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全集.com》第9/649页


女孩不语,只望着李清的背影,眼窝中微微有了些湿意。

又兴致盎然地逛了一圈,李清见夜色已近三更,便挑着三盏灯笼,徐徐向张府走去,这一夜他心中痛快,来唐朝已经数月,每日和那老道骗吃骗喝,虽然也是为了生计,但心中却隐隐愧疚不安,唯有今夜,心中却甘甜如饴,这助人之乐,竟也如此让人回味么?

穿过几株柳树,前面便是张府的后门,上元夜,大门正常关闭,开后门让人出入,这一带路面黑暗,行人冷清,竟和大街上的热闹喧嚣形成强烈的对比,李清点亮一盏美人灯,把它插在最高的一株垂柳上,灯光在寒风中飘忽摇曳,在黑暗里宛如指路的明星,与天上的满月遥相辉映,仿佛比那离别桥下的万千灯火,更多了几分相思的风情。

回首与美人灯说声再见,李清口中哼着一曲,快步向后门走去,突然,他似乎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再细听,脚步声却又消失无踪,李清想想也释然,这出去逛的,何止自己一人。

又拐一个弯,已经看见了后门上挂的死气灯笼,他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不由加快脚步。突然,眼前一黑,一只布袋将他兜头套住,四、五条黑影从两边窜出,围着他拳打脚踢,下手之狠,竟似要取他性命,只片刻功夫,李清便蜷缩成一团,瘫倒在地,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女人的尖叫:“救命啊!”几条黑影仿佛被蝎子蛰了一般,惊得四下逃窜,那女子见凶手已逃走,急忙扑上前来摇喊道:“李公子!你怎么样?李公子!”

半天,李清闷哼一声,微微有了动静,那女子急将他头上的布袋扯去,李清缓缓睁开眼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眼前出现一张泪脸,依稀可辨,她、她竟然是荷花,李清只觉浑身一阵抽怵,蓦地,竟晕死过去。

第七章 县令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天明,房间里药香弥漫,李清只觉头痛欲裂,浑身象散架似的,丝毫动弹不得,他吃力地扭动脖子,只见荷花正蹲在一角,急速地扇火文药,她若有所感,一回头,却见李清熊猫似的两只乌青眼正望着自己,荷花喜出望外,禁不住一声娇呼:“公子可醒了!”

李清吃力地吞了口唾沫,刚想询问,却被荷花一声娇笑打断:“公子一定想问,你是怎么回来的?本来我一人拖不动,正巧张才回来,我们一起就把公子抬了回来。”她摆出个拖猪姿势,禁不住笑弯了腰,突然又想到抱他上床时,他碰了自己的身子,不由脸一红,白了他一眼。

“夫人知道了吗?”李清牙齿掉了一颗,声音含糊,似有点漏风。

“还没有,不过张禄来过了,还请了郎中,说你是皮外伤,将养几天就好。”她回头看了看天色,又道:“等天大亮后,张禄自然会去禀报夫人。”

李清见她两眼红肿,知道她哭过,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她虽然有些花心,但对人却热情真诚,昨晚要不是她及时叫喊,自己恐怕真的就没于唐朝了。

“你看清凶人了吗?”

荷花的笑容突然黯淡下来,她认出其中一人便是府里的厨子,其他的可能是街上的泼皮,那厨子是二夫人陪嫁带来的,是张福的心腹,这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寓。

“有一个好象是张喜。”犹豫片刻,她还是说了出来。

李清心中一阵冷笑,不说他也知道是张福干的,恐怕这里面还牵扯到张百龄的妾,他眼前浮现出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猛地被推开,张夫人如一阵风火似的冲进来,后面还跟着张员外,喘着粗气,鬓角已津津见汗。

“你不要紧吧!”她见李清眼睛里蕴着笑意,心微微放下来。

“还好时间不长,多亏荷花姑娘及时赶到,这才保得一命。”荷花已退到门口,正欲悄悄离去,听李清提到她的名字,只得止住脚步。

张夫人皱了皱眉,将李清的被子掀开一角,细看之下,竟惊呼起来:“我的老子娘,下手怎的这般狠毒!”但见青淤黑紫,从腰腹一直延到腿上,再加上黄白膏药渲染,竟似比那垂死之症还要重上几分。

张夫人心中愤怒,一回头,紧盯荷花,眼光凌厉如刀,逼问道:“你说!究竟是谁干的。”

“我、我没看清楚,他们都往林子里跑,好象不是我们府里的。”

荷花一阵心虚,她低头偷偷瞥了一眼老爷,见他脸色阴沉不语,心中更加害怕,竟不敢将真相说出来。

张夫人眼微微一合,荷花的细微表情却没有瞒过她的眼睛,她心中一阵冷笑,想起了前晚的事。

“老爷!且不说李公子是我们的客人,仅事情发生在我们府门这一条,我们也责无旁贷,妾身的意思,这事得报官!”

“报官!”张员外心里一阵糊涂,他并不知道这其中瓜葛,只是觉得报官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家里是夫人做主,夫人和他商量,不过是在李清面前给他点面子。

“恩!也好,抓住凶人,这药诊费还得他们出。”

仪陇县县令柳随风为开元二十二年进士科乙第,先在司农寺做了几年灵台郎,后托人情得了这县令的实缺。这次升迁竟被他悟出个人生至理来:背靠大树好乘凉,在官场上混,首先得有靠山。既到仪陇县他便打上了邻县鲜于家的主意,虽说隔了一县,但鲜于兄弟的妹子可不就嫁到了仪陇县吗?

这日,张府家人到衙里报了案,柳随风不敢怠慢,亲自到张府来办案,却得知是少爷的西席被人殴打至伤,就在张府的后门外,凶人已遁,柳随风当即明白这是一桩无头案,虽不会有结果,但态度须端正。

“事后李公子可曾少了什么?我说的是金银饰物或者钱之类。”

“我分文不少?”李清口中应承,眼睛却不住地打量所见的第一个唐朝县官,只见他头戴介帻,身着浅绿丝布交绫罗袍,腰束银带,已年近不惑,颌下有三绺长须,举手投足间颇有雅意。

钱财既分文不少,可见对方并非为财而来,那只能是为情或仇,柳随风见李清举止稳重,目光清澈,丝毫无半点轻浮之气,便自己先排去了这情怨的可能,他沉吟片刻道:“不知李公子最近可结了仇家?”

李清听他三言两语间便问到了点子上,心中暗暗佩服,眼一挑,先给张夫人施个眼色,指向张员外,张夫人会意,将丈夫扯了出去。

“我来张府并没有多少日子,却结了个仇家,……”

李清便将他与张福及张员外妾结仇的经过,简单告诉了柳随风,最后道:“直至昨晚,荷花姑娘在行凶人中认出了厨子张喜,我才知其人恨我竟已入骨,乃至欲取我性命,我可防一时,难防一世,望大人给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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