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全集.com》第554/649页


中午时分,男人们骑着马去县里办理手续;而妇女则在自己的土地上点燃了第一缕炊烟;孩子们欢快地聚在一起进行窜门的游戏;老汉们则一群一群蹲在地头,用他们所知的不多的词汇,毫不吝啬地、专业地赞美这片土地,他们交换着彼此的信息,努力寻找他们之间的渊源,很明显,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只有同心协力、互相帮助,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艰辛而枯燥,人们开始翻耕自己的土地,有的人还住在叶支县里,每天一早来地里干活,更多的人开始在地里修建房屋,男人们十户组成一甲,他们一起去千泉山采集石料,一起去森林里伐木,一起修建房屋,一起对付野兽的威胁,一起播种冬小麦,在冬天来临之前,一片片的村落出现了。

……

在一个寒冷的早晨,西域的第一片雪飘然落下,小腹已明显凸出的李惊雁艰难地蹲下身子,从地上拾起一团雪,嘴角含着调皮的笑意,蹒跚地朝站在雪地里沉思的李清走去,可就在她刚刚走近李清时,忽然从后面飞来一只雪球,正砸在李清的后背上,李清一回头,便看见了一脸坏笑的李惊雁,手里拿着一只雪球,正比划着动作要向他扔来。

“惊雁,刚才是你么?”

李惊雁笑容随即变成了尴尬,她恨恨地一跺脚,回头喊道:“罗澜,你出来,这是干的!”

远处只有一串笑声,随即笑声消失在了屋里,李惊雁见丈夫的脸色有些凝重,不由将手中的雪球扔掉,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李清轻轻地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什么!”却趁李惊雁不注意,悄悄将手中一封信捏成团,塞进袖子里。

“这么冷的天,谁叫你出来了,冻着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李清带着一丝埋怨,扶着李惊雁慢慢走回屋里。

房间里烧着碳火,温暖如春,李清盘腿坐在罗汉床上,默然无语,刚才他看的信是派到河东的颜杲卿写来,说有传言,朝廷要罢去安禄山的河东节度使一职,安禄山已经蠢蠢欲动。

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就意味着安禄山的叛乱将提前爆发。

他有些心不在焉,随手拾起一份刚刚送来的文书翻了翻,这是第一任碎叶州长史张继写来的报告,建议准许胡唐同院,也就是说,准许胡人的孩子进入唐人的书院读书。

李清提起笔在后面批了一个‘许’字,便将报告搁在一旁,这时,李惊雁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他面前问道:“李郎,再过一个月便是新年了,你要回去述职吗?”

李清摇了摇头,“今年事情太多,皇上已经同意免除我述职,不过,我想悄悄回去一趟,将你帘儿姐她们都接来。”

“可是,皇上会准吗?”

李清冷冷一笑,“他现在恐怕已经顾不过来了。”

天宝十一年冬,一场严重的政治危机正向大唐悄然袭来,起因,便是东宫之争。

第三百四十章 江山如棋(五)

长安在白天已下了一场初雪,落地即化,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长安上空的彤云却逾加厚密、朔风劲吹,到黄昏时分,天空中终于飘起了鹅毛大雪,渐渐地,风越来越大,长安被湮没在白茫茫的漫天风雪之中。

兴庆宫里很安静,静得有些诡异,当值的宫女、宦官都靠着冰凉的墙壁垂手站立,人人皆大气不敢出一口,气氛显得十分紧张,皇上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已经近二个时辰,连高力士也被赶了出来,但这并不是造成气氛紧张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皇上刚刚召见了一个人,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前废太子李亨。

御书房的门口,光线暗淡,忽明忽暗的灯火将高力士阴沉的脸衬得有些狰狞,他目光复杂,显得忧心忡忡,他没有料到李隆基会重新召见李亨,没有半点征兆,更没有经过自己,高力士又想到去年安禄山逃走那天晚上,李隆基在高仙芝报告前便已得到了密报,那时是谁替他安排的探子?还有今天晚上召见李亨,他又是什么时候传下的旨意?

他微微眯上了眼睛,回忆今天出现的漏洞,自己只在李隆基午睡时离开了一会儿,难道就在那时不成?

但现在这些都是小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隆基重新召见李亨,自己压根就想不到,这应该不是一时性起,而是他早就谋算好之事,虽然尚不知李隆基召见李亨的内容,但高力士却凭着直觉隐隐觉察到,这应和东宫有关系。

这个念头一起,高力士立刻想到了李琮,是的,他到现在才发现了诸多不符合李隆基一贯作风的地方,如默许李琮自己开办书院,取贤养士,而李瑛、李亨也只挂了个太子的虚名,崇文馆、六率府之类仅仅是名义属于东宫;其次他准许李琮与百官自由往来,而过去对李瑛、李亨却规矩极严,严禁与百官单独相处;还有他主动让李琮批阅奏折、参与朝议,过去的李瑛、李亨他却是想方设法削除他们的权力……

这些都不合情理啊!

高力士又想到东宫到现在还空关着,李隆基根本没有让李琮入主东宫的迹象,似乎在李琮的事情上有一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他越想越疑惑,如果李隆基没有立李琮的打算,那么,这近一年来他一反常态地恩宠李琮,让他行太子事,又是为什么?

高力士忽然出了一身冷汗,难道又是他精心设的一个局吗?

他不由向御书房望去,那里隔着一扇冷冰冰的门,这一刻高力士心也冷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竟完全看不透李隆基……

房间里面格外温暖,灯光明亮却不刺眼,李隆基斜斜靠在厚垫上,脸色因房间过于暖和而略显酡红,他默默地注视着垂手而立的三子李亨,眼光柔和而亲切,三年多不见他,他清瘦了很多,没有了让他反感的畏缩,目光也不似从前那般胆怯。

“朕听说你每天中午都到酒楼去?”李隆基和颜悦色地问道。

“是!儿臣每天都要去小酌几杯。”李亨恭恭敬敬地回答,随即二人又沉默下来,虽是父子,但二人的心结尚未解开,几年前的斗争依然历历在目。

房间的气氛有一点尴尬,但李隆基却不经意地一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名册翻了起来,这是这一年来,出入李琮府上的官员名册,有他们出入的详细记录,时间、次数,其中排列首位的是杨国忠、其次是左相陈希烈、最出乎李隆基意料的,是排列第三之人,赫然竟是户部尚书张筠,再往下是他兄弟张垍。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李隆基心中暗暗冷笑,想年初刚用李琮时,他是何等恭谦,送去的奏折不敢看,原封不动送回,让他议朝政,他缄口不语,可现在还不到一年,吏部的官员调动升迁,户部的钱粮进出,都要先经他的批准方可,被朝中戏称为‘西批’,看来他已将自己视为太子了。

李隆基放下册子,又瞥了一眼李亨,见他依然低头垂目,一动也不动,微微一笑又道:“最近可收到俶儿的家信,朕的皇长孙在安西可好?”

听到父皇提到李俶,李亨心中猛地一跳,他在中午时接到鱼朝恩传来的旨意,父皇晚上要召见他,他心中又是激动、又是茫然,激动是父皇没有忘记他,但茫然却不知父皇召见他是为何事?从进了御书房,父皇和他聊的都是家庭琐事,绕了几个弯,他忽然提到了俶儿,而且将‘皇长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李亨敏感地意识到,父皇今晚召见自己的真实目的,恐怕就在俶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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