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全集.com》第162/649页


陈希烈眼巴巴地望着李清接受特别待遇,自己是正使,却没有资格知道皇上的密旨,这个李清难道是个典签。(注:典签,即监视官)

……

夜更加深了,天空阴沉,飘起毛毛细雨,岷江上一条小船悄悄靠近义宾,这里离码头还有很远,十分僻静,见周围水面没有动静,从船里窜出七、八条人影,飞身上了陆地,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他们走了没多久,一条大船从旁边经过,又过了一会儿,从水中忽然冒出无数湿淋淋的黑影,象水中幽灵一般,纷纷爬上了小船……

七、八条黑影个个武艺高强,顺着民宅的屋顶在黑幕中飞速穿行,很快便来到馆驿附近,先有一人去探路,很快便返回,他们迅速换上唐朝士兵的军服,大摇大摆地向馆驿侧门走去,馆驿正门戒备森严,可侧门却只有三四个侍卫,似乎是唯一的一个防卫漏洞,就在他们靠近馆驿侧门时,馆驿对面的民居里却悄悄涌出数百名士兵,黑暗中,端着冰冷的强弩对准了他们的背影。

这时,宴席刚刚结束,馆驿内人声鼎沸,一乘小轿正向馆驿大门走来,里面坐着前来恭请相国的马县令,马县令坐在轿中哼着小曲儿,浑身轻松,陈相国已经答应今晚住在他家,现在他家里已经动员起来,两个小妾正在梳妆打扮,若将陈相国伺候好了,一定会嘉奖自己,奖就不用了,这几个月他捞的钱已经装满了腰包,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官做下去,虽然到年底才退仕,但若不早点筹谋,恐怕就来不及了,南溪郡刺史已经答应替他美言,如果今晚相国再点头,呵呵!大事可成啊!

八个刺客离侧门越来越近,飞刀也从袖中滑出到手上,几个侍卫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他们,就在他们飞刀脱手的同一时刻,高墙上霍地冒出一排钢弩,弩箭如雨点般飞射而来,他们身后的强弩也一齐发射,千百支箭将他们包围在一片空地上,武林人士只适合单打独斗,在军队的箭阵中没有他们施展的余地,任他武功高强,也逃不过千百支劲箭的封锁。刺客们连声惨叫,转眼便倒下七人,惟独一个瘦高个儿,似乎武艺最高,反应也最迅捷,他抓过两个同伴,当着肉盾牌,向大门方向狂奔而去,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南诏的侍卫,李清的甲士,新调来的军士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瘦高个急得眼珠乱转,忽然瞥见一顶小轿,从里面钻出一个穿着官服的老头,正准备逃跑,想必是个大官,他仿佛要溺水的人发现根木头,扔掉肉盾,两步窜上去,揪住了老头,用剑指着他的喉咙,狂叫道:“你们不准过来,要不我杀了他。”

马县令正在馆驿门口等相国出来,脑海里正遐想无限,当喊抓刺客的叫声传来,他也从轿帘缝里看见一团黑影朝自己方向奔来,他反应虽快,但腿脚已经老朽,慢吞吞从轿中钻出,又慢吞吞要跑,却被刺客一把抓住,勒着喉咙被横拖三步,使他美梦瞬间破灭,马县令吓得几欲晕厥,但求生的本能尚在,他连声哀嚎,“大家不要动手,不要过来。”

熊熊的火把将夜色驱走,俨如白日,天空中细细密密的雨如针尖般落下,近千名士兵已将刺客团团围住,火光中只看见马县令哀求而变形的脸,还有刺客狰狞的面孔,他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李清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武行素连忙上前请示,“将军,要不要容后再说。”

马县令一眼看见了他,颤声道:“李主簿,看在惜日同僚的份上,救我一救!”

李清眼睛微微斜睨他一眼,听见馆驿中已经有人要走出,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低声令道:“放箭!”

武行素一挥手,千箭齐发,前后左右而至,那刺客躲无可躲,不可置信地盯着同样惊惧地马县令,‘这到底是个多大的官?’

箭雨当即将两个人射得更刺猬一般,可怜马县令只做了几个月的县令,便横遭不幸,不知明日义宾百姓听说这个消息,是仰天长泣哀县令英年早逝,还是会敲锣打鼓贺贪官死有余辜。

但马县令却双目犹睁,死不瞑目,不知他是不是想到了老祖宗的另一句话,‘福兮祸之所依!’

士兵们飞快地将两具尸体抬走,雨细细密密地下着,很快将地上血迹冲净,这时韦坚和陈希烈先后从馆驿中走出,李清上前一步禀报,“禀报陈相国和韦尚书,八名刺客欲刺南诏王子,已被全数射毙,义宾县马县令因公殉职。”

韦坚和陈希烈望着被射得千创百孔的小轿,两人对视一眼,韦坚微微一笑道:“马县令因公殉职,朝廷自会抚恤,只是李都尉保护使团得力,定会再次高升,可喜可贺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纵横滇东

‘嗖’地一声,一支狼牙箭如闪电般射来,正中寒辅首的额头,他的身体从高高的塔楼上摔下,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城下神箭手段如箭哈哈大笑,手上高高举起强弩,得意地吼叫两声,为自己助威,城外铜鼓声震耳欲聋,欢呼声阵阵浪起。

城内寒崇道眼见儿子中箭,他几欲晕倒,不等他扑到儿子近前,寒辅首身旁的几名亲兵便站了起来,头颅被射穿,人已经死了。

寒崇道见独子惨死,他拔起地上的长枪,翻身上马,发疯般向城外冲去,左右亲兵一拥而上,将老酋长连拉带拽拖下马来,城外寒归王的人有上万人,出去不是送死吗?寒崇道斗大的头颅无力垂下,坐在台阶上,用老树皮一般的手捂着脸,低声哭嚎起来。

滇东,寒崇道和寒归王的内讧已经进行了近一个月,说来也荒唐,这次内讧的原因竟是为了争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村姑民妇,而是皮逻阁的小女儿,名唤阿婉,皮逻阁将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两寒的儿子,阿婉天姿绝色,为两寒所争,皮逻阁便利用这个机会,将阿婉嫁给势弱一方,被寒崇道之子寒辅首娶到,就在阿婉进洞房的次日,皮逻阁又发文书给寒归王,声称自己的本意是将阿婉给他,但被寒崇道强娶,劝寒归王忍了这口气。

寒族人彪悍,以勇者为胜,寒归王哪里肯忍气,在皮逻阁的刻意挑拨下,本来已生隔阂的两寒终于爆发了内讧,寒归王兵力强盛,势如破竹,将寒崇道杀得节节败退,龟缩在新筑的滇东城内,寒崇道见事急,想将阿婉送给寒归王,但儿子寒辅首不肯,寒崇道便命手下护送儿媳阿婉回南诏请求皮逻阁出面调停。

……

这一日,太阳已经沉到地平线以下,和熙的微风拂面,东方的峰峰岭岭笼罩在玫瑰红中,在紫色的天际下象永恒的花朵在熠熠闪光。

昆州以北的骡马道上,走来一支商队,从中原到南诏及滇东路途艰难,土匪众多,来往一次不易,故一般的商队规模较大,有的散户聚集在一起请保镖护送,实力较强的大商人自己就有武装,这一支商队约三百多人,五百多匹骡马,在商队中属于中上,但与众不同的是,所有人员都步履矫健,目光坚定,仿佛职业军人一般,没错!这正是新任果毅都尉李清和他的手下,李嗣业、南霁云、高展刀、武行素以及三百名羽林军精锐,按皇帝李隆基的密令,他不去南诏,而转道去滇东,他并不知道滇东发生了什么事,便临时组建一个商队,运送大量的蜀锦到滇东来做买卖,直到五天前找了一个当地的向导,李清才知道是两寒发生了火并,他也知道了自己任务,阻止南诏势力进入滇东,但他也知道,仅凭他现在的实力,阻止南诏势力进入滇东,无异于螳臂挡车,只是箭已上弦,不得不发。

“李东主,咱们该找个地方埋锅造饭了。”高展刀大声呼喝,刻意将‘东主’二字咬得极重,惹来一片笑声,连不苟言笑的武行素也露出难得的微笑,众人在一起时日已长,都已渐渐熟悉,李清原则性极严,但又不拘小节,加之赏罚分明,倒也让众人服气。

李清嘿嘿一笑道:“这里高寒,野兽出没,咱们再走一段路,找一个洞穴栖身。”

向导笑着接口道:“李东主,我到知道附近有个洞穴,里面干燥,可容纳千人,往来的商人常去过夜。”

李清大喜,“这最好,你快前头带路!”

向导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猎人,母亲是寒人,父亲却是汉人,他身体壮实,十岁起便随父亲上山打猎,至今已二十年,脸上布满了野兽的抓痕,故大家都称他张疤,时间久了,他的真名倒被人遗忘了。

这时天已经擦黑,众人随着他上了一道斜坡,在一座孤峰的半山腰果然看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足有五丈宽,就在离洞口尚有百步时,向导张疤忽然举手示意大家止步,他脸色凝重,静立片刻后,回头对李清道:“我闻到了血腥味!”

嬉笑声立刻停止,气氛开始严肃起来,李清轻轻摆了摆手,队伍里冲出十几人呈扇形向洞口包抄过去,很快,有人招招手,大队人马跟了上去,却只见洞口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几具尸体,血还未凝固,旁边的篝火也尚未熄灭,锅里的水却已经烧干,地上散落有断箭残弩,显然是有过一番激烈的搏斗。

“将军,还有一个活口!”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抬了过来,虽失血过多,但尚有心跳。

张疤听李清被唤作将军,眼中充满了惊讶,李嗣业拍拍他肩膀道:“我们不是坏人,有的事情不要知道得太多,你去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救。”

张疤默默地点了点头,上前翻了翻,他从身上摸出一个皮袋,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均匀撒在受伤者的伤口上,片刻,伤口上的血竟奇迹般凝固起来,张疤又取出酒壶给他灌了几口酒,便轻轻在他身上有节奏地拍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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