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自传我的世界我的梦》第11/17页
“不,不。”他说:“在南斯拉夫,你必须全吃掉。”“好。”我说:“是我不对。”
星期五媒体采访时,斯蒂夫开玩笑说要帮我赢得最有价值球员奖,我则开玩笑说我们只传球给对方。我们是在开玩笑,至少我是在开玩笑。全明星比赛不适合我的球路。我试着让蒂姆・邓肯或凯文・加内特从开球的地方跳到中心,但他们让我这样做。我想拿个篮板,独自运球穿过球场,投一个三分篮,但我不能在我的首场全明星赛上为了自己那样做。
斯蒂夫的确帮了我的第一次投篮,跟我做了一个空中接力,这样当比赛进行65秒钟时,我就灌篮了。只是我不知道那将是我比赛中唯一的投篮。我本可以投更多次的,但我没有尽力去投。我觉得比赛是为了让球迷看到不可思议的事,尽管有时我也能那么做,但那都不是刻意去做的,而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阿德曼教练还是确保至少在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里,让我成为其中的一分子。他让我跟大鲨鱼奥尼尔、蒂姆・邓肯、德克・诺维茨基和斯蒂夫一起打球。场上同时有四名身高7尺以上的球员比赛。想像一下跟一个由蒂姆・邓肯作小前锋,诺维茨基作得分后卫的球队一起打球!我跟斯蒂夫说其实他是我们的中锋,我所见过的最小的中锋。
我打了17分钟,首发球员中上场时间最短的一个,但没关系。我知道大鲨鱼奥尼尔应该打更长时间,而且我很高兴看他们打球。我可以坐在一个前排座位,看世界上一些最伟大的篮球手打球,而且在大家向迈克尔・乔丹道别时,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对于一个一年前还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来NBA打球的人来说,成为这许多事情中的一部分,已经是一份莫大的荣誉了。
我还对联赛中一些出色球员有了更深的了解。斯蒂夫在这上面帮了我。中场休息时我们去了更衣室,他让我模仿鲁迪说出对每个人的印象。于是我看了一下统计单,指着失误栏,说“他妈的……!”然后揉烂了纸,扔到地上,穿过房间,好像很恼火的样子。每个人都笑了,我感觉很好。我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觉得我属于这里,是否是个真正的全明星,但是他们的笑声告诉我,我被接受了。我的真正考验是在比赛后。第二天早上,斯蒂夫和我及时飞去休斯顿赶上训练。我很高兴成为全明星周末的一员,也很高兴一切都结束了,但我得说我比周末开始前累多了。
我在中国的第一次全明星比赛也跟这差不多。美国的全明星比赛是在东部和西部间进行。在中国,我们通常是南北对决。那年主办城市沈阳的民众希望很特别,他们组织中国和外国的全明星比赛。你猜在中国篮球协会中有多少球员是来自欧洲或是中国以外的?每个队最多两名,而且不是每个队都有外国球员的。因此他们几乎没有足够的外国球员来组队比赛。这看上去像是中国国家队和一支来访球队进行的一场练习赛。我们应该赢这场比赛,但结果我们却输了。中场休息时,我们还领先10分呢。终场前五秒钟时,我们领先2分,但外国全明星在中场投中了个3分球。球迷将他们的塑料水瓶全扔到球场地板上,球场看上去像一个游泳池。我们队中的老队员们对我不太满意,因为我在上场的五分钟内打得很努力。我不是想让他们看上去在偷懒,这只是我的第一场全明星比赛。尽管有人对你说放松点打,你会那么打吗?我不这么想。这有点像我在NBA的第一年,有好好打的压力。我猜那些外国全明星一定也这么想。我打得并不是很好,罚球得2分,2个篮板,一个抢断,就像我的第一次NBA全明星赛。
为全明星安排的联赛休战期间,球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变化。我们继续打一场好球接一场臭球,而且在没人期待我们表现好的时候打得挺好,在该赢的时候又输了。我想任何在我们身上投注的人都一定赔了好多钱。例如,全明星周末后的前两场球,我们周二在主场的加时赛中输给了犹他爵士队。然后第二晚飞到犹他州,又在对方的主场打败了同一支球队,领先了30分。两晚后,我们在主场输给了迈阿密热浪,差12分。热队对我来说是最难对付的一支球队,他们像一群狼。
下一场比赛,我们在第二个加时段输给了湖人,大鲨鱼奥尼尔并没有上场,这样火箭就不再有季后赛的席位了。这让人难以接受,仅仅在一个月前,我们还打败了有大鲨鱼奥尼尔上场的湖人,很肯定会打入季后赛。现在我们得努力打好余下的赛事,每一个礼拜过去,我显得更累。
我说“显得更累”,是因为在有些比赛中我真的并不觉得累。记者们问我关于撞到“新人墙”的问题,那才是我觉得累的时候,我必须回答那个问题。有几次我觉得非常非常累,但是我想“撞墙”的意思是指我停下来,不能再前进了。我会说我撞到征途中很高的障碍,而每次撞得慢下来。看到比赛的录像,或者看到我的投篮许多次与篮筐擦边而过,即使自己的身体不累,心也显得很累。我一直在想,只有在姚之队不再让我做更多的电视广告或者大型采访时,我才有办法休息提高,可惜这从未发生。
第八章 就是疲惫就是累(4)
我不再告诉你赛季后期的每一场比赛了;那样做可能会让你腻歪得反胃,因为火箭起起伏伏太厉害了。我要说尽管我觉得自己有机会赢得年度新人奖,我明白为什么是斯塔德・迈尔赢。我从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有那样的身体。他跑动的样子让我想起星球大战中的R2D2,或者《终结者》中的阿诺德・施瓦辛格,他就像个机器,但又不是个机器。首先他总是微笑。
甚至在他发怒的时候,看上去也像在微笑。有一次我碰到他的肚子,他装得好像我弄伤了他。“啊呀,”他叫。“算了吧,伙计。”我说:“你比我壮得多!”
在NBA个人的天赋是一切的基础,这一点跟在国内不同,那里一切从团队协作开始。我很难说一种方式好于另一种,或者我喜欢这一种超过另一种,它们只是不同而已。我很高兴在两个联赛打过球。我觉得如果能围绕着个人的天赋建立团队的默契和合作,那将是非常强大的组合。我认为国王队就是那样的,它是支成熟的球队。而火箭的年轻则体现在比赛中。在火箭,默契有时候好,有时候一点都不好。我们本应该打到季后赛的,但很明显我们存在着某些问题。
到了年底,一些评论家说火箭应该更多地传球给我。有时我在显示自己能力,以及在球队内发挥作用方面是有问题的,但我从不想让自己的表现大于球队的发挥。我是这样想的:只要是球队需要的,那就是我要做的。我感到最快乐的比赛可能跟你想的不同,并不总是那些我得分最高或是篮板最多的比赛。当然,那些我个人表现良好的比赛会令我非常高兴,但它们只是让我个人高兴。而让你的队友高兴总是更有意义的。三场对国王的比赛,我们在主场赢了两场,最后一场,球队配合默契,我们感受到作为一个集体的快乐,那是最让我感动的一种享受。从技术的角度,如果我打得好而我们又赢了球,下一个球队会作调整,他们的调整可以抵消我的优势。而如果球队集体打得好的话,那就是谁都不能被化解的优势。
在纽约的麦迪逊广场第一次对尼克斯的比赛中,我可以感受到成为一个全明星后的新压力,以及我在队里的角色变化。如果我可以选择住在美国的任何一个城市,那一定是纽约,因为它让我想起上海的许多地方。高楼大厦,许多有趣的值得去的地方,许多来自不同国家的人。一个非常繁忙的都市。甚至连麦迪逊广场都让我想起大鲨鱼的体育馆,因为它们都老了。跟上海一样,纽约的东西还特别贵。
不管怎样,对尼克斯我得了24分和6个篮板,每个人都在谈我打得多么好。但是在比赛的尾声,我两次失球,我想那正是我们以102:95输球的原因。队友传球给我,不只是要得到我的帮助,更期望我赢得比赛。有些事情我想做,有些事情我想让他们做,但我没做到。这就是另一个我为什么不抱怨拿球不够多的原因。有时我确实拿球了,但是没有做到正常发挥。
从年初到年末,其实我倒没看出球队在使用我时有什么不同,我只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用了我,用了多少。我并没有更多地拿球,因为我是新人。如果我拿球很多,我做的会影响其他每个人如何打球。我理解要让每个人跟一个新人去竞争很难。如果我在前半赛季得到更多的球,我不认为后半赛季会更好,因为到那时我的自信心会受到很大打击。我越打越糟。我们老是失败。而且一个很大的烦恼是,队员们好像不是真的相互信任。
在岁末,斯蒂夫只要一得分,他就会一直投篮。如果他失误了,我们就会给下一个投。
如果这个人投进了两个球,我们就一直喂他球。如果他失误了我们就会给下一个或者再下一个。
在全明星的联赛休战期后,我取得一些小小的个人胜利。第二次跟本・华莱士的活塞队过招,我打得好多了。第一次比赛,我用了很多转身后仰式跳投,我打得很软,而他很强悍。第二次比赛,我知道他喜欢跳着盖帽,因此我就做许多投篮的假动作,引诱他对我犯规。
有一次我和他一对一,对他灌了篮。我开玩笑说,这次我的表现如此不同,是因为在比赛的前一晚,我拿着他的照片放在床边,整晚被吓死,因此来到比赛就不再害怕了。我能说什么呢?我喜欢开玩笑。
下半赛季的另一个进展是我们的最佳射手格兰・莱斯的归队。格兰的左肩受了伤而不能参加赛季的大多数比赛。有一个外围投球手真的非常重要,因为那样的话,防守不会挤压到我这里。联赛中没有人想给格兰空档,无论他离篮筐有多远。我们连胜5场,在这5场比赛中,格兰拿了27个三分球中的14个,这绝不是巧合。
但正当我们觉得我们开始找回了赛季早期的胜利感觉时,鲁迪生病了,一切又变了。我们是在打败了跟我们争夺进入季后赛第八名的太阳队时获悉的。这说明如果我们双方在赛季结束时积分相同,我们将因为在双方交手中得胜次数多过对方,而进入季后赛。
鲁迪在更衣室祝贺我们,并告诉我们,他为我们感到非常骄傲。然后他说他患了膀胱癌,要缺席几场比赛。这就是说他的第一助理莱瑞・史密斯将执掌球队直到鲁迪痊愈。
斯蒂夫・弗朗西斯(火箭队队员):当鲁迪告诉我们时,每个人都在坐着休息。我们刚赢得了一个大比赛,我们在更衣室,兴奋异常。他就坐在那儿,说“打得漂亮”。我从没看见他在我们离开更衣室前解下领带。这一次,我们进去的时候,他的领带被挂好了,然后他跟我们说了他的癌症。他说了以后,大家相互看着,想“这意味着什么”?他说他会离开几天。
第八章 就是疲惫就是累(5)
因此我猜大家都在想,并不是我们不拿史密斯教练当回事,只是如果主教练几天不在的话,我们会乱来的。你知道的,就是出去玩,随便投几个篮,不是比赛。但是他说的几天结果变成了几周,后来又变成了几个月,我们再也没有恢复到鲁迪离开时候的状态。我并没有在赛季后期对姚明失去信心,因为我知道作为新人是怎么回事。老实说,赛季后期他打得不是太糟。教练的变化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看看统计数字就知道了。我、姚明和卡蒂诺的数字变化都非常巨大。对三个主要球员,一切都下滑了。并不是说从鲁迪到史密斯教练,我们 做了很多战略上的变化,我也并不是将没有打到季后赛怪罪到史密斯教练身上,只是从那时开始,我们的三个最重要的球员的动力停止了,这绝对伤害到了球队。
得癌症的消息从任何教练嘴里说出来,听到都会很难受,然而从鲁迪那里听到就特别地难受。许多人认为他作为教练心肠软,但我可以告诉你,他跟我所有其他的教练一样大喊大叫。鲁迪的特点是他对你说话,就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一样,而不是像一个教练对球员。我记得他和CD在选秀前来看我在北京的训练。那是我们初次见面。CD非常轻地说:“你好,姚明。”而鲁迪用非常大、非常快乐的声音说:“嘿,你好吗,姚?”好像我们已经是多年的朋友。我们仅仅知道他会一段时间不和我们在一起,会没事,那样的话心里就不会太难受。但是当我们听说有人得了癌症,想到的是那个人,以及他能够活多久。从赛季的那时起,我们再也不是百分之百地只想着比赛。如果你是火箭队员,想着一场NBA比赛的时候,就忍不住怀念起鲁迪。
那是情绪上的一面。技术方面的是,我和球队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开始适应一个新教练。一般当助理教练接手时,他们并不改变任何事情,就好像主教练在观看一样,让球员做一切。他们不说太多,使用球队最好的球手或领袖,会比主教练对他们的使用多。史密斯教练不是那样的,他没有改变我们的打法,但改变了对我们的使用。犯一个错误你就下场。现在回忆起来,他让我有点想起王非执教国家队的时候。
我能够看出史密斯教练做助理教练时就很严格,这一点在他成为主教练后并没有改变。
但是在赛季尾声接手一个试图打到季后赛的球队,而且不知道主教练什么时候回来,是个巨大的挑战。并不是每个球员都信任他。鲁迪在的时候,每个球员都像一个机器的一部分,鲁迪告诉这架机器该做什么。然后鲁迪走了,就没有人告诉这架机器它该做什么。或者每个人对于需要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张,因此机器不再倾听。每个人都想打到季后赛,但是我们看到的却是一条不同的路。当鲁迪离开球队的时候,我们是35胜30负,失去了他则变成了8胜9负。
在赛季初,我创下了一项NBA记录,6场比赛中35投31中,那是88.5%的命中率。那时我在联赛的投篮命中率指标上领先,命中率超过60%。而在赛季尾,我完全没有做到那样,尤其是在史密斯教练接手后。最后的70投,我中了28个,或者说40%的命中率。
鲁迪告诉我们他将离开一阵儿后,我们有5场客场比赛。我们输了其中4场。我想我们都希望旅行回来时,鲁迪在等我们。但我们没看到他,不知道他的感觉是怎样。接着我们又打湖人队,在主场,这一次他们有大鲨鱼奥尼尔。我还记得第一次和他过招时的感觉,我不想找借口,反正他那场比赛中对我随心所欲,得了39分。我的篮板比他多,10个对他的5个,但是13投我10次不中,只得了6分。湖人以96-93获胜,而且奥尼尔几乎每次拿球就灌篮。这一次他慢下来,逼我退后直到篮下。上一次,他试图打快,从远一些地方投篮,这使我打得更有效。最糟的是,当奥尼尔灌篮时,我对他犯规了,他得到一个罚球,没中,但得到篮板,灌篮成功。
在某种意义上,湖人队的里克・福克斯对我的伤害其实比奥尼尔大。是这样,有次我投篮未中,试图拿篮板,结果下颚撞到他的脑袋。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一只耳朵听不见吗?那一下以后我一段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我努力不让这干扰我,但是每次跑向篮框,又多了一件要想的事情。
我不能将一切怪罪到鲁迪生病这件事上,赛季结束之前,我的投篮已经每况愈下了。只有一个原因:我累了。马刺赢得总冠军总共打了多少场球,110或更多,算上常规赛和季后赛。如果你算上亚运会、NBA常规赛、亚锦赛及中国国家队的表演赛,我在几乎同样的时间内打了107场比赛。我不是说,我不想打所有这些比赛,尽管国家队的9场表演赛多了一点,但我觉得我感觉那么累,是有充分理由的。并不因为我是中国人,或者我的训练不足,或是方法不正确。任何人打了那么多场比赛都会很累的。
高度疲劳意味着我不能在篮框附近占据好的位置,因为那样做需要力气和能量。另一个非常需要记住的原因是,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对每一投都非常小心,保证那是一个高命中率的投篮。而到了赛季末,球队要求我更多投篮,我这样做了,但那意味着不能等待一个高命中率的投篮机会。
4月1号,鲁迪告诉每个人他要无限期地离开。一周后我们打了赛季最臭的一场进攻篮球,主场输给波特兰,81-66。整个赛季如果有一场球使我只想马上搭飞机回上海,那么就是这场球了。66分是火箭历史上破记录的单场最低得分。我们防守很好,就是不能得分。我13投11不中,整个球队的命中率是29.5%,没人能投中篮筐。那不是我最糟的场次之一,只因为我拿了12个篮板,但是最后几分钟我觉得没有希望了。以前我从未有过那样的感觉。埃迪・格里芬,我们第二年的强力前锋,因为超速以及携带大麻在比赛前两晚被捕了。许多人认为那是我们跟开拓者打比赛如此糟的原因,但我不相信。也许这件事影响了埃迪,但球队其他人并没有在想这个。对鲁迪病情的担心,使其它的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但是我们输给波特兰的原因就是因为投篮失准。
第八章 就是疲惫就是累(6)
第二晚我们也没有好多少,命中率31.5%,在盐湖城94-73输给了犹他爵士。那两场战败后我们仍然有一线希望打进季后赛,但是我想许多球员已经认为没希望了,因为要打进季后赛,除非太阳输掉他们所有的比赛,而我们得连赢4场。当太阳打败了圣安东尼奥马刺,一切都结束了。火箭不会进季后赛了,意味着我自由了,可以回家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想,我真的很想打季后赛,并以为我们会打进的,但现在我知道可以早些回家,感觉也不错。
我们赢了最后的三场比赛,我在赛季结束前又学到了一些东西。我们轻易地赢了西雅图队,但我没有很卖力地打。我上场22分钟只得了3个篮板得了10分。比赛结束后凯特冲我发火了。“赛季还没完呢,”他说:“你不能停止比赛。”没有人喜欢被大声呵斥,但他这么说很好。后来在巴士上,我走过去对他说:“凯特,你是对的,谢谢!”
对孟菲斯那场比赛我只打了21分钟,但得到了两倍的篮板,6个,3个盖帽,13分,这是我赛季中第27次两双。由于卡蒂诺,我打得很卖力,并得到许多球,这要感谢斯蒂夫。赛季即将结束让人有些失望,但最后一场比赛给我前途一片光明的希望。
无论是在跟奥尼尔对抗,还是在上一场对波特兰的比赛后,我却很疲劳,但都无法跟在丹佛打完最后一场比赛,在休斯顿走下飞机时的疲劳感觉相提并论。在那之前,我心里总有下一场比赛或者下一次训练。我必须保持注意力集中,并总感觉有一点紧张,那样给了我能量。而现在,没有比赛了,没有理由紧张或是集中注意力了。
“好吧,”我对自己说:“我已经见识了,这是尽头。”我最后终于到达了高速公路的末端。你知道我很喜欢开车的,对吧?我总是想开车。但当我们走到车那里,我对科林说:“你开回家吧。我想小睡一会儿。”只有一两分钟我就睡着了。直到年底时我才知道,有些队友不觉得火箭应该让我成为状元秀的。他们认为,球队应该用优先权去交换一个能够马上帮助他们的老球员。如果不是在网上的留言板上读到,我不知道有人那样想。这是因为没有人让我那样觉得,或者在更衣室里谈起过。看到以后我也没有感到烦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如果队友是在赛季后,而不是赛季前那样说,我会感觉坏得多。
斯蒂夫・弗朗西斯(火箭队队员):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要姚明。”我说的是,“我还没看过那个孩子打球。”因此我们不知道他怎样。于是,他们就飞快地放录像带给我看,让我看了一盘集锦。但是任何人在集锦中都会显得很好。我可以给任何人做一盘带子,让他看上去像是可以得到状元秀的样子。快船的昆廷・里查逊去芝加哥的测试,说他们整天都在灌姚明的篮,我觉得那只是不成熟的表现。老实说,是我不了解。我们看到的是不是一个肖恩・布拉德里水准的录像带?或是一个站在那里不动的乔治・穆雷山式的球手?还是一个虽然不是奥尼尔,但至少能够移动的球员?在我看到录像带之前,已经听说了许多不同的说法,我不肯定。显然鲁迪和CD从第一天起就下了决心。我建议我们用优选权交换一个其他的球员。我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只是想我们可以尝试一下,那时我们需要有经验的球员。
在权衡利弊并考虑了参加选拔的所有球员之后,我赞成选姚明。马里兰的克里斯・韦尔考克斯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来到休斯顿测试。我看了一些来测试的家伙,对自己说:“他们都不成。”我知道韦尔考克斯不会是状元秀,尽管他是我的哥们儿。我无法告诉你从哪一天开始我开始赞成选姚明的,那是在选秀之前。
因为我有获得年度新人奖的机会,NBA不希望我马上回中国去。一开始我想留下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女朋友叶莉应该在五月的第一周随中国国家女篮来美国,跟休斯顿的WNBA彗星队打比赛。可是由于SARS旅行被取消了,我就想马上回家。
因为SARS的缘故,姚之队也不想让我马上走,可那正是我想回去的原因之一,告诉人们不应该害怕。
我不知道是否NBA照顾了我一次,但年度新人是第一个公布的奖项,就在常规赛结束后的一周。第二天我就回家了。
回国之前我并不担心会得SARS,我说不出原因。也许是因为我不想有什么事情阻止我回家,也许作为一个职业运动员,我习惯性地觉得自己可以克服任何身体上的问题。我回到上海后,事情才变得更真实些。我可以告诉你,尽管大家每个人都觉得他们处于危险中,但是生活继续着。也许他们在家里呆得多了,每30分钟洗一次手,但是生活还在继续。你尽量想办法去避免就是了。如果你还是得了,你就是不走运。喂,中国有多少人得了SARS?三千?中国有多少人口?13亿。那是多少比例啊?零点零零零。
SARS也给了人们提供了一个相互关爱、帮助他人的机会,这不是因为他们拿到钱或有人命令他们去做,而是因为人的善良本性。
有时我们需要可怕的大事件来让我们记住重要的信念:我们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要帮助关爱社会。如果你关爱社会,我相信,会有一天社会也会照顾你的。当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体育频道总监,白李请我主持一个关于SARS的电视真播募捐节目,我很乐意帮忙。这是中国的第一次搞类似的电视节目。在中国长期以来,大家都相信不需要电视募捐或者类似的东西,因为政府会负责一切的。我是主持人,但我并没有比其他人做得更多。我只是其中的一分子。NBA的许多人帮了忙。斯蒂夫・弗朗西斯、火箭老板雷斯・亚历山大、大鲨鱼奥尼尔,魔术师约翰逊及斯蒂夫・纳什的录像内容,都出现在三小时的电视马拉松中。魔术师乔丹和老虎伍兹捐了签名物品,供拍卖来筹集资金。斯蒂夫・弗朗西斯捐了一张一万美元的支票,显示出他有一颗多么伟大的心,我和他一起打球时就已经了解了这一点。
第八章 就是疲惫就是累(7)
我在NBA赚了钱,觉得可以做很多事情来帮助别人。我们不能总是等到像SARS这样的灾难发生了才行动。甚至连帮助修建一所医院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事后诸葛亮。捐钱搞研究、支持教育或者建学校才是有预见性的解决问题的方案。人们的头脑是你能帮助的第一站。我在为这些项目捐钱之前,会看一下计划和时间表。我要知道我是在帮忙而不只是花钱。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为国内同胞做这些事情。我想看到,我在NBA为自己和联盟赚的钱,都能回到家乡。
中国是个资源丰富的国家,但我想它比美国更需要我的关爱。
你们知道我没有得到NBA年度新人奖。太阳队的阿马尔・斯多达摩胜出。我是想赢的,以证明火箭队选我做状元秀是正确的,但我想不用得这个奖我也已经做到了。NBA年度新人奖是媒体评出的,也许我没有得到它的原因是我说了太多坏话,或者开了记者太多的玩笑。联赛教练的全新人球队投票中,我跟阿马尔得票一样多。而联赛球队经理为体育新闻的投票中,我还比阿马尔多得一票。我给联赛经理和教练留下了好印象,那才是最有意义的。另外,我也没有获得CBA的年度新人奖,而我最终获得了锦标。如果我可以用新人奖换取NBA总冠军,我很高兴作这个交换。
飞回上海的前一天,姚之队问我想做什么。我说我想去钓鱼。那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之一。我住在比尔・达菲在旧金山湾区的房子附近,他们预约了深海钓鱼。结果没去成,因为下雨,风也太大。我改去了游戏机房,姚之队作了安排,我可以在他们开门前几个小时去。
章明基打电话给我,说他们第二天去钓鱼了。
“我们乘的船看上去像《完美的风暴》中的那条,”章明基笑着说。
“别那么说!”我对他说。在经历了所有在NBA第一年发生的这一切后,如果我们在风雨中出行,一场完美的风暴也许就会变成一个完美的终结。
第九章 文化冲突(1)
如果你去过中国,就知道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像计划的那样进行。有时候,好像根本就没有计划。如果你是中国人,学习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保持冷静是很重要的。在这方面,我很高兴地说,我还是非常中国化的,因为在我的NBA第一年,许多事情的发生并不在预料中。
1.第一印象 迈克尔・戈德堡(火箭队法律顾问):我们在姚飞来纽约参加选秀欢迎式 前做不了什么事,他们安排从中国通过卫星传来他在摄像机前的画面。我们看到姚和父母坐在沙发上,这让人觉得他好像是在家里。第二天早上我飞到纽约出差,一着陆我电话就响了。
那是媒体关系主任内尔森・路。他说,出点了乱子。休斯顿时报上刊登了中国传来的一张照片,在姚明身后有一张中文传单,清晰地写着:“打倒美帝国主义!”休斯顿会看中文的民众因为姚明屋子里有这个而发狂。我急忙打了些电话才了解到这是在CNN的演播室里拍的,他们用四、五十年代的旧传单作装饰。姚明恰好坐在了其中之一的前面。我们很快发出消息澄清事实,但那一晚真的是一场骚乱。
2.行李丢失,队服遭窃 第一件有麻烦的事情,发生在我随中国国家队来美国参加世界锦标赛时。体育画报(Sports Illustrated)想拍我穿火箭队服的照片,在NBA赛季开始之前,用在杂志的封面上。火箭送来了我的球衣,我们在丹佛训练时拍了照片。我得在那儿拍照,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什么时候回美国,甚至是否能在赛季开始前回来。那时就开始出事了。首先,我的行李在从丹佛到印地安那波里斯的路途中丢失了。拿回它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火箭的球衣在里面。但是锦标赛的第二天早上训练结束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房间被打扫过了,而我的球衣失踪了。我记得我把它放在房间桌上的。我并没有想太多,因为如果在中国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只需要打个电话,球衣供应商就会再给你一件。许多公司都在中国生产鞋子和衣服,以及其它东西,你需要更换什么东西时,不必担心。我现在知道在美国不是那样的。火箭让我付钱,而且非常贵。
这么说吧,不管谁拿了那件球衣,都是一件收藏品,因为只有两件球衣,我的姓和名都在上面,那就是其中的一件。在我们的第一场季前赛上,我穿了一件,然后NBA让我们换掉。
NBA不允许姓和名都在球衣上,所以我得换只有姚字的球衣。
体育画报还是把我放在了封面。我溜出房间,穿了中国队的队服拍了照片。体育画报随后用他们的电脑把它变成休斯顿火箭队的队服。科技真是伟大!3.没有信用,不能购物 我回中国参加亚运会时,发生了另一件事情。我妈先来了休斯顿找房子。她找到的第一个房子,卖房子的人并不真的拥有产权。由于我是在十月份来美国之后和火箭队签约的,手头没有钱买房子。而且因为我是中国人,在美国没有财务记录,美国银行一点钱都不想借给我。
比尔・达菲(姚明经纪人):我们都准备好了,要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一切,结果在开始试图得到一笔贷款前,我们发现姚明妈妈喜欢的那第一套房子是被银行没收后拍卖的。他妈妈找到了另一套房子,但是我们得找另一个办法来买下它,因为姚明没有基本的个人金融条件,根本不可能得到贷款。他没有银行帐号、没有社会安全号、没有身份证,什么都没有。
就连他的移民身份都没有最后确认。他唯一能证明的是自己在上海的地址,而那是不足以在休斯顿买房的。那时候,姚明仅有的钱来自我们做的一笔纸牌卡合约,那时姚明还没有来美国。我们跟纸牌卡公司说,他有可能会来美国。最后我帮他买下了房子,现在我们已将房子过户到他的名下,但是在整个第一赛季,姚明的房子都在我的名下。尽管我清楚,这将是他最后一次会在申请贷款方面遇到麻烦。
4.工作时喝酒 我知道在元旦前夜美国人会通常因为狂饮而惹出麻烦,但我碰到的事情不同。也许并不是那么反常。新年前夜,我们在休斯顿打败了雄鹿队,我径直去机场,飞去洛杉矶拍我的第一个电视广告。姚之队有一个规则,保证我不会在球场之外弄得太累,就是只有当我连续有两天休息时,才让我接拍广告。要拍广告的话,我还是得坐飞机旅行,还是会让我很累,但是这个规则很有帮助。我们凌晨2点到了洛杉矶,也许更晚一些。飞机上没有食物,只有软饮料。我只睡了4个小时,这时姚之队的某人叫我起来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