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全集.com》第595/649页


他扫了一眼众子,见他们皆低头不吭声,他首先对光王李琚道:“琚儿,这里面你是最长,你留下来如何?”

留下来便是死,李琚哪里肯留,可他又找不到理由,半天才吱吱呜呜道:“父皇,儿臣向来疏懒,才德也不足以服众,留下来恐反坏了大事,让父皇失望,父皇还是问问别的皇弟,他们都比儿臣适合。”

平时千想万想之事,他现在却避之千里,平时不敢说的话,现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来,这时,永王李璘见李璬在拼命向自己施眼色,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出头推荐,至于推荐人,大家心里都有数。

他暗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时大殿上一片寂静,谁也不敢说话,“怎么,你们谁也不愿留下来吗?难道非要逼朕点名吗?”

李隆基有些恼怒了,这时,永王李璘站了出来,他躬身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哦!璘儿有意留下来吗?”

李璘急忙摇了摇头道:“儿臣刚才在想,父皇要我们留一人下来的本意,是担心若李清来了,长安无人主持大局,儿臣就想,楚王长期在安西呆过,他与安西军的关系最为密切,他留下来最为合适,所以儿臣推荐楚王留下。”

李隆基不悦地摇了摇头,“豫儿太年轻,恐怕担不起此任。”

这时,颍王李璬和盛王李琦一齐站出来道:“父皇,楚王是皇长孙,他留下来确实最为合适。”

“皇爷爷,孙儿们都推荐楚王,此时国难当头,他是长孙,应当仁不让地担起这份责任。”大殿里一片喧杂,但所有意思都是一样,李豫留下来。

李隆基见他们目标都指向李豫,心中也有些动摇了,他便回头问李豫道:“豫儿可愿意为朕分忧?”

李豫心中一阵凄苦,皇上这样说,分明是想放弃自己了,他慢慢点了点头道:“孙儿愿留下来!”

虽然李隆基希望他拒绝,可当李豫答应下来后,他的心中也蓦然一松,总算了结一件大事,他当即对李豫道:“那朕封你为京兆牧、河北道节度大使,暂监国之位。”

李豫徐徐跪下,给李隆基磕了三个头,流泪应道:“孙儿恭送皇爷爷起程!”

李隆基叹了一口气,最后望了一眼大殿外的夜空,惆怅地说道:“时辰已到,去通知贵妃,咱们出发了!”

……

天宝十二年六月初十,李隆基以御驾亲征为借口,趁夜悄悄离开了长安,这时,潼关的崔乾佑也接到安禄山出兵的命令,他亲率三万铁骑,离开潼关连夜向长安进发,二更时分,崔乾佑抵达了华阴县。

第三百六十章 马嵬坡(三)

夜色深沉,半月如镜,一颗银色的星星孤独地挂在西天。

李清立马在一处山岗上,静静地注视着两里外的官道,在他身后,一百多名亲兵和传令兵依次排列,默默地看着他们的主帅,他的腰挺得笔直,整整半个时辰,他一动也没有动过,多年的戍边生涯已将他洗礼成一个真正的军人。

再过半个时辰,李清等了近两年的时刻就要到来,这是一场用天和地来下注的赌博,如果输了,他就是大唐的罪人;但若他赢了,他将重新掌握大唐的未来,他将用铁与血去重写他在天宝五年的改革,那一次他失败了,栽倒在庞大的利益集团面前。

一阵夜风刮过,黑松林仿佛起伏的波涛,层层向山坡上推进,发出一种怪异的啸声,它仿佛在提醒着走夜路的人,要注意黑暗中隐藏的危险。

忽然,马蹄声依稀传来,显得散漫而杂乱,随即隐隐又有喧哗和笑声传来,十几骑叛军骑兵从小山丘前慢慢驰过,他们是崔乾佑的斥候,但此刻他们已经没有斥候应有的警惕,倒象是出来游逛的闲人,他们在谈论长安的女人,不时放肆大笑,确实,他们有资格这样骄慢,六十万唐军在他们手上两次全军覆没,唐军的软弱让他们心中充斥了太多的轻蔑,关中已经没军队,长安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剥洗干净的女人,现在,是他们享受的时候了。

斥候小队很快就过去了,五千多安西弓弩军立即无声无息地进入了黑松林,黑松林里所有的鸟巢和宿鸟都事先清理干净,每一个细节他们都考虑到了,这次伏击事关重大,他们不能有半点疏忽。

伏击的地点选择在一个月牙形的山坳里,长约三里,但最宽不过五十丈,离黑松林约三百步远,官道和黑松林之间是一道土坎,长满了荒草,在官道下面是一面斜坡,深约数百丈,荆棘遍布、灌木丛生。

黑松林里,五千弓弩手已严正以待,除了他们,还有一万陌刀军,他们是第二道埋伏,将截住骑兵的归路。

一只夜枭在山坡顶上怪叫一声,扑打着翅膀向月亮飞去,这是目标快要进入埋伏圈的信号,黑松林里顿时透出一股杀气。

李清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起来,他的唇线绷得紧紧的,仿佛一根能弹出最强音的琴弦,他已经听到隆隆的马蹄声,并不快,但马蹄敲打在大地上的有节奏的沉闷之声,足以让三里外的人都心惊胆战。

渐渐地,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已经看见了,排列成五纵队的幽州铁骑出现在山坳的最东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第一排已经从李清面前驰过,虽然他们没有斥候那般散漫,但他们的表情轻松,洋溢胜利的喜悦。

李清的手已经慢慢抬起来,他锐利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正中间一团骑兵最密集处,那里就仿佛树干上的疤结,在细长的队伍中突兀出一块,它应该就是主帅崔乾佑位置所在,他在等待着崔乾佑的到来。

虽然连打两个大胜仗,但崔乾佑此刻并不高兴,甚至还有点忧心忡忡,他的风头太劲,已经让安禄山感到不安,他的连战连胜和河东的屡战屡败形成鲜明的对比,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赞扬他,这就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临行前,他收到严庄的一封信,建议他在长安大开杀戒、纵兵劫掠,虽然他不想这样做,但他也明白,严庄说的是对的,只有自毁名誉才能解除安禄山的猜忌,不难想象,如果他在长安礼贤下士、善待百姓,那他的下场就可想而知。

“崔帅在想什么呢?看样子不是为进长安兴奋啊!”副将田乾真见崔乾佑眉头紧皱,不由微微笑道:“崔帅两败唐军,都是以少胜多,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为何还闷闷不乐呢?难道是担心敌不过那群羽林军吗?”

崔乾佑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大唐的皇帝我没有放在眼里,我担心的是大燕的皇帝,当年王翦灭楚,向秦王索要无数良田美宅,后来萧何为相又纵奴行恶、自毁羽毛,两人皆是为自保,可我今天领兵入关中,皇上却封我为唐王,他真的不在意吗?”

田乾真沉默了半晌,忽然低声道:“据关中者得天下,难道崔帅没想过自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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