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全集Zei8.com》第290/681页
刘金吾暗乐,心想没等我来勾你,你倒先送上门了。一笑道:“说实话,皇上最爱看戏,哪年宫里过年,都少不了戏码杂拌儿,可是京城又有哪个班子有您这么高的造诣?我跟在皇上身边,也知他看得乏味,就是聊胜于无罢了,先生艺冠天下,只能在民间演出,也真是可惜呢。”
梁伯龙闻之色动,问道:“实话讲,吾早想为皇上献艺久矣,刘总管想必在宫中人脉颇广,弗知能否代为安排?哪怕演个一折两折,吾愿足矣!”
刘金吾皱起眉头,大感为难:“这个怕不容易,因为这些事情向来都是交给太监们安排,我只负责安全保卫,能说上话的机会不多。何况皇家选戏,早在三月前便已定好,此时更动,恐怕难成。”
梁伯龙见他并未把话说绝,知是还有希望,忙将大手一伸道:“公子若能玉成这件事体,吾年底便弗封箱,只要公子愿听,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点哪出戏吾便给你唱哪出戏,保侬满意,分文弗取!”
“这个……”
刘金吾咧着嘴,从牙缝往里吸气忍笑,左思右想了一番,道:“我是您的大戏迷,这事当然一定得尽全力。说起来我倒是和冯公公、陈公公他们都还算熟,虽然递得过话去,事情能不能成,可就在两说了。这样罢,我知道皇上喜欢岳飞戏,你把这本子好好改改,静候我的消息,事若不成,您可也别埋怨。”
梁伯龙大喜:“成!”
刘金吾陪他喝了几杯,回到正厅,冲戚继光挤了挤眼,表示事情办成,看到常思豪位子空着,问道:“千岁呢?”戚继光道:“报说东厂派人来道贺,千岁刚迎出去了。”
第二十七部
第一章 大礼
曾仕权和程连安笑吟吟地站在阶下,身后十数名东厂番子抬着一大五小六个金漆木箱,上面绸花十字挽红,甚是扎眼。
常思豪行至府门前,向二人拱手略笑:“什么风把曾掌爷给吹来了?”
程连安揖手深深一躬:“得知千岁喜迁新居,督公特地派我前来送上薄礼,略表心意。”曾仕权也笑道:“正是正是。”
常思豪眼睛在他二人面上来回扫动,觉得气氛有些异样,说道:“这么多礼物未免太过了罢?郭督公的盛情我已心领,还是麻烦两位……”
程连安前迈半步,两手揖高,斜斜抬眼一笑:“千岁别的礼物可以不收,这几箱礼物,却是非收不可,否则怕是要终身遗憾呢。”
常思豪目光盯进他眸子审视片刻,侧看曾仕权含笑不语,猜不透其中玄机。哈哈一笑:“是吗?看来郭督公这礼物定然稀罕得紧,我倒真想瞧一瞧了。两位里边请。”说着侧身相让。程连安眼神一领,曾仕权等人跟在他后面。常思豪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道:“督公既知此事,怎么不来亲自到访?我还想借这机会,找他喝两杯酒哩!”
程连安陪笑道:“督公本也是想来的,奈何要在厂里接待秦少主,未免分身乏术。”
常思豪不知道他这“接待”二字作何解释,心里格登一沉,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改日我也应该到厂里看看。听说郭督公很会享受,厂里专门设有点心房,做出来的风味胜过很多京中小吃,只是不知道平时舍不舍得拿出来待客呀。”
程连安笑道:“千岁说笑了,点心房是审问罪犯的地方,又怎能拿来待客呢?”常思豪道:“哦?我听说不管谁进东厂做客,都得先吃几道点心,敢情是讹传吗?”程连安笑道:“正是正是。东厂虽然执法森严,却一向秉公办事。民间传言大多虚妄无稽,奴才进厂的日子不长,对此倒感触颇深。”
常思豪知道秦绝响今非昔比,也许昨日郑盟主他们商量了什么,去东厂打个照面沟通也在情理之中,不再深问。眼见前面已是戏台,遂召唤家院来接礼物,指道:“今儿这班子唱功可是不错,两位就请坐下来一起看戏如何?”
程连安笑拦道:“督公说,这礼物还是请千岁当场打开观看为好,存放起来,怕就容易忘了。”常思豪眼睛眯起:“哦?好啊,那就打开吧。”程连安四顾道:“此处人多眼杂,多有不便。”常思豪有些气闷,又感好奇,道:“如此请到后院。”程连安点头,吩咐道:“三档头,你就在这院儿陪众位大人瞧瞧戏吧。”曾仕权点头:“是。千岁请,公公请。”
常思豪引着一行人来到后院,礼物都抬进花厅。程连安摆手让众番子退下,见厅内窗门闭合,四下无人,言道:“千岁请。”说着来至第二个木箱前解开绸花,打开箱盖。
常思豪早加着小心,只凑近些许,见那箱中黄缎闪亮,当中放着成卷的丝绸,也没什么出奇。程连安在绸卷旁边一抠,似地按动了机关,箱板侧面跳开,啪地着地,里面骨碌碌滚出一个人来。
这人本是蜷躺在箱中,这一滚出来四肢伸展,才显出身子长大壮硕。常思豪见此人生得圆眼厚唇,有几分憨相,略一恍惚,登时想起他绰号叫傻二,是独抱楼牵马的小厮。
傻二身上多处包着药布,脸部、手背都有淤青,似乎经过刑求折磨。他躺在地上,两只眼睛却转来转去,一幅有心无力的样子。常思豪问:“这是何意?”
程连安一笑不答,依次打开后面几个箱子,里面又滚出四名黑衣武士,这四人却是被黑带蒙眼勒嘴,双腕双足都被捆绑在一处,躺在地上也是骨软身酸的模样,无声无息。
程连安道:“前些天夜里,这五个人各骑一匹好马从独抱楼出来,引起厂里关注,便派人远远坠上。结果发现他们几个出城一路往西,竟连过几处府县,越走越远。哨探飞鸽报回,督公下令沿途留意,最后发现他们上了恒山。”
常思豪心想傻二是独抱楼的人,也就是秦家的人,他们上恒山自是要去见秦自吟了,现如今竟被东厂捉来,苗头可是不正。
程连安察颜观色道:“看来千岁果然不知此事。”
常思豪心中暗沉,已经想起那天从小汤山归来后的事情,当时一枝马队错肩而过,消失在夜街,其中有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十分熟悉,现在想来,定是这傻二了。他们出去应是奉命办事,却不知被东厂抓来,要搞什么鬼?当下一语不发,只冷冷地瞧着。
程连安移开目光,指道:“这大个子名叫李双吉,绰号傻二,是这四名黑衣人的头目。他五人在无色庵接了三名女子下山,其中一个是秦家大小姐,千岁的夫人。另外两人是夫人随身的侍婢。一行人到了山下,恒山派送行的人回去,余下八人在一处说话,他们因为骑马还是坐车的事情起了争议,这大个子强扶夫人上马,两个婢女似乎特别气愤,上前拉扯,结果这四个黑衣人出手,一人一拳将她们打昏,搁在了马上,夫人倒似乎觉得没什么,也便上了马。”
常思豪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觉得为这点事情动干戈大可不必,待听到秦自吟上马,忽然明白:“吟儿已怀孕三月,马上颠簸,岂不是容易流产么?阿遥和春桃拼力相阻,想必也是为此。这傻二不懂体恤人,其余四人怎么也这般粗鲁,竟敢对吟儿的婢子动手?又或是春桃嘴不饶人,骂他们骂得过分了?”眼瞧程连安说得煞有介事,心底不禁半信半疑,可若说这是他编的,却又何必?
程连安道:“我的话是否是真,待会儿千岁自己审上一审,自然知晓。这些人中了我的‘秦淮暖醉’,虽然全身无力,耳朵却还是听得见的。”
常思豪自觉脸上沉静如常,并未流露出情绪,没想到心事却被一眼看穿,不禁对他这份洞察力暗暗吃惊。算来自上次见面到现在也没过多少日子,却感觉他身上少了油浮虚华,多了几分冷森森的成熟和精准。
程连安道:“当时夫人既然上了马,两婢女又昏晕过去,便没人再行争吵,几人开始前行,可是走了不远,争议又起,这次却是内讧。那四人要催马快走,李双吉却非要缓缓慢行,似乎十分顾念着夫人的身子。几人争吵之下,一张嘴自然抵不过四张嘴,李双吉不再发言,却把夫人的缰绳抓在手里,意思似乎是随他们如何催动,他就是这么个速度,绝不加快。见此情景,四名黑衣人交换了下眼色,一起挥鞭,在他和夫人两匹马的后臀上狠狠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