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全集.com》第651/696页


西城和南城交界处的一个高地上,萧之言手中紧握长弓,眼睁睁看车风指挥骑兵追击清虏。
“妈的,该从右侧阻截,看不出来鞑子的阵型正在扭转吗”他小声的骂着。其实车风指挥骑兵战法技巧高超,未必会差于他,他只是觉光看很不过瘾。
清虏千骑突围,明军追击四十多里,只让几十人逃脱。
明军骑兵驻扎在城外,只有步卒进入城内维持秩序。
“南阳城破”萧之言扬眉吐气向淮扬发捷报。
城内的废墟和鲜血才被清理于净,三日后又重添鲜血
俘虏中的女真人和蒙古人照例在城外斩首示众,大明毫不畏惧因此激起八旗部众的死战之心。
南阳府参与守城的本地豪族抄没家产,男丁斩首,女子变卖为奴。
十日后,大明檄文传遍河南,再有协助女真人守城的汉人,城破后同女真人处置。萧之言没有权力发出这种檄文,檄文从扬州来,再传遍中原。
半月破南阳,明军需休整才能再战,还要把千疮百孔的南阳城恢复到往日坚固的模样,用作储备军资。
步卒需要休整,骑兵可是已经休息了半个月。
萧之言把南阳城交给许义阳和金声桓,自己率车风和李定国并吴三桂军共两万三千骑兵向东北方向进军。李定国因善骑的部众多,最近分到一些战马,才编制了两千骑兵。
明军一路北上,沿途南召、鲁山、郏县望风而降,萧之言才知道撬开南阳这个头后,河南比想象中要空虚的多。
按照大将军府的指示,明军下一个攻击目标是洛阳。
攻下郏县之后,吴三桂军不愿再继续北上。领军总兵方玄初向萧之言进言:“近日我大军进展迅速,与本部兵马脱节,清虏一路不做抵挡,必有所图,萧将军不可冒进。”
萧之言有心继续北上,但脱离了吴三桂的骑兵,仅明军现在骑兵的实力对抗勒克德浑的骑兵风险很大。
吴三桂军对明军收复河南之战一直不热枕,甚至远比不上金声桓军。许义阳不在身边,萧之言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他看帐中诸将,想起许义阳在自己面前曾经夸赞过一人,点名问:“李将军,你有何主张”
李定国本不想出面,被点到名字后,借着机会把心中所思尽数吐露:“清兵在河南八旗兵士只有万人,汉卒骑战与我相当。我骑兵长驱直入,清虏不知我意图何在。以末将之见,北上攻洛阳,不如兵从许昌往东,让清虏摸不清我军动向。”
方玄初冷笑道:“两万骑兵在河南腹地,怎能隐藏行踪?”
李定国道:“方总兵不知我当年做过流贼么,闯王数万骑兵流窜中原,官兵不能禁。如今河南诸镇人心惶惶,洛阳紧守中原通往陕西的道路,清虏必然重兵据守。我大军向东进军,一路州县有像鲁山、郏县这样献城而降的城池也未可知。”
他的建议非常对萧之言的胃口。
萧之言本性中冒险的冲动终于战胜了强行添加的求稳。
李定国接着说:“勒克德浑在南阳城外新败一阵,我才发现清虏早已不是当年百战百胜的雄军。我军骑兵骑术虽然不及清虏,但胜在武器犀利。我骑兵多配备戚刀鸟铳,我当日在南阳城下看清虏甲士冲锋在自发鸟铳轰击下溃不成军,清虏弓箭军又当不起我长刀冲击,只需方总兵同行,清虏不足惧矣。”
方玄初低下头,不再说话。李定国说明军武器犀利可不包括他麾下骑兵。他此次与明军配合作战,见识了明军惊人的实力,心里对镇西王那一缕渺茫的希望越来越悲观。
萧之言见方玄初的仍然不应允,心中不高兴了,问:“方总兵,我决意东进,你来还是不来。”
方玄初无奈道:“末将领命”
此时此刻,洛阳城的府衙中,一个中年人正在愁眉不展。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幕僚进门,用很低落的声音道:“明军已到郏县”
“知道了”洪承畴觉得很无趣,他不是没有雄心守住河南。但近日朝堂中传来的消息令他觉得浑身无力。
他苦笑一声,自言自语:“连朝廷都想放弃河南了,我还在这里做什么无用功”
朝堂决议迟迟未定,摄政王承诺的援军尚在辽东没有出动,连勒克德浑也失去了坚守中原的决心,他一个汉臣能做什么o
幕僚手中拿着一份军报,说:“勒克德浑贝子送来消息,明军很可能朝洛阳来了,贝子说准备在汝州伏击明军。
“汝州无险可守,他在那里能伏击到明军吗?”洪承畴反问了一句,后面的话就不再多说了。
清廷在河南的兵马有一大半是湖广的败军,这几年没打过扬眉吐气的胜仗,武将不思进取,士卒厌战。女真人想着退回辽东,蒙古人不想丧命塞内。否则,堂堂八旗骑兵怎会在南阳城下溃败。汉卒?汉卒其实是最拼命的,但军饷都快发布下来了。
幕僚就要退下时,洪承畴突然问:“北京城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幕僚想了想,加了一句:“听说,和硕亲王快不行了”
代善一死,两红旗就失去了主心骨,到那时,朝堂之争才会有个结果吧。洪承畴心中哀叹:“摄政王,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第702章 中原战(五)
六月底,明军李来亨兵围庐州,掀起大明战局的新一波**。
塞外,察哈尔骑兵在漠东人的牧场驰骋,如果有幸能捕获牧群,他们绝不会吝啬手中的长箭。
两黄旗和多尔衮的矛盾制约了清廷在战场的表现。
北京城紫禁城慈宁宫中,福临手中挽开一张短弓,眯着一支眼睛瞄准前方,右手食指“噗”的一声松开弓弦。
牛筋弓弦在空中回荡发出“呜呜”的呼声,幻化出一道道残影。
“陛下,射中了”侍立的小太监拍手欢呼。
四十步外,一支金色的短箭插在草人的右胸。
福临沉着脸,看不出一点喜悦。小太监欢叫了两声,便识趣的停下来。
小皇帝又取出一支箭在手,慢慢搭在弓上。此处虽然没有阳光,但有热浪一阵阵袭来,他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走廊道上的木门吱呀一声响,一个身穿梅花纹绛紫色宫服的妇人款步走过来。太监们知趣的退到一边。
“陛下,天气燥热,练习了一个时辰也该歇歇了”大玉儿强笑,眼里藏着担心。
“朕不累”福临的手很稳,声音也很沉稳。
大玉儿的笑容能融化冰雪:“陛下不能整日在慈宁宫中呆着,会让人笑话的”
“谁敢笑话朕”福临被触及到痛处,把短弓扔在地上,发出一声嘶吼。他瞬间想明白了,又弯腰捡起短弓,扭头转向母亲,问:“他又要来了,对吧?他又要入宫了,对吧?”
他额头渗出豆大汗珠,大玉儿想伸手帮儿子擦拭,手到半途又缩了回来,轻轻叹息道:“他毕竟是你的皇父摄政王,没有他,你坐不上皇位,没有他,也没有大清今日江山。”
“呵呵,今日的江山?只怕要保不住了吧”
“住口”大玉儿骤然变色,厉声道:“你是大清的皇帝,怎能说出这种话。那是你――爱新觉罗福临的江山啊
福临倔强的翘起嘴角,他不敢与母亲顶嘴,视线避开母亲严厉的目光,看向深红的大门方向。
“他来就来吧,朕是皇帝,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朕不会再怕他。”他几乎在咬着牙齿说出这番话。一个月前的临阵退缩在少年皇帝心里留下无法磨灭的痛――他不怕那个人,他不该怕那个人。
大玉儿看着腮帮子鼓动的儿子,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忧心。
“皇帝长大了啊”她凝视了儿子一眼,转身离去。
母亲的脚步渐行渐远,福临看着草人的方向发了会呆,重新搭箭挽弓。
大约两刻钟后,慈宁宫的大门外传来嘈杂沉重的脚步声。随着太后加强了宫内的戒备,多尔衮进入紫禁城要比从前带更多的侍卫。
侍卫们不能入慈宁宫的门。
一个皮肤粗糙的侍女弯腰候在门口:“王爷,太后在里面”她穿着蒙古人的服侍,来自漠东草原,是太后最信任的侍女。
“苏麻拉姑,带路”多尔衮双手放在背后。
迈进门槛,他的视线自然被在百步之外练箭的皇帝吸引。福临后背朝他,射出一支箭,金色的小箭划过闪耀的轨迹正中草人的咽喉。
苏麻拉姑独自走在前面,快走到门口时才发现多尔衮没有跟过来,竟然往皇帝那边去了。
她惊呼:“王爷”
多尔衮不理睬她,一直走到小皇帝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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