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全集.com》第153/649页


这时,李林甫笑呵呵地出班奏道:“陛下,郭侍郎任益州刺史和剑南节度使副使可谓众望所归,但益州司马一职依然空缺,臣保举一人可任此职。”

“相国但说无妨。”这却是节外生枝之事,李隆基心中疑惑,不知道李林甫打什么主意。

李林甫望着太子李亨,笑容愈发诚挚,“太子舍人李清干练有为,在义宾县为主簿时颇有名望,臣与他谈过,觉得他思路清晰,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材,若放在东宫赋闲实在可惜了,所以臣保举他为益州司马,让他去地方上好好历练几年。”

益州司马是从五品下阶,比太子舍人高了一级,看似李林甫关心后辈,但其真正的险恶用心使大殿中的数人脸色大变,首先便是太子李亨,李清是他寄以厚望之人,是他的储备人才,但李林甫竟说他们谈过话,是几时?为什么李清不向自己汇报,东宫赋闲,这又是谁的意思?是李林甫还是李清自己的想法,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飞转,他本来就是多疑之人,而此时与李清交好的李琳已经隐瞒他在先,极有可能李清与李琳是同时背叛了自己,李亨默然不语,冰冷的目光中竟闪过一抹杀机。

这便是李林甫借刀杀人的高明之处,将李清和李琳之事巧妙的揉合在一起,让人产生这是同一件事的错觉,若李亨事后追查,昨天晚上他们二人确实和自己在一起,李清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更何况他进入东宫时日不长,李亨还并未真正的信任他,李琳是郡王,李亨或许还不敢动,但李清毫无背景,又沾上了背叛的恶名,李亨岂肯饶过他。

第二个脸色大变的是李琳,他虽然略有些迟钝,但他是当事人,也明白李清的祸事来了,他偷偷瞥了一眼李亨,见他面无任何表情,眼光冷然,心中暗暗为李清着急,却苦于无法开口。

第三个明白此中的猫腻的却是李隆基,当时在上元夜他将李清留在东宫就是不想让太子多疑,而现在李林甫的推荐无疑是将李清推上了风头浪尖,使他想雪藏李清的计划落空,李隆基心中恼火,但脸却丝毫不露,只把玩龙案上的青玉镇纸。

就在这时,从朝班中闪出一人大声道:“陛下,臣反对李相国的推荐。”

所有人的眼光刷地朝此人望去,只见他面目清瘦,气质文雅,出语反对之人竟是大理寺卿崔翘,他既不是吏部之人也不是李清的上司,与此事毫不搭界,如果一定要追究二人的关系,就是他的女儿据说与李清走得颇近,二人有翁婿的可能性,但这是私事,如何能拿在朝堂上讲,况且反对李林甫的后果难道他不知道吗?见他唐突出头,几个崔家重臣都对他投去了不满的目光,得罪李林甫,搞不好会牵连到他们。

崔翘一时冲动出班反对,而现在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一件天大的蠢事,可现在已经无法后退,皇上看着他,太子看着他,李林甫看着他,满朝文武都在看着他,汗已经湿透了他的内衣,不得已,崔翘只得一咬牙道:“臣以为太子舍人李清虽如相国所说练达有为,但他从九品主簿升至六品舍人,已经是皇恩浩荡,他做太子舍人不足一月,尚无建树,若再升他,恐怕会让其他官员心生疑义,这反而会使相国的美意达不到效果,所以臣以为,不如再等几年,他略有建树再加提拔,岂不是更稳妥!”

李林甫回头盯着他,脸上笑容不减,但目光已经明显不善,他正要反驳,就在这时,李隆基却开口了,“崔爱卿所言极是,太子舍人李清资历尚浅,朕也以为他不足以担当益州司马,李相国,此事作罢!”

他扭头看了看李亨,微微笑道:“只是此人我甚是喜欢,皇儿也要多给他一点机会历练才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林欲静而风不止

东宫,太子李亨面无表情地靠在软榻上,目光冷然地注视着窗外,一只黑糊糊的蜘蛛正在两根树叉上结网,一根又一根无形的细丝拉过,渐渐地变成一张夺命的天网,严密而无一丝疏漏,蜘蛛则悄悄地退到一旁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李亨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撞进天网的小虫,无力挣扎,而他的父亲就是那只躲在一旁的蜘蛛,随时可以要他的命,他嘴角撇出一丝冷笑,他们究竟是父子还是天敌。

李亨的手伸向茶杯,才发现茶已经变得冰凉,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低微的脚步声,他面前出现一双白皙而纤细的手,将一杯热腾腾的参茶轻轻放在李亨的面前,“太子,该喝茶了!”

这双手的主人便是太子妃韦氏,她是一个雍容端庄的女人,容貌依旧美丽,明亮的双眸安详地凝视着他,嘴角上挂着露而不显的微笑,从她脸容中透出一种温柔的气息。

“趁热喝吧!冷了脾胃会疼的。”

李亨的脸上显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接过参茶细细地品饮,片刻便将参茶喝尽,太子妃接过空杯,犹豫一下,却没有走。

“还有事吗?”

太子妃笑了笑道:“今早收到一份喜帖,就是你常说起的李清,他三天后便要成婚,我在想咱们应该出一份厚礼。”

“哦!”李亨的眼皮抖了一下,“这事你看着办就是了,不用问我。”他口气冷淡,直比桌上那一杯冷却了的清茶还甚!

“太子还是写几句话吧!”

太子妃委婉劝道:“他们都没有长辈,太子就算不能出席,写几句祝贺话也是对下属的一种关心。”

“这事你看着办就是了。”还是重复同一句话,仿佛李清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之人。

太子妃暗暗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过了半天,李静忠悄悄进来,垂手站立在台阶下,“殿下找我吗?”

李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去告诉李清,他以后就不用来当值了,专心做他的舍人吧!”

一颗不信任的种子在李亨心中发芽,无论李清是否投靠了李林甫,都已经不重要了。

“是!”李静忠悄悄退下,刚要离去,却又被李亨叫住,“你再去告诉他,那套宅子我还有它用,给他三天时间,让他另外找个住处!”

……

阳光和熙,青草到处生长,墙头、石板缝里,凡是青草没有锄尽的地方,都是一片翠绿,生机盎然,寒鸦、麻雀和鸽子感到春天已经来临,都在欢快的筑巢,就连苍蝇都被阳光照暖,在厚厚的墙角下嘤嘤嗡嗡的骚动。

这里是长安的西市,和东市专供皇室贵族不同,西市则是全国的工商业中心,既有珠宝、丝织品、瓷器、香料等奢侈品,又有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这里商贾云集,邸店林立,物品琳琅满目,贸易极为繁荣,胡商众多,胡姬酒肆比比皆是,故李白诗云:‘五陵少年金市东,笑入胡姬酒肆中。’

在布帛市场的一角,聚集着十几家锦绣彩帛行,可别小瞧了它们,它们控制了全国七成以上绸缎货源,每一家的仓库里各种锦绫、罗彀、绸绢堆积如山,每月的资金往来高达万贯,和成都一样,每一家商行都有自己的后台和背景,相处几十年,虽然不明说,可对方的老底彼此都清清楚楚。

这一溜绸缎行的东面,有两家为最大,一家叫扬苏行,一家叫巴蜀行,此刻在巴蜀行的门口,新东主李清坐在一把高椅上,翘着腿笑咪咪地望着忙碌的伙计,他现在已经没有上班的必要,从前他挂一个太子舍人的虚衔,做的却是太子的侍卫长,而现在他连侍卫长也不是,甚至连进出内宫的腰牌都被取走,也就是说,他还是东宫的官,但已经不是东宫的人了,李清也没有什么遗憾,反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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