人”也是一个永恒不落伍的话题。
“我们那么多人都写了诗歌,怎么独独她一人的诗被十二皇子看见?”
“这个嘛……大概人家命好。八字里有做皇贵妃地运道!”有人如此添油加醋地说道。
“奇怪,问晴姐姐与十二皇子住得那么近,怎么就没有些念想?”丹砚故作天真的问道。
问晴淡淡道:“丹砚妹妹如此一说,是不是也想让我帮你投个什么诗送个什么画的?”只不过轻描淡写几句话,“也想让”那几个字却露出口风。让一旁议论纷纷地姑娘们总算了解了临艾的诗是如何让十二皇子看见地。
“不敢不敢,丹砚福薄命薄,从未有过如此奢望。”丹砚姑娘嘴角一翘,露出洁白的牙齿。
问晴却没来由觉得丹砚的牙露的有些挑衅的意味。
此刻大家原本议论地话题,又从临艾的身上转移到了问晴的身上。各种巴结与讨好的声音不计其数,不过都是想要问晴顺便捎个信什么的。
暗香不动声色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锦书跟在她的身后,默默向北面走去。
“你没事吧?”锦书问。方才她明显感觉到暗香的身躯一阵轻颤。
暗香摇了摇头:“我想单独去拜祭一下酿泉,你先回去吧。”
“也好。”锦书将手中的画递给她。“不如把这个也带过去烧了。”
暗香摆了摆手道:“不妥。”
锦书知道她话语中的深意。问晴身为抱鹤轩中地四大写手之首,二人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暗香始终出于劣势。若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捉住了,想必后果惨烈。还是小心为妙。
思及至此。锦书扭头便去了。
暗香一个人向北面一直走,酿泉的尸首被悄悄埋在了思湖之畔。怕其他姑娘散步地时候害怕,只堆了一个小土堆,连墓碑都没有立过。酿泉死前的种种屈辱,配着死后地无比凄清,让此刻原本应该高兴地暗香却无端端心底难过了起来。她用手抓了一捧土,刚要向酿泉的坟头拍去,便听见湖畔附近地灌木丛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暗香警觉地轻声问:“谁?谁在那里?”
一个灰色的影子似乎在灌木丛中缓慢穿行,走得极为吃力。
暗香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跟上前去,却见一个佝偻着背的人,蹒跚着步履拼命向前走。可是无论怎么努力,灰衣人的双腿都像是无法用力的样子,只能一步一挪,缓慢前行。那个人的背上还背了一个硕大的布包,里面装满了落在地上的树枝,暗香心道此人也许是抱鹤轩中的奴仆,来此拾拣柴火的。
“你的柴火掉了。”她好心地拾起地上的一堆树枝,赶上前去。
那个灰衣人披了一件宽大的斗篷,用帽子遮住了大半个脸,又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她。只伸出一双粗糙无比的手,点了点头接了过来,连句道谢的话也没有。
暗香低头看了看灰衣人的手,虽然粗糙,却仿佛是双女性的手。她心中一动,握住那双手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灰衣的人用了好大的力气将手从暗香的手中抽了出来,似乎万分害怕一般夺路而逃,连柴也不要了。暗香远远地看见灰衣人仓惶之下没有看清路,一头扎进了灌木丛中。她赶忙奔上前去扶起她,却不曾想灰衣人的帽子掉了下来,让暗香清楚而明白的见到了一张脸。
一张在暗香心底如噩梦一般的脸。
也是一张苍老了几乎二十岁的脸。皱纹悄然爬上了她的额头,连头发也已经鬓入花白。只不过短短一年未见,暗香想不到她居然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喜雨……”竟然是喜雨!




第七十五章 喜雨之托

“……”喜雨无声地将帽子遮起了自己的面孔,微微颤抖的身体仍旧是想逃离。
暗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责怪她对姐姐出云所做的一切,还是大声呵斥她罪有应得。看见喜雨如此憔悴和苍老的模样,原本在心中的那份怨念,似乎通通消散不见了。再罪恶滔天的人变成她这幅模样,任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无法不心生悲悯。
“喜雨,你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难道是容宿雾对留下来的喜雨做了什么吗?暗香不由得有些怯意,伸出手想触摸喜雨的面孔。
“你为什么要追上来!为什么要见到我这个样子!”喜雨躲开了她的手,却突然哭诉了起来,声音竟如老妪一般苍老。
“喜雨……”暗香万万没有想到,与喜雨的再一次重逢竟会是以这样的一个情形!今时今日,她的身份和地位几乎与喜雨颠倒了过来,她已经跻身为抱鹤轩炙手可热的四大写手之列,而喜雨却沦为一个行动不便的拾柴人……那份心中的怨恨虽然还在,却已被此刻的悬殊身份涤荡得几乎无存了。
就仿佛她亲眼见到喜雨的书被烧毁的那一个瞬间,头脑里闪现的不过是“可怜人”三个字――虽然、虽然那一幕只是裴岚迟要做给容宿雾看的。
可是如今喜雨悲惨的模样,应该是无法装出来的。暗香在心中又泛起了怜悯之心,忍不住开口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要你装出一副悲悯的模样来可怜我!”喜雨忿忿地推开她,力道大的惊人。
暗香被喜雨地力道所伤,胸口一阵痛楚,蹙眉道:“我是真的想帮你……”
喜雨咧开嘴。苍老的声音一阵苦笑。“你能帮我做什么?是帮我寻些漂亮地衣裳,还是帮衬我一些银两?没用的,你以为我一个柴房烧火地女佣。能用得着你们四大写手的东西吗?”她脸上的皱纹此刻更加清晰起来,愁苦的面孔仿佛背负了数不尽的沧桑。在说到“四大写手”地时候,特意加重的声调充满悲怆。那是她曾经有过的荣誉,此刻却被一个曾经服侍过自己的丫头得到了。人生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被以前让自己瞧不上眼的人所取代。她亦无法调整心态去接受自己此刻的身份!
“……”暗香被喜雨一阵抢白说不出话来。喜雨说的的确是实话,她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听说你与容宿雾如胶似漆,你可知道我变成这样都是拜他所赐!你想帮我,也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鼓起勇气与容宿雾作对?”喜雨冷冷地哼了一声,又瞪了她一眼道:“你唯一能做地,便是管好你的嘴,别与其他人说你见过我。”说完,匆匆背起身上那个硕大的布包,仍旧是吃力地向前走去。
“还有什么办法么?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暗香朝她地背影轻声说道,与容宿雾作对……她当真是万万不敢的。她亲眼见识过他地手段。和他作对地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面前的喜雨就是最大地一个例子!可是……可是,她总觉得自己需要做一点什么,来弥补此刻喜雨所受的伤害。
出云已经死了。喜雨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一切不是应该结束了吗?
喜雨停下了脚步,凄凄地转过了头。语气稍软:“你若是真想帮我。就一个人去流沁坊求我哥哥来救我。”
流沁坊?裴岚迟?
暗香不知应该不应该点头答应。
喜雨瞧了她阴晴不定的面孔一眼,又别过了头去。“你若是害怕。就当你从未见过我,而我亦什么都没说过。”她说完这句话,仍旧是脚步蹒跚,佝偻着背向前缓慢地走,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掉许多的气力。
暗香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答应道:“我去!”
自从和喜雨在思湖之畔的一番话,暗香已然在心中默默思量着如何不让人发现而单独去流沁坊拜会裴岚迟。
若是写书信叫人送去,多半会落入查验的嬷嬷手中,到时候早晚还是会被容宿雾发现的。正在满心踌躇,锦书掀开帘子道:“轩主来了。”
暗香满脸的踌躇之色还未褪去,便见到容宿雾走进门来。他一大早在前厅与几个戏园子的老板商议着新戏上演的价码,说好了,每日一出戏,在各大戏园子按着天数轮番来,每一个都不得罪。几位老板心满意足地去了,这一笔生意又为抱鹤轩带来了极为丰厚的利润。此刻容宿雾神采飞扬地走了进来,坐在她的身旁。锦书急忙倒了杯上好的茶递了过去。
容宿雾低头饮了一口茶,这才微微扬起唇角问暗香:“去看过布告了?”
“是啊。”暗香恍了一下神,锦书在她的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她才打起精神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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