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自传我的世界我的梦》第4/17页


第三章 初访美国(4)
  到圣塔巴巴拉的乔丹营后,我去波特兰跟耐克签合同,并休息一下,他们让刘炜和我一起去。我们去击球练习场打棒球,10次挥杆我只打着1次。他们还带我们去威拉米特河玩水上摩托,我很喜欢,但很惊险―――也许是我做过的最惊险的事情。
  泰约・约翰逊(姚明训练营队友):姚明让我也一起飞到了波特兰,去跟他一块玩。耐克那时就很看重他。他玩起水上摩托来毫无惧色,在我看来是这样―――当我紧追其后时,他 加大油门,来个急拐弯,一下把我甩得远远的。他这样做得到了极大的乐趣。
  刘炜(国家队队员):我们去棒球练习场,他打了十几杆,1杆都没打着,差得远。水上摩托最好玩的乐子,就是当姚明从自己的摩托上摔下爬不回去的时候。最后他抓住我的摩托后部,我把他拖回码头。
  特里・罗德斯(耐克前任中国市场主管):一年后,耐克与姚明签了份四年的合约,每年付给他35,000美元,加上奖金,每年有50,000美元。他们已与王治郅签了份类似的每年50,000美元的合约。由于姚明在上海大鲨鱼队的年薪是20,000美元,耐克中国区的员工就开玩笑说,姚明在耐克做全职、在球队做兼职,因为耐克付给他的报酬是球队付的两倍。
  终于回到上海,许多记者等在机场的出口。出去两个月,我没理过一次发,头发很长。
  虽然我在圣地亚哥和波特兰吃得不错,但还是很瘦。长头发加上皮包骨头,在电视上看到自己时,我想,“这真是我吗?”
  被水上摩托拖在后面,是我落后刘炜的仅有几次之一。说到篮球,我通常领先一步。入选上海青年队我比他早几个月,进大鲨鱼我们时间差不多,但我一去就首发上场,而他坐了一阵板凳(我总是首发但打不了太久)。只有进国家青年队他比我早一年,因为青年队已经有了王治郅打中锋。王治郅升入国家队后,我才进了青年队。我在青年队打了一年就升入国家队。我进入国家队三年后,他才入选,因为国家队已有了很多后卫。
  在哪个队打球或者是否在一起打球,对我俩来说都没关系,我们一直是朋友。我看美国片《兄弟连》的时候,就想到跟刘炜一起一级级晋升的历程。许多人一起开始,但一个走了,又一个,再一个,最后,只有少数人留下。留下的越少,就越特别。
  我激励他,帮他升到我这一级球队。我会给他看我的球衣。他先进国家青年队的时候也是这样激励我的,对我刺激很大,因为那是我们中的一个第一次穿上印有“中国”字样的球衣。
  “看到了吧?”他说,一边给我展示国家青年队的球衣,“感觉好极了。”
  1998年秋天,也就是在美国一起度过的那个之后的夏天两个月,我们一块在国家青年队打球,但这之间,我跟国家队一起训练,他们出发去打亚运会的最后一天,把我裁掉了。
  在那以前刘炜和我一起打球已经很久了,我们常一起谈论篮球。1997年我们成为真正的好朋友,两人之间有一种特别的默契。在和是炜一起打球的岁月里,我们总共只吵过一次架。那是在97-98赛季,我们输掉了一场跟江苏龙队的比赛。我跟他说他,本来该怎么怎么打,他也不客气地指出我的错误。争吵没有持续多久,我们很快就重归于好,这件事最终还增进了我们的友谊。国家青年队的教练是马连保,他先是执教一支军队球队,后又执教八一火箭队。他是个很好的人,做起事来我行我素。其中一件事就是,在训练营里他不让我和刘炜一起上场。
  那时我还不是中国最好的中锋,只是CBA第二年的球员。国家青年队的球员水平都不相上下,你不知道哪5个球员会首发。队里有三四个控球后卫,而我是唯一真正的中锋,你会觉得我肯定会在首发阵容中,在国家青年队中只有我和刘炜打过CBA。
  马连保教练知道我跟刘炜是好朋友,两人之间有一种默契,所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想把我们分开。作为中国的球员,永远不会问教练这样的问题。我的猜测呢?他想保证对队里的控制。
  也许他并不是觉得受到威胁,但他是军官,控制对他的重要性超过一切。如果两个球员是朋友,也许他觉得我们会获得某种超出他控制的力量。我想,他这么做并不是想故意损害球队,而是他相信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也许他觉得刘炜和我会把太多传球给对方,对对方的信任超过其他队友。但从来没有人这样说我们,你要是看我们打球,也不会看到那样的证据。
  当正式比赛开始,我们俩都首发上场。我们拿到了亚洲青年男子篮球锦标赛冠军,所以说,教练的那种做法并没什么影响的。就像我说的,我喜欢那个教练,只是不赞成他的这种想法,我总是忘不了这一幕。
  马连保教练曾教给我的一课,我会永远记住。“你的篮球智力高于你的篮球能力,”他说道,“篮球智力高,你能发现投篮或传球的机会。即使你的能力不够,不能够传好这个球、投好这个篮,你仍然可以努力去改进。但如果你有这种能力,没这种智力的话,你也不能传好球、投好篮。这样,你的能力就等于零。”我一直很努力地打球,因为我感到有责任竭尽全力做到最好,这样今后就能在国家队里为中国赢得荣誉。直到学会如何传球,如何与队友全力配合后,我才真正享受到了篮球的乐趣。
第三章 初访美国(5)
  这种变化,并不是通过别人示范或告诉我才取得的。只因为大鲨鱼队开始派不同的队员与我上场,我必须利用好他们。
  我刚进大鲨鱼队打比赛时,对方总是走马灯地的更换中锋,这样他们就总有精力充沛的队员来防守我。参加2000年奥运会的前一个赛季,大鲨鱼招了两名很棒的美国球员。一名是投篮防守麦克尔・琼斯,他速度不快,但在17英尺距离投篮很准,在无人防守时投篮从未失 误。另一名是大前锋蒙特利尔・道宾斯,他擅长篮板球,身体强壮,但投篮很糟,罚球和跳投都进不了,只在3英尺或者更近的地方能进。他只有2米02左右,但CBA水平与NBA是有差距的。那时中国球员里真正强壮的不多。只有巴特尔和王治郅很强壮。当我们对抗北京鸭队时,道宾斯防守巴特尔,把他挡出罚球圈―――他就有那么强壮。防守上,道宾斯也很善于闪避。
  我在罚球弧的周围,道宾斯在底线,这样的组合是很好。当道宾斯站好点,我就传球给他,他那么强壮,能逼近篮筐。我将对方的中锋引出,把球传给离篮下只有2英尺的道宾斯,这样对手就很难把我拖得筋疲力尽了。
  这样的配合听起来很简单,但对我却是新东西。从前,我只会试图自己得分。2000年奥运会之后,队里来了两个更好的美国球员替代琼斯和道宾斯。他们是乔治・阿克尔斯,他1991年在第二轮中被迈阿密热浪选中;还有达蒙・斯特林格,他曾在俄亥俄和克里夫兰打球。达蒙大学毕业不过一两年,非常非常快,打球像厄尔・伯金斯―――控球后卫的身材,但其实是打得分后卫。达蒙身材不像伯金斯那样小,但很快,而且能投篮。(第一次跟伯金斯打球时,看到他只有1米65,我还以为是哪个球迷冲下看台抢我的球呢)。控球后卫比得分后卫高出5英寸的球队并不太多,但那个赛季我们队就是―――达蒙是得分后卫,刘炜是控球后卫。
  加入大鲨鱼时,阿克尔斯年龄已大,我记得是34岁。他投篮不太好,但可以抢篮板,阻挡对方投篮,用钩射投篮得分。那年我们还有一个三分球命中率53%的球员,名叫单卫国,“卫国”―――保卫国家,但他的防御却不好,一点也不行。每次他防御的时候,我都要准备好上前帮他截住对手。
  CBA只允许每个球队用2名外援,他们通常是球队最好的球员,但与中国球员的差距也不是很大。在我打球的这些年里,大鲨鱼队有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外援,包括美国球员。美国球员到中国来打球的一个原因是,在美国或欧洲打,他们水平不够。尽管如此,最早和我同场打球的那几个球员仍要表现得好像他们是最棒的。他们想当明星,或自认为应该是明星。
  在打法上出现争执,他们会说,“你们都错了,我才是对的。”我们第一个外援来自立陶宛,第二个来自俄罗斯,第三个来自美国。我不想说出这位美国外援的名字,他是个后卫,加入我们球队之前在香港联赛打球。他投篮很准,但就是不传球。他与俄罗斯球员同时在队里。李教练叫那个美国球员带球,然后外传给队友投篮,但他从不肯这么干,他总是试图自己得分。那年,媒体许多记者常来采访我,他会凑上前来跟他们谈论我或代我说话。他在我们队呆得时间不长。
  在CBA的头两年,我不是很强,所以我们队至少用一个大个子的外国中锋在篮下帮我。他们协助防守,我就在三秒区内篮筐两侧靠近底线处进攻,等着拿球得分。即使这样,我还得很卖力地打,弄得非常疲劳。但到了1999-2000赛季,我变得足够强,球队可以引进美国突破手和投球手,因为我能够在罚球区两侧活动了。看上去我防守的任务更重了,其实不然。对方好的中锋不多,防守还更容易了,因为我不必在整个比赛中,都在篮框两侧守住位置。若我没有得分,我不必担心―――我知道我队友能。
  2000-2001赛季我真正开始享受篮球。如果对手没能及时对我实施双人盯防,我就很容易得分。如果他们双人盯防我,我知道只要把球传给队友,他们就能得分。那个赛季以前,我们还只是CBA一支较好的队而已,并没有机会赢得冠军。但那年我们成为除八一火箭队之外最好的球队,八一也只比我们好那么一点点。我觉得放松多了,只需要集中对付一支队就能实现夺冠目标。王非(前任国家队教练):第一次看姚明打球是他在CBA第一年。他已经超过7英尺(2米13)了,但很瘦。很突出的一点是姚明对篮球的激情,打球很卖力。虽然他很瘦,技巧也不够,对篮球的理解也有限,但他的态度使他同中国许多年轻球员不同。他愿意表达自己的感情,不是失去控制或让其他队员尴尬的那种,而是在队友打出好球时会告诉他们。这一点对美国人来说可能没什么特别,但在中国就不同寻常了。我一直想让球员那样,但很难找到那样的中国球手。
  那不是他们的本性,这是一个文化背景问题。中国球员非常内向,几乎是被动的。我希望其他中国球员像姚明这样。这是他的个性,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他试图做出来的,他本来就那样。
  1998年我挑他进国家队,巴特尔和王治郅已经在国家队了。姚明很崇拜他们,像对偶像和大哥哥那样。从技术和身体条件上,那时姚明跟他们俩人还无法相提并论。我带他时间很短。姚明成为优秀球员的过程是渐进的,不是说一夜之间阳光忽然照耀到他头上。在1998年,他还只是一张白纸,尤其不会篮下技术,步伐也不好。但他每年都在提高。
第三章 初访美国(6)
  我仍希望去大学受教育,但我认为在CBA打球比在NCAA(美国全国大学生体育协会)更能为NBA作准备。第一次见到火箭的总经理卡洛尔・道森的时候,我问他:“如果我在NCAA打过球,会比现在好多少?”他说我作为球员不会更好,只是在球场外会更自在,因为我会更适应美国的生活。
  如果我打过NCAA,我会更加呆板、更加容易被人猜透,因为大学里的中锋只打内线,并 在篮下活动。也许我就不会有15英尺的跳投,面对篮框不会传球。在CBA我学会了所有东西,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我必须阻挡对手投篮,然后得分,再后来,当大家开始双人盯防我的时候,我学会了怎样利用队友。为了使大鲨鱼赢得冠军,我得发展所有的技能。
  现在我知道CBA水平低于NCAA。我也清楚CBA前几轮的季后赛没什么挑战性,而且开始的一年,CBA冠军赛阶段也只有2场球。若两队各赢1次,2场得分总分多的队获得冠军。第二年三场取胜,第四年则是五场胜。我打的决赛都是五场取胜的。
  为赢得冠军,无论是什么联赛,压力都是一样的。如果我在美国大学打篮球,我会在威斯康星球队,不知道会不会每年都有打总决赛的机会。在CBA,我们连续3年和八一火箭队打锦标赛阶段。这种经历非常宝贵。我在火箭队的队友斯蒂夫・弗朗西斯两次打到低年级大学联赛锦标赛阶段,还带领马里兰打到NCAA的1.4决赛。但他从来没在冠军总决赛中上场或投篮,也没打过职业联赛的季后赛。在大学队里没有打总决赛的经验并不是斯蒂夫的错,我若在他的位置可能也同样没有机会。有许多东西是中国篮球所不具备、不能提供的,但它给予了我那些可能无法在其它地方得到的宝贵经验。
第四章 选秀前的测试(1)
  2001年我决定不参加NBA选秀,但感觉有些失落。那年王治郅去了NBA,成了第一个进NBA的中国球员,他是在1999年选秀中以第36名被达拉斯小牛队选中的。那是我想去NBA的真正原因:因为王治郅是凭他在2000-2001赛季最后几场的表现,最终得以加入小牛队的。但我想,“一切并未结束。我仍然有机会。我只有21岁,明年还可以去。”
  那年夏天,我随国家队到达拉斯训练,备战亚洲锦标赛。我记得一个美国记者问我:“为 什么今年你不来美国呢?你可能被第一轮选中的。”
  这不是我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整个夏天我都在问自己。但那时,我相信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所以我开玩笑说,“那又怎么样?是不是这意味着明年我会在第二轮被选中?”
  我相信我也可以像王治郅那样,在无人赞同的情况下参加2001年选秀,但我不想以那样的方式去NBA或离开中国。我还觉得在第一轮选秀中排名前列很重要,我的目标是排名第一。
  那时我必须自己作决定,我不知道哪个队会选中我,排几号,得第一的希望看来不是很大。
  在选秀的几周甚至几个月前,大多数球员都有球队告诉他们,“你参加选秀的话,我们会选你。”要不是考虑到这样一些问题:谁来当我的代理、CBA和大鲨鱼会不会放我(当时谁都没表示同意),本来我是可以去的。我会像王治郅那样,在第二轮被选中。
  我也相信,再等一年也不会失掉入选的机会。记得章明基对我和妈妈说:“在美国,大家已经听说你了。”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我,他心里也没数,但他说如果我不参加下次选秀,大鲨鱼将意味着难以应付无数球迷的诘问。所以我们决定利用那一年时间跟球队和CBA谈,让大家取得一致意见:我去NBA的时候到了。王非(国家队前主教练):我相信姚明去NBA的那一年时机是对的,无论从身体、技术还是心理上他已经成熟。我知道他2001年没能去很沮丧,但他从2001到2002年有长足进步,看他那个CBA赛季的统计数字,就可以看到他比上赛季进步很大。不能说他没有长进,浪费了一年。
  我本来也是可以和王治郅一样参加1999年选秀的。大鲨鱼球队一位重要官员―――我不想说出他的名字,我们称他X先生吧―――鼓动我参加1999年的选秀。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是X先生一个人的意愿,而不是大鲨鱼的老板―――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的意愿。
  说实话,那时我也不想去。我的梦想是加入国家队,跟王治郅一起打球,拿亚锦赛冠军,在CBA打球,如果可能的话,在那儿也拿一个冠军。
  但X先生说,常青公司(美国俄亥俄州的一家体育经纪公司)花了很多钱在机票、酒店食宿上,派了一个人飞来上海跟我签合同。所以我们就在上海的金茂大厦会了面。我们谈了很长时间,在场的有常青公司的人X先生、我父母和我。他们谈了很多关于钱的事情,经理给我看了一份合同。现在我知道一份普通的NBA合同有很多页纸,NBA规定经纪人不能拿超过4%的佣金。常青经纪公司给我的合同只有一页半纸。合同中说,常青公司将从我收入中拿走33%―――包括NBA合同收入、广告及所有其他收入。当时我无法了解到,这不是一份正常的合同。
  我们谈了4个小时。一回到家,X先生的电话就来了,问我觉得合同怎么样。我说我不想签。他说:“这对你可是个好机会。你会在选秀第一轮被挑中的!”三天里,他们几乎每个小时给我打电话。我关了手机他就打到家里来。你们要知道,我那时才19岁,又是队里的重要领导要我签约。我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我那时不想跟常青公司签约,也不想去NBA,但我也不想损害自己在中国的前途,我不知道X先生会做出些什么。我那时有这种感觉,上海大鲨鱼队可以控制住我,我像是他们手中可以出售的物品。因为是X先生说话,我以为大鲨鱼队的意思也是这样。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这只是X先生个人的意愿。
  常青公司和X先生一直让我去该公司的经纪人下榻的酒店,“我们谈谈吧。”他们说,我就跟父母一块去了。他们留住我直到凌晨3点,我一直坐在那儿听他们说。我觉得自己没有选择―――要么签约,不然他们不会让我走。如果不签约,我不知道我的篮球生涯会怎样。于是我就签了。当我们离开酒店的时候,我妈说,“我觉得我们刚把自己卖了。”后来发现NBA可以中止这份合同,我马上就这么做了。
  比尔・达菲(姚明经纪人):在99年姚明被迫签约的第二天,耐克的一位官员打电话给我,他们非常沮丧、愤怒、烦躁。“让我先看一下合同,”我说。我看了合同,告诉他们让NBA球员联盟参与此事,因为姚明有自己的权利。球员工会的主席比利・亨特看了合同说,这太荒谬了―――姚明不必上缴那么多钱,有相关的条例和规定,等等。然后他们让我征询法律意见,我找了两个律师看这份合同,他们都认为合同无论从球员工会角度,还是作为法律文件本身都是无效的。那是一份个人服务合约,姚明有权终止它,于是姚明这样做了。
  整个事件实在太荒谬了,有两点。一是如何代表姚明跟大鲨鱼谈条件,同时又代表大鲨鱼谈赔偿金?太说不通了,可常青公司就是试图把两件事混在一起。第二,我一直很清楚,经纪人制度,是与运动员建立一种关系,而他们出于自己的意愿让你代表他们。 第四章 选秀前的测试(2)
  这里牵涉的不是产品,而是人。
  98年姚明在圣地亚哥和泰森・钱德勒打球后,我第一次听说他。1999年冬季在上海我见到姚明,我去看他打球,还跟他一起打了一会。对他很感兴趣。我们真的做好了准备让姚明参加2001年选秀,但出了常青公司的事情。尽管姚明撤回了合同,他们还是宣称与他还另有一份合同。这样,把大家都吓跑了,大鲨鱼又不放他―――那是姚明的低潮,一切都准备好 了,他兴致勃勃地准备去美国,但又惹上常青合同这样的麻烦,让他未能成行。
  我还记得常青公司合约的内容。说他们会带姚明去美国,保证给他提供食宿、汽车、英文课、驾驶证、公寓和手提电脑,而他们提取33%的收入。我后来发现他们连NBA经纪人资格都没有。
  章明基(姚明经纪人):2000-2001年的冬季,姚明家让我给他物色经纪人。当时我觉得迈克尔・乔丹的经纪人戴维・福尔克是最好的人选。我还不认识达菲,不知道姚明和他父母认识他。所以我建议他们从福尔克开始,我安排了一次电话会议,由我逐字翻译。进行得还不错,只是他们觉得福尔克太公事公办了。我私下觉得福尔克的言词还是不错的,但他讲话很快。如果你不懂英文,而喜欢福尔克的某些方面的话,他听上去很自信。如果你对他有不好的感觉,他听上去就很粗鲁。他不像达菲那样讲话总是很柔和。我开玩笑说,达菲讲话就像我家死了人他试图安慰我一样。他非常能让人平静,非常温和真诚,达菲就是那样的。
  福尔克逼我作决定,我就去逼姚明父母。那时他们才说,“我们觉得达菲更合适。”我说,“到底谁是达菲?”我其实生气了。姚明的父母说他们不想影响我物色的工作,所以没把达菲的事跟我说。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和达菲一见面,两人就很投缘,所以也就万事大吉了。
  那时在中国体育经纪人还是新事物。有些足球运动员可能有经纪人,但篮球界还没有―――没有足够的钱,没有CBA选秀,球队拥有一切权利。我去NBA的事情确定后,政府出台了新规定―――中国球员必须有一个中国经纪人,即使是他出国打球。另外,经纪人必须考试取得执照。
  在常青公司找我的三、四个月前我就已经认识比尔・达菲了。更早的时候,我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他,所以我感觉,在他开始帮我之前,我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X先生说他会帮我找一个经纪人,一周后,我就见到了常青公司的那个人。跟常青公司谈,总是关于如果去选秀我可以赚多少钱,他们可以赚多少,大鲨鱼可以赚多少,只是谈钱。而跟达菲谈,他总是告诉我NBA是什么样的,我需要做些什么,比如力量训练,更好地抢篮板球,所以我相信他。这些年来,我们长谈过许多个晚上,我对他很有好感。我现在也了解经纪人的工作之一是为你的钱操心,因为这样他们才能提取佣金,但我不想我的经纪人只关心钱。不管发生什么,达菲帮助我实现梦想,我永远把他当朋友。
  比尔・达菲(姚明经纪人):我父亲1965到1966年被派驻台湾,我在那里上幼儿园和小学一年级。我的妹妹是父母收养的,一半黑人、一半台湾血统。所以我的个性形成时期是在亚洲度过的。我热爱亚洲的文化、美食,一切的一切。那么早就经过东方思维、思想和哲学的熏陶,回到美国后我很喜欢看电视剧里的“功夫”(KongFu)。里面的主人公在任何情况下总有办法,我很喜欢。他很冷静沉着,我学会了那种举止。老实说,我是受他的影响,才形成人们对我的这种印象。我欣赏东方的观念:答案在于平衡。所以处理中国的事情我还是比较自如的,但我是不是参与姚明的事情我开始并没有打保票。由于时差,我从半夜到凌晨4点都在电话上,而且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我听到又一个障碍,又一个挫折,开始想这一切是不是值得呢?然后我跟姚明谈话,他问:“嗨,比尔,家里人都怎么样?”我当时就想,“我不能放弃这个孩子。我得抓好这件事。”
  章明基(姚明经纪人):2002年赛季末,也就是4月份的时候,我们开始遇到障碍,我决定做两件事情―――一是说我是姚明的表哥,二是为他在美国安排一次测试。说我们是亲戚的原因是为了对付大鲨鱼和CBA反对我代表姚明进行协商。中国人还是尊重家庭观念的,俱乐部可以说他们比美国商学院的学生更在乎姚明的利益,但对家庭成员又能说什么呢? 所以,我自称是姚明的表哥。我们上网看聊天室和留言板上的内容,以了解公众的情绪,发现公众很赞成姚明的亲戚代表他。在另一个时间和地点,这个善意的小谎言也许根本不需要,但有了常青公司事件的先例,我们可不敢肯定。大鲨鱼很明显有优势,可以通过几个媒体把他们的意见公之于众,所以我们觉得要竭尽全力来与之抗衡。
  不管发生什么,我找不到理由继续在CBA打一个赛季了。如果我留在国内,我可能还会打国家队,但不打CBA了。我在CBA做了我能做到的一切,常规赛季平均得分30,最后对八一队的决赛中我21投全中,我是篮板王、得分王和盖帽王,连续两年常规赛和一年季后赛最有价值球员。
  虽然个人纪录、奖杯不是我最看重的,我还是赢得了各种奖项。我的最高单场纪录是48分,CBA的纪录是70分,是北方来的一个球员孙军创造的。他的绰号是“虎王”。他很慢,弹跳不行,但非常聪明。他投篮很难看,像排球运动员,越过头顶用两只拇指,但总是投中。
第四章 选秀前的测试(3)
  2000年奥运会时他还在国家队,现在仍在CBA打球,但不再参加国际比赛了。
  不管怎样,他得70分的那天,我也得了42分。那场比赛之后,我想,“也许我是今天的得分王。”听到孙军的得分,我惊叹,“什么?!70分?”但那天我至少篮板球最多,32个。我并不是说我不关心个人表现,只是这不是我最在意的。回过头来看,我在那天是可以打破虎王纪录的。得48分的那场比赛,我上半时就得了36分,他们的中锋不能阻止我,就让我得分 ,然后用快速突破来把比分扳平。上半场我们只领先6分,54-48,所以他们的策略是对的。
  然而我开始更多传球,我们快速回防,赢得了比赛。CBA个人纪录不是很重要,我已经知道自己是联赛中最好的球员,我不需要更多的得分和篮板球来证明这一点。听上去似乎我太自大了,但你得了解CBA的总体水平是不太高的。所以即使自认是最好的球员,也并不代表我有什么特别。王治郅还在CBA的时候,我就不会这么说;也许我心里面曾经比较过我俩,但这种事不敢肯定。
  CBA的2000-2001赛季所有的事情对于我都有了改变。我学会了怎样领导球队。我开始告诉队友该站在什么点,怎样传球给我。赛季的第一场,我们迎战八一火箭队。感觉像在和国家队打―――他们7个球员在国家队,包括王治郅。我们输了,但事情已经有了变化。我们的比分前所未有地接近,我们有了与八一队抗衡的信心。我发现,比赛中真正的乐趣是找到方法利用好我的队友,让我的技术与他们取得平衡。
  到了NBA我开始更意识到统计数字和个人成绩,因为它是判断我做得如何的一个方式。我在NBA不是顶尖选手,而是中游,也许是中等偏上。数字告诉我跟一流球手的差距,而且数字到处可以看到,比分牌上,更衣室的黑板上,赛前球探报告中。还有教练范甘迪,他会告诉我距离我的上一次进攻性篮板过去了几分几秒,他不需要看纸上纪录就能说出来,他知道那些别人都不知道的数据。
  CBA的教练就很不同。CBA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甚至不记录个人数据,他们认为这们做对团队精神不好,也许他们是对的。即使现在,许多球场还是不出示个人数据,而只有得分、比赛时间和实际时间。有时时钟占据着记分牌的一大半。
  2000-2001CBA赛季的尾声,我告诉每个人,我们会赢得来年的冠军,听起来像说大话,但并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那时很多球迷也这么认为。不同的是,我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上海东方队的球迷那么想,主要原因之一是有我在。球迷们目睹了我一年年的进步,在距离2001总决赛(最后我们以1比3负于八一火箭队)越来越近时,该是夺冠的时候了。中国的篮球不像美国那样,有那么强的竞争,有那么多队不相上下。把我放到任何一个CBA最差的队,立马就能打入四强。很长时间,八一火箭队与其它各队的差距是20分。上海东方队的水平逐步提高,与八一火箭队的差距也缩小到了20分。广东华南虎队赢得了2004全国男篮甲A的冠军,所以现在顶尖的球队已增加到了3支,但当时只有2支。我那时知道王治郅会在达拉斯,不会在八一队出赛,但那不是让我觉得会赢的原因。我更希望的理想状况是,在王治郅在场的情况下赢得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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