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全集.com》第576/696页


七八里外,万骑驰骋,带出的灰尘威势远胜过钱塘江潮。
“蒙古人,蒙古人来了”梁成宝振臂高呼。义军与蒙古人的关系并不好,但他知道盘踞在榆林卫的蒙古人是大明的盟友。
阿穆尔和格日勒图分左右两翼掩杀,北城外的清兵列阵缓退。
西安东西南城外皆响起清兵撤兵的号角,攀上城头的清兵不得不掉头沿云梯退下。义军各部都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无力再追击。
北城门大开,蒙古人没有入城,而是从北城向西城掩杀,小股骑兵如炫耀精良的骑术在在清兵露出的空隙中穿插,射出手中的羽箭。
“西安得救了”梁成宝歪着身子靠在城头。
清兵攻城半日,士卒疲倦,斥候探明北方出现蒙古骑兵后,阿济格急忙把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支预备兵马派出来,用以接应攻城的兵马。
蒙古人长途跋涉,也是疲军。阿穆尔和格日勒图不敢也不愿破釜沉舟一战,不断向南驱走攻城的清兵。
一个时辰后,一万骑兵返回北城,在离城十几里外的平地上驻扎。
梁成宝一直守在北城头,见三四十个骑兵护送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朝西安城而来。
一个骑兵先驰骋过来,在城下高呼:“守军开门,来人是大明朝廷的使者,手中有左将军的军令”
北城门大开,信使真正的意图是让城内守将出来迎接。
梁成宝不认识王义。
总督府张参将领他出城迎接,一群人走进城门。
城门口是堆积如山的死尸。
王义手中持有左若的军令。他把军令交给总督府张参将,军令转了一圈后到达了梁成宝手里。
“命梁成宝与来援的蒙古骑兵协同守御西安城,与蒙古人配合作战事宜,可听王使安排。”
梁成宝揣测这道命令的意思。
王义在榆林卫也曾收服了四五千义军,察哈尔人入延安府与义军闹翻后,断绝了义军投靠榆林卫的道路。左将军之意,王义的权限仅在于联络蒙古人。
“蒙古人长途奔袭而来,补给已尽,请张参将调些粮草送到城外”
说完这句话,王义没有任何表示,随明军进入城中的总督府。
梁成宝往四城巡视,重新安排守卫。王义让他赶到很陌生,他也无需与王义交往过密。现在,他对大明朝廷派系分布两眼一抹黑,还是抱紧左将军这颗大腿为妙。
一直忙到张灯时分,他才到总督府复命到了总督府,王义和张参将正在攀谈,说的是延安府的战事。
张参将心有余悸,道:“你们到的真是及时,否则西安城今日就要守不住了”
“都是天意”王义感慨,“我督蒙古人追击清涧的清虏,清兵在延安府虽败,但实力犹存。但没想到在清涧只打了两仗,左将军尚未到,清虏闻风丧胆,全渡过黄河逃到山西去了。左将军随即令我们全力南下救援西安。”
“真是天意”梁成宝也在暗中感慨。
从闯王兵败时起,他开始相信天意难违。
张参将看见门口的梁成宝,起身引荐道:“今日能守住西安城,梁千总当是首功。”
王义朝梁成宝点点头,并没有起身迎接。以他的身份,无需对一个千总见礼。
“最快两日,最晚三日,左将军就回来了,两位再咬咬牙坚持住。”
此言落在梁成宝的耳朵里,如同仙乐。
有一万蒙古骑兵驻扎在城北威慑,清虏又不知明军从北方驰援兵马的底细。随后两日,阿济格不敢再毫无顾忌的攻城。
清兵从汉中奔袭到西安,携带的粮草也不多,阿济格传令命河南总督洪承畴从商洛大道押运粮草到西安城下,同时派人往山西打听陕西留守清兵的消息。
他的本意是联合陕西留守清兵夹击明军,奈何双方相距路途遥远,他一直没弄清楚陕西留守兵马到底在哪里。
北上的明军只有两万人,陕西处于清廷三面包围中。阿济格知道,一旦让左若在西安站稳脚跟,再想反攻就难了。但朝廷和摄政王迟迟没有命令传出来,他发往河南的调兵令如泥牛入海,叫他如何能不着急。
第三日,左若率军回到西安城。
同日,阿穆尔率军北上,经榆林卫返回草原,王义随行。左若送出了整整两马车的财物,王义此行要请额哲率察哈尔大军放弃归化,进驻河套。
明军北上打了清兵一个措手不及,眼下清廷还没来及做出反应,各镇兵马各自为战,否则只需陕西军不着急退回山西,左若的处境要比现在艰难的多。若额哲率军南下,可为陕西明军外援,陕西之围则解。
梁成宝向左若复命,并给守城的义军统领请功。收服西安各部义军是个漫长和严肃的问题,眼下不是着急做决定的时候,所以左若只赏金银,不赏官职。
当夜,明军派出兵马巡城,一晚上斩杀了三十多个小毛贼。西安城内立刻恢复了秩序。
有几位义军统领出头向梁成宝抱怨,但梁成宝充耳不闻,他知道这是左将军有意在让义军是适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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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济格的抱怨毫无道理,非多尔衮没有反应,而是多尔衮来不及反应。
陕西距淮安千里,西安陷落的消息传到淮安,军令再发至山西与河南等地,至少需要二三十天。
传令兵飞驰向汉中、河南和山西,命三镇兵马不惜代价一点要夺回西安。命阿济格放弃汉中,吴三桂虽然可恨,但多尔衮明白吴三桂不是清廷的威胁。
江淮。
逢勤和李志安分为左右二军,出高邮州向淮安进军。
翟哲没在军中。
逢勤为帅,进取不足,自保必然没有问题。
一队水师从扬州向江南,沿途客船见到水师上晋王的旗帜各自退避三舍。
明军攻取扬州,控制了长江水道,解除了清廷的对江南的直接威胁,长江水道日益繁荣。
长江水道中许久没有出现这么庞大的水师。
翟哲躲在船舱中,从镇江到南京,大半日即到。
这么庞大的水师全是晋王的护卫。南京江浦港口有水师万人,是郑氏留下来的兵马,那些人来自福建。接到季弘的密报后,他不得不格外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手里掂量着一颗棋子,白棋子。
柳随风在南京,没有人能陪他下棋。幕僚中不乏精通围棋者,但他不想让人与他那么近。从围棋的手法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柳随风之后,他不会再让人揣测明白他的心思。
“郑氏兵马也是朝廷的兵马”
白色的棋子在他手心跳动。
他又轻轻摇头。
“郑芝龙留在南京的水师一定是最忠诚郑家的人,留下哪些人的威胁大过收益”
但无论如何,郑氏水师不能再留在南京了。江北不再有威胁,郑氏水师留下来没有任何价值。
水师战船缓缓驶入南京港口,一路上,他尚未想好如何对待郑氏。
南京提督金小鼎在港口迎接,亲兵卫骑兵在两侧排列如肉墙。
在战场时,翟哲面对清兵的弓矢无一点恐惧之心,但走在南京城的街道,他总能感觉有一股寒意。那股寒意来自南京城的中心――大明的皇宫。
听到隆武帝传出诏书的消息,翟哲首次认真的考虑帝位的问题。平心而论,在此之前,他对大明的皇帝很无礼,但他从未决定取而代之。
现在,他可以废除隆武帝,任意立一个姓朱的皇帝。但是,如果他坚持自己坐上那个位置,那一定要准备一口锋利的铡刀。他不怕杀人,只是不想杀那些与自己很亲近的人。
回到晋王府,按照惯例,翟天健先到母亲那里请安。
翟哲召见范永斗、柳全和柳随风。
柳全不在南京,范永斗第一个到达晋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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