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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今拾月笑道:“不着急,不着急。”

常思豪心想:“莫非真有玄机?需要等一会儿才能验证?”和他并肩坐下来,隔了一阵,还是没觉出有何不同,问道:“还要等多久?”萧今拾月道:“现在就可以了啊。”常思豪道:“可我还是没感觉呀!”萧今拾月笑了:“没感觉就是最好的感觉。吃个西瓜而已,你想要什么感觉?哈哈哈。”

瞧着他那顶着西瓜皮大笑的样子,常思豪大感郁闷,心想:“看来我也要疯,怎么听起他的话来了?”刚起身要走,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喃喃道:“不对,照说又吃下这么多瓜,我现在应该感觉有尿才对……”

萧今拾月脸上略有些刮目相看的表情,似乎在说:“这明白得不也挺快嘛。”他托起一块西瓜:“水果这东西寒性居多,但寒物中必有阳气凝聚。拿这瓜来说,瓜体圆润饱满,此为水足之相,籽粒黑硬头尖,则为火旺之相,单吃瓜瓤太寒易泻,所以尿多,而且会感觉胃里撑胀,连籽嚼碎吃,阴阳平衡,水火既济,就好多了。”

常思豪摸心口,感觉“水饱”的撑胀感果然比之前弱很多,知他说的确然不虚。心想我刚在身体中分出些阴阳来,就觉得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这疯子居然在水果中也能辨出这么多门道?凝视着他半晌,道:“看来我们都错了,你根本不是疯子。”

萧今拾月道:“哦?不是就不是吧。”

常思豪道:“你倒真看得开呀。”

萧今拾月失笑,忽然往天上一指:“看,乌龟!”

常思豪顺他手指瞧去,那天上飞的明明是海鸟,怎么会是乌龟?忽然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会心一笑:“好,我懂了。是什么鸟,自己清楚就好,别人怎么看,都没关系。”

萧今拾月一脸欣慰,笑道:“不愧是老徐的传人,心里倒底清亮一些。有些话没法说,听不懂的吧,觉得你有问题,听懂的吧,还是觉得你不正常,哈!”

他这话说得闲淡,常思豪听来却觉有大感慨在焉,回思着廖孤石的“知我罪我,笑骂由人”,一时两眼望天,默然无语。

两人听涛观鸟,就这样静静坐着,天空中的云朵渐如烧成灰烬的纸片般暗去,随着夕阳的移动,又被吹燎出红亮的金边。

“要黑啦,天凉啦。”萧今拾月将头上的西瓜皮拿下来,甩手扔进海里,侧头喊道:“喂,还偷听呢?早就不聊啦!”

萧伯白弯躬的身子在舱口处缓缓爬出,手按梯板,泪流满面。“少爷!”他手膝并用爬过来,伏在萧今拾月脚边哭道:“少爷!您没事!这真是太好了……”

萧今拾月笑道:“你这会儿又来装什么相?”

第四章 深思

萧伯白大张了嘴,一时惊愣在当场。

萧今拾月道:“你知道我没事,所以特地四处给我找事,是不是?”

萧伯白这才会过意来,赶忙说道:“老奴知错了!回到杭州之后,我立刻就释放秦大小姐,并给燕老剑客发信毁约。”

常思豪道:“不用放了。”萧伯白一脸的奇怪。常思豪道:“你的消息没错,吟儿确是因病失忆,在这之前,她喜欢的人便是你家少爷。”目光向萧今拾月移去:“你们两个彼此有情,让她跟你在一起总比……”萧今拾月眨眨眼睛:“谁和她有情?”常思豪道:“你。”萧今拾月呆了一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萧伯白满脸愕然地瞧着他:“少爷……少爷您慢点儿乐,别乐呛着,老奴瞧着实在害怕。”

萧今拾月笑了半晌,慢慢缓过气来,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当初在我窗外偷听,产生了误会。”萧伯白道:“少爷,您知道我和老爷偷听的事?”萧今拾月笑道:“当然知道,因为我根本没有睡着,也不是在说梦话,只是自顾自地想事情,没空理人罢了。”

萧伯白道:“想事情?您在想什么?”

萧今拾月道:“当初我在试剑大会上胜了两阵后,发现看台上有个姑娘看我的眼神与众不同,在上下台的间隙中,我也曾望了她几眼,在目光相对的时刻,我感觉内心和身体上,都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以至于每当下一个对手站在擂台上时,我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冲动,一种想要把全部自我都表现出来的冲动。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我的出手越来越狠,竟然像是陷入了某种疯狂,感觉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都在失控……”

常思豪暗吸冷气,心想:“吟儿看他的眼神……一定是带有强烈的崇拜和倾慕了……这么说,试剑大会上那场血劫的起因,竟然是……”

萧今拾月道:“我知道这样下去早晚会败,当时极力控制着自己,维系住表面的镇定,可是内心里却愈来愈波涛汹涌,直到有一个人走上台来。

他走得很慢,很从容,却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渗透进我的心里,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太阳亮得耀眼,擂台上一片光白,报阵的人高声喊着:‘试剑人:秦默’,那是他的名字。我望着他的眼睛,就知道遇上了真正的对手,内心里忽然间变得无比平静。”

常思豪同时回忆着当初绝响给自己讲过的画面,虽知秦默终是败了,竟然仍无来由地一阵紧张,心头怦怦跳动。

只见萧今拾月描述到这里,原本看上去很是玩世不恭的神情里多了两分郑重,用手比划着距离:“当时我们在台上这样相对而立,秦默倾身屈腿,单手按刀,我的目光罩在他肩头,可以清楚地瞧见呼吸带动的起伏,那起伏极其细微,在我眼里却像山峰在塌陷和隆起。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不同于其它人的大高手,仅从呼吸节律和神态上判断,他的功力至少可与修剑堂里的人物比肩。当时我想,江湖上传闻秦家老五潜心刀道终有大成,年纪轻轻已然超越乃父,看来果非虚传。

我知道他也在观察着我的呼吸,在这个时候我本不该分神,可是却偏偏想起那个姑娘,我知道她一定在看着我。就在想到这些的一瞬间,秦默观察到了我呼吸的变化,箭一样地冲过来,他出招了。我本能似地将伞向他甩出,觉得自己要输了,可是心中的表现欲望却突然爆发出来,使我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那一刻我的脑中空白,所有的动作完全是本能,当一切归于静止,我的剑在手里,人在台边。秦默的颈子开裂,血喷出来,他的刀只出到一半而已。我感到奇怪,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对手,他应该更强大,更难缠,可是,他却死了。

我陷入了深思。

我思考的问题是:他的死,是因为本身就是弱者,还是我突破了自身的极限?

如果是后者,那么令我得以成功突破极限的,是一瞬间情感的爆发,还是进入了忘我状态,达到某种境界的结果?

这两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那段时间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件事,白天想,夜里想,做梦也想,所以才会在床上也不断地使那一招。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说到这儿,眼中忽然回神,向常思豪望过来:“结论就是:秦默的死大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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