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全集.com》第49/649页


离客栈已不足一百步,但他已经无心回去,找一辆马车直奔李琳的府邸,李琳的官邸也不大,他是益州别驾,和鲜于仲通一样,住的都是官家提供的府邸,虽然富可敌国,却不敢招显,一旦御史弹劾,加上小人眼红,这巨额财产来历不明之罪,可就坐实了。

李琳府邸门口停着三辆华丽宽大的马车,近百名黑衣汉子列队静立一旁,一般的高大魁梧,个个腰直背挺,眼中暴射凶光,看得李清暗暗发怵:“这必然就是海家大老爷的护卫了,果然与黑道有关联,这架势不就是后世黑道老大吗?”

他突然愤恨起来:“这等嚣张,难道官府也不管管吗?”他却不知道,这些只是海大老爷的贴身保镖,并非上街砍杀的小弟,身上又不带凶器,官府自然不管,海家是合法商人,这就如同日本山口组、熊谷组一样,虽然涉黑,但自身做的却是正当生意。

李清叹了口气,心中空空荡荡,刚到成都第一天,就和三大商家打了交道,让他怎能不感到失落。

李清走到侧门,将李琳的名刺递给正在打瞌睡的门房:“是别驾大人命我来找他的。”

门房瞥了他一眼,又向后看了看,见他乘坐的马车黑不溜秋,和海老爷的鲜车怒马相比,仿佛一条癞皮狗一般,嘴角微微撇了撇,随手接过名刺,懒懒地伸腰打个哈欠,无精打彩道:“你等着,我去给管家说说。”转身进门,“砰!”一声,随手又将门关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了,门房还没有来,李清等得有些焦急起来,突然,远方黄尘滚滚飞扬,数十骑环护一辆马车疾驶而来,片刻冲便到了门口。

“前方汉子闪开!”李清见两匹开路的快马直奔大门而来,急闪到一旁。

不等马停稳,两名骑士飞身而下,跑上台阶喝道:“快开大门,郡主回来了!”

十几个闻声跑出的下人手忙脚乱拉开大门,只等马车驶入,但马车却在门口停了下来,从马车上走下一个身着绿罗长裙的年轻女子,径直朝李清走来,李清认得她就是那郡主的侍女,蓦地,他突然想起那仙女一般的郡主,心中微微有些发热,一面之缘,难道她还记得自己?

“公子就是阆中的李掌柜吧!”这侍女在马车上认出李清,但异地相逢,她却不敢肯定。

“是我!”

侍女笑笑道:“果然是的,我还担心认错人,我家郡主问,公子可是来找老爷的?如果是的话,她愿意帮公子传个口信。”

李清大喜,他就是进不了府,郡主肯帮忙那再好不过,“如此多谢了!”

“公子不用客气,我家郡主从不欠人情,吃了公子的一罐雪泥,帮公子传个口信,权作是回报。”

侍女丢下一句话,便登上了车,马车启动,飞驰进入大门。

李琳是让皇帝李宪的次子,而李宪却是睿宗李旦的嫡长子,按制睿宗后应由李宪即位,但李宪审时度势,自知威望人脉都比不上如日中天的三弟李隆基,便主动让出皇位,李隆基感其恩义,遂封其为宁王,恩待于他,前年李宪病逝,谥为让皇帝,又封其长子李琎为汝阳王,次子李琳封益州别驾。

唐代州官中的别驾、长史、司马被称为“上佐”,唐制规定,凡刺史缺员或为亲王兼领时,上佐可代行州事,但在一般情况下,上佐并无具体职任,因其品高俸厚,又不亲实务,故多用以优待宗室或安置闲散官员等,所以白居易也称这类官为“送老官”。

李琳在任闲来无事,便做一介商贾消遣,他经营有方,加上身份高贵,故一路顺风,三年来竟成蜀中巨富,排列成都大贾首位,眼看三年任期将满,李隆基下诏命其回京,另有安排,李琳便出售部分产业,其中就包括了市口极好的望江酒楼。

此时,李琳正在客厅内待客,客人自然就是海家掌门人大老爷海澜,下首还坐一年轻人,是海澜的次子,海家对望江酒楼志在必得,已经派人和李琳的大执事谈了数次,出价到一万八千贯都谈不下,今天海澜亲自出马,就是要一锤定音,虽然目标的望江酒楼,但二人所谈内容却和酒楼风马牛不相及。

海澜是个其貌不扬的干瘦老头,开元二十年受勋上轻车都尉,他年过花甲,头顶已秃,长有一双小小的眯缝眼,混在浣花溪畔的钓鱼老头堆里也毫不起眼,可就是这样一个干瘦老头,却能一脚可将成都震得跳起来。

海澜陪李琳已在府内的池塘里钓了几杆鱼,又谈了好一会儿钓鱼的心得,仰天大笑几回,气氛渐渐和缓融洽,海澜见时候已到,端起茶杯轻茗一口笑道:“别驾大人计划几时回京?”

“我过一二日便走!”

“老夫听到京里的消息,说皇上要别驾大人回京是要高升一步,海澜先恭喜大人了。”言外之意,他也是郯王之人,提醒李琳莫要把售酒楼之事想得太简单。

李琳自然明白他言外之意,更知道他的后台就是郯王李琮,不过海澜若知道自己其实是太子之人,他就不会这样说了,好容易培养出的融洽气氛骤然消失,他心中冷笑一声:“哼!郯王,正因为你是郯王的走狗,老夫才不会卖给你。”

面上呵呵一笑道:“海东主好快的耳目,老夫也是前日才从宫中得到消息,这是皇上的恩典,不过,高升却谈不上,也不过是个闲王,和现在有何区别?”

他不原再谈此事,瞥了一眼下首的年轻人,将话题岔开道:“倒是以世侄的文才人品,做个商人实在可惜了,为何不去搏个功名,登上天子之堂,为国家效力?”

第四十三章 风骤起(二)

这年轻人便是海澜的次子,唤作海中恒,去年乡试中了举人,在成都的文人界颇有几分名气,不这名气还是因他的腰包鼓胀得来,他虽读书,但却不迂腐,既能上得了大堂,又能厮混于市井,他做事讲究雷厉风行,但又能用手腕,软硬兼施,故海家的执事没有一个不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海澜有两个儿子,长子早逝,膝下只剩次子海中恒,精明能干,行事心黑手狠,为做大事之人,深得海澜器重,早将他定为自己的接班人,现在暂负责酒楼一块的生意,这次带他来却是想介绍他认识一下李琳,结条路子。

海中恒见李琳夸奖自己,急忙起身躬身施礼道:“世叔美誉,侄儿愧不敢当,要是我有李照大哥一半的胸襟和才华,我也定听从世叔之劝,去搏个功名,为国家效力,只是侄儿自知学识浅薄,只能随父亲做个小商人,赚点小钱养家糊口罢了。”

李照即是李琳的长子,开元二十五年进士,现任弘文馆学士,海中恒与他曾有一面之缘。

李琳哑然笑道:“赚点小钱养家糊口?世侄可真会夸张,我倒以为受荣不矜持、受辱不气馁方才是大丈夫本色,世侄以为呢?”

“侄儿受教了!世叔之言,我当铭记肺腑。”

“不错!”李琳抚须点点头对海澜笑道:“不少文人墨客都告诉过我,世侄仗义交友,在圈内有小孟尝的美誉,有子如此,是海东主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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