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有毒校对版作者柳暗花溟》第171/198页


  最近我爱联想,当场想起十字坡、孙二娘和人肉包子。但哪怕前方是火坑我也跳,总比被关在墓室里强,太压抑了,再多两天我肯定得疯。这也让我开始同情兰斯洛,他自我埋葬四百年,是怎么熬的啊。
  看到里昂的时候,他正安抚他那匹有点烦躁不耐的大马。他的部下看似随意,但却有序的警戒着。大约因为意外的见到了不死的兰斯洛,我心情很混乱,犹豫了下就跑过去,从后面拦腰抱住里昂。
  他身子一僵,大约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而且还是在众人之前。我却深深汲取着他的味道和他的气息,然后大大方方放开手,长呼了一口气道,“走吧!”
  “你想去哪里?”他的声音清冷的从身后传来。
  “马车啊,小刘易斯不是会坐马车吗?”我四处张望,却没见到马车的影子。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里昂粗鲁的从背后抓起我,丢到他的马鞍上,“我是愤而离城,怎么可能找到马车和收拾细软。记得吗?我们来时把马车弄坏了。”
  “那刘易斯呢?”在里昂也上马,并且把我蒙在斗篷中后,我闷声问。
  “你以为我会丢下自已的儿子,北诺曼唯一的继承人吗?”他讽刺地说,但语气轻快,“在我亲兵的马上。他年纪小,撑不住先睡了。”
  “小可怜儿,要睡在马鞍上。”我低声道。
  “还不是因为你?”他不讲理地说。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服,想探出头来,却被他又按回去,同时在我脖子上挂了个银质的云朵形挂件,随后听到他招呼开拔的命令。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挂件有隐身的部分作用,虽然没有我们的隐身术好,但好歹也能管点用。再加上他刻意防范,队伍的一定范围内没人能靠近,倒把我的行踪掩盖了。
  “晚上也不扎营吗?马也受不了吧。”我咕哝了一句。
  “又担心孩子又担心马,你很有心情呀。”他骂我,“在你磨磨蹭蹭的前来与我会合时,我们已经休息很久了。再说,为了尽快回到我的领地,这也没有办法的事,好在我安排了前方驿站的人为我们换马。”
  我赌气不说话。
  真是奇怪了,明明我是配合的一个、被利用的一个,怎么到头来好像是我闯祸似的。还有天理吗?还有道义吗?还有点事非吗?
  看我无语,里昂心满意足的把手臂环在我的腰上,提马前行,还闻了闻我说,“一股子死人味儿。”
  那还不是你把我扔到墓地里,让我遇到快变成木乃伊的兰斯洛的缘故?我暗暗想,面上却还坚持不开口,看样子倒像是和他闹别扭。
  为此他似乎心情很好,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我感觉得出来。那些不经意的小体贴和温柔,是他从未对我做过的,比方他会让斗篷留条缝,方便我呼吸。比如他一直扶着我的腰,免得我在马上过于疲累。比如在行程中的作息调整,食物和歇脚地的安排……
  总之,我们一路没有停过,士兵们轮流在马背上睡觉,我和小刘易斯是随时窝在人家怀里休息,而里昂像铁人似的,除了眯一小会儿,几天来都没睡过。就这么日夜兼程,我们很快到了北诺曼的地界。里昂到这时才松了口气,而我也知道了他与皇帝争斗的来龙去脉。
  在我被抓的那天,里昂假装酒醉,而且居然安排了证人,为他的失踪做了铺垫。第二天他“发现”我不在,就上王宫找那个死皇帝要人。死皇帝当着文武群臣,假模假式的斥责他管教情妇不严,然后又假装大方且不计前嫌的让人去地牢带我出来。
  我当然不在。
  结果举朝震惊,皇帝很尴尬,范伦丁亲王死活要人。诺大一个王国,居然为了我一个小女子吵嚷了整整两天,我也当了把红颜祸水。最终,大多数人相信,我是神秘且邪恶的东方女巫,一定是自已施展法术逃脱。更有人认为,我会因此而怀恨在心,对王国不利。
  鉴于范伦丁亲王殿下对我的“宠爱”程度,当朝又表现出失去我就会发疯的态度,很多大臣认为要烧死我才干净的话没敢说出口。谁不知道亲王殿下从来没有情妇,这次果然一下载进去不可自拔,迷恋到无可复加的地步,再加之他平时心狠手辣的名声在外,谁敢触那个霉头,说这种找死的话。
  所以所有人都盯着休顿先生看,毕竟他还是亲王殿下的岳父,并且亲王夫人还没死呢。
  休顿先生被挤兑的没办法,就对当场摆出杀人面孔的里昂说,既然东方女巫与亲王殿下两情相悦,断没有扔下他的道理,说不定感觉受到了侮辱,先回北诺曼也说不定。
  里昂当场就很激动的表示要尽快回到北诺曼,群臣都大松了一口气,纷纷表示理解和支持,还有几个很同情他,就连皇帝都急着把这尊瘟神送走,说了点场面话,就放里昂回来了。
  郁西安娜急得要命,皇帝答应为她做媒给范伦丁亲王殿下,休顿也答应她等正牌亲王夫人死后,顶了那个位置,做北诺曼的女主人,此时却都变了卦。不过皇帝就算疑心里昂,毕竟明面上的理亏欠在先,弄丢了人家的心尖子,休顿又被承受了群臣的压力,这时候也顾不上她了。
  虽然郁西安娜开出了令皇帝和休顿都垂涎的条件,但事发突然,那二位还是决定先缓一缓再说。反正做皇家媒,或者走女儿路线这档子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事实上,郁西安娜也怪可怜的,她怕耽误了青春,对里昂又一腔爱意,却并没有人真心心疼她。
  “你就这么解决了婚姻危机?”我试探性的问里昂,“反正……万一不幸,你还是要再婚不是吗?”
  他瞄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带点嘲讽,却不正面回答,只应了前一句,“还是你提醒的我,说起来我要感谢你,为我想出这么好的拒婚方法,没伤了各方的和气,居然还提供了机会。”
  我知道他所说的机会,是我揍了皇帝,被关起来这件事,但我给他出过主意吗?
  “我们范伦丁家曾起誓,永远忠于皇族,非生死攸关的事,不得违背皇命。”里昂微笑,“你说过,我直接把我的婚姻事做成事关生死的事不就得了?这样的话,拒绝婚事也不算违背诺言。”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爱我爱得要死要活”呢,原来戏文早就唱着,等我这边无意中出了岔子,他就很及时的利用上了。不过,这样并不能一劳永逸,死皇帝心里肯定恨他,后面只怕还有花招。更狠的那种。
  “回到北诺曼,就由不得他了。”听了我的忧虑,里昂说,“春天,诺曼地区惯会出现战事,他不想王城被破,就尽管召唤我去。而等时间一久,郁西安娜未必还有耐心。她是王国唯一的女公爵,追她的人一大把,早晚会放弃对我的执念。就算她不放弃,我也有时间好好布罩一下。”
  亲王夫人还活着呢,这个位置就那么多人盯?郁西安娜和尼娜这两个娜,都是明目张胆。只不知郁西安娜开出什么诱人的条件,令死皇帝都低头,休顿先生甚至不顾父女情了。
  “好吧,只要对你有用,我这一路躲躲藏藏的也算没做白工。”我叹了口气。
  “皇帝虽然白痴,可好歹也得糊弄一下。”里昂傲慢地微笑,“当天他大肆搜过全城,包括休顿先生的家、你我的房间。后来我们上路时,也有人跟着,若不是我警戒严密,他们靠不得前,你未必藏得住。”
  是啊,他一步步安排的极好。当时事发突然,他却在最快的时间准备得天衣无缝,很说明问题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对皇帝无礼?”里昂突然问。
  我很意外,敢情他什么也不知道吗?
  “他想非礼我,让我做他的情妇。”我无所谓地说,反正他也没占了便宜,先是让我摔,随后又让里昂狠摆了一道。
  里昂勒住了马缰。
  是我的感觉出现了问题了吗?怎么发现他好好的,甚至是在精神愉快的情况下,突然发起怒来。就因为皇帝对我动手动脚吗?


第57章 傻不是你的错
  眼看着北诺曼的都城就在前方,我居然有一种回家的舒心感。可我的情绪很快又被破坏了,因为远远有一匹马飞奔了过来,马上的女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骑马装里,只一头红发随风飘扬。
  郁西安娜怎么跑到北诺曼来了?而且比日夜兼程的我们还快?而且,她为什么穿一身黑?对于西方人来说,这种服色是寡妇穿或者在葬礼上穿戴。是有谁死了,值得她穿丧服呢?她即没有嫁人,那么是死皇帝?休顿先生?
  不,她不可能比我们快,除非早出来一天半天的,并以同速前进。我们离开时,王城没有大丧,也就是说,她服的是北诺曼这边的丧,而不是王城。难道是……亲王夫人?
  “里昂!”不得不说,郁西安娜马术很好,马都没站稳,她就轻盈跳下来,然后一阵风似的扑到也下了马的里昂怀里。
  “里昂,表姐她……表姐她……”说着伏在里昂怀里哭泣起来,肩膀耸动,貌似非常伤心。可如果亲王夫人真的去世了,她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才对。
  还没进城门,已经很多谜题迎面砸来。她对里昂不是应该死心了吗?至少再没有人给她撑腰,支持她把自已硬塞给里昂,那她怎么会提前到了?亲王夫人身体病弱,离开是迟早的是,可怎么就那么巧合,非挑在这个时候走?
  我看向里昂,见他神色严肃凝重、淡淡的悲伤。尽管他和亲王夫人是政治婚姻,他也并不爱她,但相守了这么多年,儿子都这么大了,他不可能一点感情没有的。
  他也回望了我一眼,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马缰一带,拐到一名亲卫的身边,把坐在亲卫身前的小刘易斯抱在怀里。
  死的,是他的母亲。一个五岁的孩子失去了母亲,无论如何都是个可怕的打击和伤害。
  也许是血统的原因,也许是成长的环境造成,小刘易斯聪明又敏感,而且郁西安娜为了表示悲怆,一点也没有掩饰行为,所以这孩子看出了端倪,已经泪流满面,只是不出声,抽噎得呼吸都不畅了。
  我的心狠狠揪了一把,把他的小身子紧紧抱在怀里。如果说九百年后我亏欠过他,那就让我在这个时代能弥补一二,至少让他小小的心灵里不会感到孤单和恐惧,不会过早的品尝黑暗。
  “宝贝,想哭就哭吧。”我掉了眼泪,心疼的。
  “不,父亲说过,身为贵族男子,身为范伦丁家的后裔,只流血,不流泪。我不哭。我不哭。”他倔强的说,可泪水却止不住。于是他似乎很恨自已,握着小拳头,奋力抹去脸上的泪痕。
  我把他的小脑袋按在怀里,“我家乡有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来伤心时。到天堂去的是你的亲生母亲,如果你不伤心难过才是低贱可耻的。你保持贵族的尊严很好,但是掉眼泪并不是软弱的表现,而是你在表达爱你的母亲。你爱她,对不对?”
  “非常非常爱。”他哽咽了声,终于不再忍哭,只是仍然举止优雅,不像郁西安娜,好像恨不得人家看不到她有多“悲伤”似的,如果论起表演,这也太夸张了。
  这番话落到一边里昂的耳朵里,令他深深的看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似乎……还有些感激。可郁西安娜的脸色却更为精彩,挂着眼泪,可眼神却怨毒,恨不得目光化为利箭,把我这个“情妇”和刘易斯这个小“拖油瓶”双双杀死。到时候,她就能当亲王夫人了,过几年她再生个儿子,继承这片看似苦寒,实则肥沃的土地。多么完美,多么幸福。
  可惜啊,我不会让她得逞的。一个尼娜虎视眈眈,一个郁西安娜明目张胆,以后的日子怕不好过,但为着怀里哭泣着的小刘易斯,我不介意邪恶下去!
  “什么时候的事?”里昂终于开口询问,声音沉痛,但也平静。
  亲王夫人的病拖了很久了,从生下小刘易斯就开始,油尽灯枯是必然的结果。活着,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痛苦,若不是母爱伟大,她放不下自已的儿子,可能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今天早上。”郁西安娜抽噎着,“幸好我来了,不至于让表姐身边没有人,让她孤单的离开。也许这就是神的旨意和召唤。”
  她率先到了北诺曼,一没经过里昂允许,二速度这么快,实在缺失了贵族礼仪和基本常识,又怕有人怀疑亲王夫人之死,但她陪伴了亲王夫人最后的时光,这恩情足以把那两者抵消,后一者打破。谁说郁西安娜只一味会强取豪夺来着,该用心机的时候,她半点不落人后的。
  不过,里昂是傻的吗?这世界上最失败的人,就是把别人当傻子的人。只是里昂怎么还让她趴在他怀里,看得我心头火蹭蹭的往上窜。
  “感谢你陪伴着她,我们先回去再说。”里昂终于拉开郁西安娜,但公爵小姐却悲伤得不能自抑,刚才策马飞奔还行,这会儿却连站也站不住了,倚在里昂的肩膀上,哼哼叽叽,腻腻歪歪,看样子得和亲王殿下共乘一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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