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胎正传》第7/77页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黎远真心为林清越感到高兴,他快三十岁了,这几年因为黎雪的事一直耽误着,每次去看望林叔林婶的时候,他都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如果林哥能找到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他肯定第一个站出来举双手双脚支持。
  黎远走到了林清越的宿舍门口,敲门的时候他在脑子里描绘着未来嫂子的摸样――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林哥看上的,应该不会差到哪去,个子么,一米六出头最好,林哥清瘦,女孩的身材也最好能苗条些,脸蛋不用太美,但是笑起来得有亲和力,性格要温柔、善解人意……
  “你是谁?”
  他的思绪被一个冷硬的男声打断,黎远抬眼一看,哪里来什么娇小可人的温柔美女,眼前分明是一个黑脸男人。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个头身材脸蛋甚至不输他在贺氏看到的面瘫男。同样是冷冰冰,但面前的男人明显带着敌意和排斥,让黎远浑身不舒服。
  “你是谁?”黎远语气生硬地反问了回去,不过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这应该就是赵大爷说的那个人――林哥的朋友,于是换了个口气说,“我来找林哥的,他在吗?”
  “小远来啦,快进来,一会就能吃了。”早已听见开门声的林清越匆忙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的身上穿着一条浅蓝色的格子围裙,手上和脸上还沾了点白色的面粉,那是他刚才揉面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林哥!我来啦!哎哟真香,一会给我多放点辣椒!”黎远越过那陌生男人,熟门熟路地进了屋,却不知身后那人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不用你说,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口味吗?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的学生,叫薛言,小言,这是黎远,算是我弟弟。”
  学生?林哥你什么时候教过这么不懂规矩的学生?就好像谁都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黎远对薛言的印象可谓差到极点,再出色的外貌也弥补不了这人的狂妄和无礼。不过碍着林清越的面子,他还是笑着转过了身,朝那人伸出了手。
  不过看到薛言的第二眼,黎远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如果说刚才薛言的脸色堪比锅底灰,现在的他简直称得上如沐春风,一个浅浅的笑容让他看上去被一层华光所包围,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简直跟玩变脸没区别啊!!!
  黎远开始怀疑这个叫薛言的人有精分的倾向,不过在握手的时候,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薛言眼底的寒意,他的笑只挂在脸上,并没有传进心里去,也许只是做给林哥看的伪装。
  林清越并不知道这俩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电光火石地交战了数回合,而是从厨房里端出了几碗苗条和酱料蔬菜,面是他手擀的,劲道弹滑;肉酱是刚出锅的,鲜香红润;黄瓜丝、萝卜丝、鸡蛋丝是他一根根切出来的,粗细均匀。杂酱面是林清越的拿手菜,吃过的都叫好,却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有好几年的时候都不愿做这个菜,只因为这曾经是黎雪最爱吃的,也是他为了追求黎雪专门学的。
  当黎远再次吃到林清越的手擀杂酱面时,他就知道,林哥终于从当年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林哥,你这手艺简直了,你别相亲了,跟我回家算了,反正咱俩都单身。”黎远一边吸溜着面条,被浓香的肉酱和爽滑弹压的面条彻底征服,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林清越给黎远添了一筷子的肉酱,笑着说:“吃你的吧,慢点,锅里还有。”
  “林老师,你最近在相亲?”听见黎远的话,薛言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问道。
  林清越觉得有点尴尬,虽然他只当了薛言一阵子的老师,不过让学生知道自己快三十了还得靠相亲来处对象,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于是就打算随便应付几句就让这个话题过去。
  谁知薛言并没有如他所愿地放下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追问:“什么样的女孩?林老师你喜欢她吗?”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笑容,语调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但也许是见识过这人的阴晴不定,黎远楞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不快的感觉。那并不是在单纯地打听什么,而是像在质问。
  不过林清越没有察觉到什么,他微微地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还行、还行,再处处看看。”


第9章
  餐桌上,三个人默默地吃着眼前的食物,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话了。黎远这个人,喜欢美食,更喜欢在一个轻松愉悦的气氛下享受食物,可是当下的情况让他如坐针毡,再好吃的东西也味同嚼蜡。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大概是林哥说完那句话之后吧,薛言像是毫不在意般笑了笑,然后专心致志地吃起了面条,可不知为什么,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降低了温度,低气压笼罩了这个并不宽敞的宿舍。
  黎远觉得怪异,要说论起粗神经,自己认第一大概没人认第二了,尤其是林哥这样细心的,他不可能没发现薛言的异常。可人家就是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压根没把这个当回事。
  最后还是薛言先打破了僵局,他把空碗递给了林清越,意犹未尽地说:“林老师,你的做的面条还是这么好吃,还有吗?”
  “有,当然有,你稍等啊。”亲手做的食物能得到别人的赞扬,林清越感到很高兴,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薛言。说老实话,当薛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居然是想逃,不过后来发现他变了很多,居然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与别人沟通交流,还会时不时露出笑容,他就放心了很多。看来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病情已经被彻底根治,现在的薛言基本就是个正常人,也许偶尔还会闹点小脾气,不过那跟十年前的他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只有黎远不知其中的来龙去脉,只是单纯对薛言这个人不爽,因为在林清越转身进了厨房后,薛言又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稍微靠近点都能被这人身上的刺扎到。
  一顿饭吃得三人各怀心思,黎远是别扭,薛言是反复无常,只有林清越单纯觉得高兴,对黎远和薛言的到来表示高兴。黎远本来打算留下来过夜的,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他还想跟林哥多聊聊最近发生的事呢。可是面对着脚上生了根一样的薛言,他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薛先生,这都九点了,你还不走吗?”他这话说得没有半点敬意,任谁都能听出里头的逐客之意。
  不过薛言相当淡定地说:“我和林老师多年未见,还想再聊一会,如果你有事就先走吧。”明明回答的是黎远的问题,可他却是面朝着林清越说的。
  “……”说到底黎远自己也是客人,总不能越俎代庖把人赶走吧,他只能暗暗佩服薛言的厚脸皮,这一回合,他彻底输了。
  最后一班车的时间就快过了,黎远决定起身离去,他向林清越道了别,后者对他的告辞略感到惊讶,因为平时黎远来吃晚饭的话一般都会留下过夜。
  “小远,你今天不在这睡啊?床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黎远突然觉得有无数把尖刀从一个方向“刷刷”地往自己身上飞来,把他捅了个血流如注。他往哪个方向看过,果然是那个碍眼的薛言。
  奶奶的,老子留在林哥这睡觉关你P事啊!
  他也只敢在心里爆粗口,不是因为他怂,而是此刻薛言的脸色实在是太吓人了,那种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他头拧断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林清越背对着薛言,自然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学生”是怎样一副可怖的面貌,他很是惋惜地送走了黎远,回过头,只看见了薛言十分温厚亲和的笑容,配着那张英挺俊美的脸庞,很容易让人安心。
  “林老师,能跟我说说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么?”
  再正常不过的对话让林清越彻底放下了对薛言的防备,他泡了一壶茶,给薛言倒了一杯,然后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和他聊起了往事……
  与贺氏的合作项目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由于是乘风的年度重头戏,所以不光是黎远所在的营销部,公司其他大大小小的部门几乎都参与在了其中。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配得上这个档次的项目,黎远十分努力,这段日子几乎脚不沾地,连下了班也在积极研究合同收集资料。而且他还把公司所研究的这套办公软件给摸了个遍,由于他自己就是计算机系编程方向毕业的,所以在他反复测试了这个软件后,居然还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公司还因此对他进行了奖励。
  明明是好事,却意外地激怒了开发部的人,一个刚毕业的初出茅庐的臭小子居然敢对他们研发的产品指指点点,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营销部的,这简直就等于在开发部的人脸上重重地打了一耳光。一时间,黎远被开发部在暗中列为了最不受欢迎的人,偶尔在食堂碰见的时候,他们都会绕开他走。不过黎远在这点上倒是很看得开,他觉得这是他作为一个员工的分内事,如果因为这一个小纰漏而导致竞标失败,那对公司对他们个人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做错。
  对于开发部的敌意他尚且能够漠视,但是在自己部门里受到的排斥就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了。不知是因为他最近的所作所为太过显眼,还是哪里得罪了人,总之部门里的同事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表面虽然客气,但其实十分疏离,就连之前与他交好的那些人也不再找他谈天了。来公司第一天起,黎远就花了很多功夫想与同事搞好关系,而且已经有了一定成效,现在他的努力全都泡汤了。
  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嫉妒是人之常情,却不会产生这么大的效应,除非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他曾经怀疑过陈思明,不过他表现得正常无比,而且见人就夸他,直说营销部来了一个难得的人才,虎父无犬子等等……
  黎远不知他这些话里有多少真心,对于陈思明,他向来是能避则避。在公司里,他渐渐感到了孤立无援,就连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窗边。他只好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到工作上,以此来排解寂寞。
  “王哥,下班了,咱俩顺路,一起走呗?”临下班时,他约坐在他后面的同事同行,那是唯一一个还愿意与他聊上几句的人了。
  谁知对方脸都未抬就说:“小黎你先走吧,我加会班,活还没干完。”
  “哦……好吧……”黎远失落地收拾好公文包,一个人落寞地走出了办公室。
  正要出门的时候,碰上了刚从总经理办公室回来的陈思明,他同黎远打了个招呼,最后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远,最近表现不错,加油干。”
  黎远对他扯了一个生硬的笑容,权当他是真心鼓励自己,虽然陈思明的笑容怎么看都好像藏着别的东西。
  黎远摇摇头,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身上有不少缺点,比如莽撞、冲动、倔强等,不过相对的,优点也不少,抗压能力强就是其中一个,这与黎巍然对他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黎远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父亲上香,香必须是两炷,一炷给父亲,另一炷则是给小叔宁鹤。
  与其他家庭比起来,黎家有很多不同之处,比如这个家里从来不曾有过女主人,黎远甚至连亲生母亲的姓名都不知道,又比如,父亲唯一的弟弟却不姓黎。而黎巍然在好久之前就已经建了一个双口墓地,先把宁鹤的骨灰放了进去,然后在自己弥留之际,嘱咐黎雪黎远姐弟两务必要把他的骨灰同宁鹤的放在一起。
  这真是说不出的怪异,要说兄弟俩感情好,也没有藏在一起的道理,何况那还是一个异性兄弟。不过黎远从来没有怀疑过宁鹤同黎家的血缘关系,他曾经觉得姐姐独受父亲宠爱,是因为她继承了许多父亲身上的特点,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相貌。而他的五官居然多像小叔宁鹤,甚至到了让人一看就宁鹤的照片,都会说他才是黎远的亲生父亲的地步。
  黎远曾经对小叔宁鹤有无数的疑问。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很少抱自己,他对黎雪的温柔耐心也很少对自己流露,很小的时候,黎远最渴望的就是父亲能够像对黎雪那样,把自己抱起来亲一口,然后抱在怀里。懂事后,他曾经觉得之所以父亲不愿意亲近自己,是因为自己的相貌与小叔太多相像,而他们之间也许曾经有过某些矛盾。因为除了过年时候父亲会给小叔上一炷香,其余时候甚至连他的名气都不会提起,而且父亲也不允许其他人说起小叔。
  但是父亲去世后,他发现自己错了,父亲不但要求把自己跟小叔合葬在一起,而且他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发现那里面大多都与小叔有关。这么看来,两兄弟的感情应该十分亲厚,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的。
  父亲去世后,再也不会有人为他解开这个谜团。但黎远认为姐姐是知道一切事情的,只是由于某种原因不想告诉自己而已,可惜黎雪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一个人的晚餐,平淡、简单。胃里虽然被填满了,从身体里的某个地方还是传来了空虚的感觉。黎远看着空荡荡的家,回忆着这里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场景,父亲虽然严厉冷淡,但对他还是关系的,也会在他拿到一百分的时候,赞赏地摸摸他的头。姐姐从小就是个很出挑的女孩,有些高傲却很活泼可爱,一直都是家里的开心果。
  可如今在,这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整整五年了,偶尔,粗神经的黎远也会像现在这样,疯狂地思念亲人,疯狂地想要找一个人来陪伴他。
  他似乎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能够随时陪伴在他身边,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只要她愿意同他聊聊天,陪他在饭后散散步,帮他把心里坑坑洼洼的地方填满。
  有时候他希望那个人是白柔,可有时候又觉得不该是那个样子的。他暗恋了白柔四年,却总在怀疑,到底自己是真的爱上了白柔,还只是喜欢那种心里有所牵挂的感觉?
  这一天,黎远没有像之前那样奋斗到深夜,而是早早就洗了澡窝到了床上。睡觉的时候,他喜欢穿着软绵暖和的睡衣,最好是能够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起来的那种。他侧身躺在宽大的床上,像被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在一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点安全感。
  第二天来到公司,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四面八方冲他投来的异样眼神,黎远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就在他被选为代表陪同陈思明前往贺氏总部的时候,也感受到过。
  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黎远突然有点担心,他觉得陈思明最近有点要捧杀自己的意思,难道他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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