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全集Zei8.com》第355/681页


常思豪听他说到青枝的“青”字发音短促,听起来倒像是“秦”字,至于什么“浮云易变”,更不用说是在与自己“云中侯”的名号挂勾了,一时心中盘算揣摩,定静不语。

“哎哟,侯爷,上人,你们几位聊什么呢?”

随着话音儿,曾仕权踱了过来。

小山上人忙起身笑道:“曾掌爷好。老衲正与秦大人聊些星学气象。”

“哦?”曾仕权笑道:“这话题好啊,在下也对这些星学啊、相学啊什么的颇感兴趣。今天督公待客甚忙,就由小权儿陪几位先聊会儿如何?”

秦绝响略抬头,瞧着那袭水红公服之上的大白脸,嘻笑道:“好啊,曾掌爷学问大,我等求之不得呀。”曾仕权哈哈一笑,拉了椅子和小山一起坐下,道:“要说起来呀,这天星离人间太远,能看出来的东西,也都是些王朝盛衰,百年大事,就不如相学这般平易近人了。”秦绝响笑道:“正是,正是。掌爷,方才上人给我大哥看过,说他颇具佛相,您既然也懂相学,不如也来看看?”

曾仕权鼻中“嗯、嗯”有声地点点头,侧着身子朝常思豪的脸观望了片刻,笑道:“上人法眼独具,确实看得很准,不过却说错了。侯爷这面相并非佛相,而是王者之相。王者之威,凛然不可侵犯,比之佛子圆融的宝相,更多了杀气千重,身前身后,自有百步的威风啊。据传释祖出家之前,便是一国的王子,上人只仰德容,未曾领略其威,想必便是少误于此了。”

秦绝响拍手笑道:“说得好!掌爷这话,才真是一语中的,直指核心哪!掌爷,刚才上人对明春的前景不大乐观,您何不也给上人看上一相,看看他老人家来年的吉凶祸福,流年大运?”

曾仕权佯皱其眉,笑道:“哎,上人乃是三宝弟子,一入修行之门,自有神佛护佑,在下怎能看得准呢?”

秦绝响在他脸上瞧瞧,又往小山上人面上望望,哑然失笑道:“哎呀,那掌爷您这相法,可就不算学到家了,我就知道一个人,卜相奇准,数术精深,上人的气运,他一定看得出来的。”

曾仕权道:“哦?此人是谁?”

秦绝响笑道:“说来掌爷您也认识,那便是‘了数君’朱情,朱言义先生。”曾仕权眼神略定了一定,瞄向徐三公子,道:“朱先生的相法数术,堪称天下第一,不过距上次见面,也有好久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不知他还在不在京里呢。”

秦绝响笑道:“在的,在的,而且离咱们还不远。”说着眼神往门外廊下一领。在座几人除了徐三公子,都同时顺他目光瞧去,曾仕权略一细看,登时便即认出,朱情和江晚二人化妆易服,混夹在徐三公子那几个随从之中。常思豪心道:“徐三公子赴宴还带着他们,难不成内心里对东厂大有戒惧,双方的关系正在紧张?”

曾仕权脸色微凝。厂内平日戒备森严,立春宴上若再如此,未免压抑气氛,因此很多地方都有放松,这二君危险性极大,深入厂内实属漏查,本当立拘锁带,可是他们又是跟着徐三公子来的,这一层不得不考虑在内。于是又换了笑容,道:“三公子,这是怎么说的,这两位先生可都是大才,既然到了厂里,怎不请进来一同入座呢?”

徐三公子笑道:“什么大才小才,不过是我徐府的奴才罢了。”秦绝响故作惊诧:“可不敢这么说!纵是鸡鸣狗盗之辈,亦在函谷关救过孟尝君的性命,三公子如此说话,岂不是大失仁人义士之心?”又转向常思豪道:“大哥,三公子忒谦,不肯招门客入堂,看来还得咱们兄弟,亲自下阶去请才好。”徐三公子道:“岂敢劳侯爷大驾?”当下向外摆手。朱情和江晚虽在廊下,眼神却不错地注视着堂内动静,一看公子相召,相互间对视一眼,都整理衣衫,步进堂来。

和大家见礼已毕,两人便侍立于徐三公子身后。秦绝响笑吟吟地瞧着,见自己身为座上客,堂堂的聚豪阁三君之二却成为立身奴,真是快意无比。热情招呼道:“哎呀,两位高士怎好站着呢?快请入座。”

朱情冷着脸也不看他,挺直腰板道:“我二人俱是白身,这华堂之内,哪有我等的座位?”这话不单是给秦常二人听,就连小山上人和丹巴桑顿也被讽刺在内了。

此刻秦绝响越想越是高兴,笑容压抑不住,越发绽放开来,点了点头:“嗯,也对。先生果然是个懂礼守节、知时达务的人哪。”

朱情脸色泛起青气,袍袖澎然起鼓。江晚忙在底下拉了下他的衣襟。

秦绝响往椅背上一靠,笑道:“啊,朱先生,您号称‘了数君’,相法精奇,自不必说。刚才我等谈玄论术,请小山上人和曾掌爷替我们看了面相,两位都各抒见解,自有独到。既然先生在此,又岂能错过,不如也给我等看看如何?”

朱情道:“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亲切,实则笑里藏刀,有些人外示忠厚,实则内藏奸诈,故相法虽可参考,却不精确,观之无益,这相不看也罢。”

他说到“表面亲切”时,眼睛便瞧着秦绝响,说到“外示忠厚”,又转去看常思豪,便如同直骂二人一般。

秦绝响丝毫不怒,笑道:“先生法通阴阳,精于数术,观人方法也必很多了,像什么摇签啦、起课啦、子平啦之类的,以先生之见,哪种方法,所测更为准确呢?”

朱情斜了他一眼,道:“占卜起课无非骗人钱财的把戏,倒是武者能交手观艺,由剑知心,文人可落笔成文,诗墨传情。文武之道乃心之投影,倒是瞒不住人的。”

秦绝响笑道:“打打杀杀都是莽夫行径,可没什么意思,写大块文章,也没那功夫心情。不过,既然说写字也可以看出人心,那今天赶上先生在,咱们可要风雅一把了。”

朱情移开目光,没有言语。

秦绝响也不瞧他,只当他是默应了,笑道:“今天能请朱先生给测字儿,真是无上荣幸呢。来来来,大哥,你先来。”

常思豪与江晚曾在林中一晤,知道他们心系国民,胸中自有其志,只不过与自己的意见不合而已,却也不愿得罪伤了他们,此刻二人身着仆随装束立于徐三公子身后,任绝响调侃,对他们来说,脸面已经丢到极点,自己更不想再行添乱,摇头道:“还是算了,朱先生博古通今,让他来测字算卦,岂非大才小用。”

秦绝响正要相劝,却听朱情先开了口道:“侯爷义勇侠烈,凭功受爵,当之无愧,然初入官场,难免水生浪不熟,朱某不才,倒有意为侯爷这前程测上一测。”

常思豪望着他,心想莫非他对自己有话要说?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先生了。”略想一想,手指蘸茶,在桌上写下了一字。

众人聚目去看,只见他写的,正是个“侠”字。【繁体写为:俠】朱情眼睛微眯,说道:“侠字左人右夹,是一人面对夹缝之象,说明其人处于两难之中,面临着一个选择。”说到这里,刻意一顿,两眼前盯。

常思豪寻思:“面临选择,什么选择?是江湖与官场的选择,还是愿否与你们一起兴义兵造反的选择?”

只见朱情望定了自己,又道:“这夹字,是一个大人,肩上有两个小人,预示着正人君子选择不慎,必受到小人胁制,将来结局堪忧。看来侯爷在这春风得意之时,还当小心谨慎,珍重为上。”

此刻常思豪坐在秦绝响和曾仕权之间,正是二人夹一人的状态。所以这话一出,满桌人脸上的笑容都有了保持和牵强。秦绝响大笑:“啊呀,我大哥身边,就我最小,朱先生这话,该不会在说,我是小人吧?”

江晚笑道:“您这可玩笑了,这君子、小人之分的小,岂是指的年龄?何况现如今您是堂堂五品的‘秦大人’,怎么会是小人呢?”几人一听,又都笑得放开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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