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全集.com》第267/272页


张濬等起身,又向李诚中躬身施礼,李诚中下马,将这些朝官逐一虚搀而起。
车辇再次启动,穿越定鼎门,沿定鼎大街向北而行,过左右十二坊,径直来到天津桥。
洛阳横跨洛水之上,洛水东西流淌,将洛阳城分割为南北二区。过了天津桥,便踏上了北城,面前好大一片校场,一座巍峨森严的皇城出现在眼前。
王义簿率上千甲士林立于御道两侧,远远向李诚中颌首示意,李诚中于是让张茂安驾车,直入端门。端门之内便是皇城,天街御道长五百步,官衙排列在天街御道两侧。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居左,其中尚书六部倒占了大半地方;台院、殿院、察院三院御史台,国子监、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都水监五监,太常寺、光禄寺、卫尉寺、宗正寺、太仆寺、大理寺、鸿胪寺、司农寺、太府寺九寺,诸如这些机构则排列在御道右侧。
相比长安来说,洛阳的官衙明显要小一些,但现在朝堂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官,这些衙门如今很多都空有其名,徒有其表,压根儿连个履任的官员都没有。
御道继续向前,很快就到了宫城。长乐门、应天门和明德门三座宫门由西向东,并肩排列,现在俱都大开。
太子车辇至此便停了下来,李诚中下马,走到车辇旁,将手伸给太子李祯。太子李祯在幽州的时候,李诚中经常过来看望,还给李祯请了许多老师,包括李诚中本人,也兼了一门名为《思想品德》的课程。
李诚中的教学方式很独特,通常是以说故事的形式给李祯讲课,故事采自《西游记》的比较多,还有很多《小猫钓鱼》、《三只小猪》、《三个和尚》、《乌鸦喝水》之类的小品,非常对李祯的胃口。很多时候,李诚中还带着李祯出去郊游打猎,时不时搞一个自助式烧烤。这种教学方式显然比冯道等人的授课更令李祯欢喜,所以李祯每次都很盼望见到李诚中。李诚中出去打仗的时候,李祯也经常持笔,给李诚中去信,完成李诚中布置的作业。
见李诚中伸过手来,李祯很自然的拉了上去,被李诚中牵下御辇。一个大人、一个孩子,牵着手就进了应天门,韩全诲等中官延后十余步,跟随而入。身后的官吏也各依文武,分自长乐门和明德门进入。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当然,比起后世李诚中所见的**广场,明显要窄小局促得多,不过就算如此,也足以体现皇家威严了。
矗立在二十七阶高台上的乾元殿气象恢弘,让人望而生畏。李诚中拉着刚过腰间的李祯,指着乾元殿道:“你明天就要坐在大殿上,接受百官朝贺,前些日子让你学的话,都记得么?可别记错了,记错了,以后不给你讲故事了。”
李祯仅仅攥着李诚中的手,怯怯的看向高大的乾元殿,犹豫着小声道:“记得的……亚夫,吾能不能不当皇帝?”
“哦?为什么不想当皇帝?”李诚中有些好奇,这是李祯第一次跟自己提这件事。
“冯师说的那些治国之道,吾都听不明白,不懂应该怎么当皇帝……而且当皇帝规矩很大,冯师教导的那些规矩约束,吾很难受,不自在……”说着,李祯低下头,如同犯了错一般轻声道:“亚夫别怪吾好么?吾听裴师说,年幼及帝,非国之福。如汉帝刘协、魏帝曹奂、宋帝刘准、齐帝萧宝融,各以冲龄登基,无不身死国灭……”
来到这个世上,已经被历史知识熏陶过一遍的李诚中心中一动。李祯说的这几个历史上的幼帝,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为权臣所挟。如果非要拿来和现在比较的话,李诚中做的事情,相当于董卓之于刘协、司马昭之于曹奂、萧道成之于刘准、萧衍之于萧宝融。
望着一脸乞求之色的小孩子李祯,李诚中心里就是一软。李诚中来自后世,让他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推到风口浪尖上,心里便已经相当不忍了,他至今都还没想好怎么对待这个曾经依偎在自己身边听自己讲故事的懵懂小孩儿。说他妇人之仁也好,说他非枭雄之风也罢,总之是狠不下手来摧残这个小生命的,因此,他对将来如何处理李祯的问题,始终拿不定主意。
“跟亚夫说说,不想当皇帝,你想做什么?”
“吾想去远游!亚夫说的西游记很好,吾也想西游。看看那些奇人异事,看看那些风土人情,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事啊……”说到“西游”,李祯立刻双眼放光:“亚夫不是说过,海外还有诸多邦国么?天地之大,远非中原一隅可比,吾不想当井底之蛙,一定要看看天边在哪里!”
“唔……”李诚中看着越说越兴奋的李祯,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好吧,那你看这样行不行,等你长大了以后,我给你一支船队,让你去游历天下?”
“太好了!这是真的么亚夫?拉钩好不好?”
“当然是真的,拉钩……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先当一年皇帝。”
“好吧,不过只当一年好不好?吾马上就要十一岁了,吾要多花些时间准备,等到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出海了!四年的时间准备,也不知道够不够……”
李祯欢快的笑声在宫城内回荡,引来诸多好奇的目光,不过李祯完全没有察觉,仍旧沉浸在兴奋和不能自持之中。
就连李诚中的心情,在这纯真的笑声中也忽然间轻松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中枢之要(四)
ps: 感谢eagle周的打赏。过节这几天一直在整理思路,书写到这个地步,说实话很难写了,兄弟们多给老饭点时间,重新琢磨琢磨大纲。
一众文武官员伫立在乾元殿下,三阶白玉栏干将殿上殿下分隔成两个世界。盛夏的炎热令数千军士和数百官吏无不汗流满面,却没有一丝凉风能够带来些许的爽气。
韩延徽举头望向高大的乾元殿飞檐,形形色色的青铜兽头在日头的直射下泛着刺眼的白光,令他微眯着的双眼不得不经常闭合上,但他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想法,仍旧在认认真真的细数,想要把飞檐上的兽头与自己的所学匹配起来。
也不知看了多久,他忽然转过来,向身后的李振招呼:“兴绪,徽猷殿修缮到什么地步了?”
李振想起去年初春的时候,自己曾经在这座洛阳宫城里大言不惭的想要招揽韩延徽的不堪往事,顿时脸色涨红,低头喃喃道:“去岁夏末后,朱氏举兵北犯,将河南府全数交托天子,当时便停了工期,至今未曾继续。当时大致完善了七成左右……”
韩延徽遥想片刻,又道:“负责修缮宫室的是谁?”
“河南尹张全义。”
张全义此人出自黄巢农民军中,实际上这个时代的许多诸侯大将都出自草根,曾经有过并不光彩的过去,但并没有人去计较什么,这一点正好是战乱时代的特色。且不管张全义之前曾经有过多少旧主,但他在洛阳的民生恢复上确实有功。他接手河南尹的时候,洛阳民生凋敝,百姓流离,于是努力招募流民、恢复生产,辛苦努力了十年时间,将洛阳的户数从区区百余恢复到上万。最终奠定了天子东迁洛阳的基础。
此刻张全义就在乾元殿下等候的百官之中,属于朝官里的亲梁派,但韩延徽记得,李诚中曾经说过,“洛阳能够繁华如此,张全义是有功的”,虽说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处置朝堂百官,但韩延徽对于张全义的前程,心里也多少算是有底的,因此。便向张全义招手,示意他过来。
如今的韩延徽,已经名传天下,他在燕王身边的地位,令无数人垂涎。李诚中身边最为亲厚的几个人里,冯道坐镇幽州,周坎驻守泽州、姜苗监军汴州、钟韶屯兵下邳,随同前来洛阳的是张兴重和韩延徽。现在张兴重又在洛阳城外大营,整个洛阳城里。要说官职的话,也许十个人里有五六个都要比韩延徽高,但若论地位,他却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在绝大多数殿下等候的官员心里,他韩延徽的身份,比天子都要高出一筹!
见韩延徽冲自己招手,张全义连忙颠了过来。连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没敢伸袖去擦。
“不知韩将军唤下官何事?”张全义小心翼翼的问。
洛阳朝官在迎候李诚中的时候,曾经议论过李诚中帐下随员,其中就属韩延徽的称呼最难摆平。韩延徽只是一个小小“都虞侯”。领的差遣又是闻所未闻的“统战处”,在朝廷上从来没有得过什么正经官职。朝廷如今发授“使相”比发卖白菜萝卜还要不堪,可燕王帐下竟找不出几个可以称呼“相公”的,也算是一个奇事。后来一个吏部官员翻遍了这几年所有的官员颁授名册,终于找到了天复元年朝廷分封韩延徽“游击将军”的诏书,这才给大伙儿解了围。
“听说主持修缮洛阳宫室的是张府尹?”韩延徽问。
“不敢,正是下官。”
“听说徽猷殿已经修缮七成,若是要修完,当在何时?”
一听要修徽猷殿,张全义提着的心立刻落了下来,这意味着燕王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就算不能主持此事,至少也能沾个襄赞不是?
“若是征募一万民工,下官可保年底前完工;若是能有两万,则四个月内可告功成!”实际上张全义报的时间有点紧,真要恢复修缮工程,时间至少还要加个两成。但此刻非同平日,先得抢到机会不是?
“征募?唔,不是那么个修法……”韩延徽想要跟张全义解释幽州的“承包工程”法,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说,干脆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却弄得张全义刚落下来的心又提了上去,不知道自己哪儿说得不合这位韩将军的心意。
韩延徽在思考修缮洛阳宫室的时候,李诚中也在乾元殿上和天子拉家常,正在说宫室的事情。
“……陶光园向西扩千步,为寝殿;向北五百步,为园林。工期两年,建成后为陛下颐养之所。陛下放心,整个洛阳方圆百里,陛下均可出行,游猎也好、踏青也罢,总是随了陛下的喜好……”李诚中正在一张洛阳舆图上比划着,向天子讲解。
天子听得十分认真,一边听,一边喜动颜色。既然皇权已经定了归属,天子也就不再执着于此,当他忽然放下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李诚中给他描绘的生活是如此美妙。
等李诚中讲述完毕,天子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的李诚中,又看了看正在何皇后怀中的太子李祯、昭仪李建荣身旁的唐兴公主,以及垂首肃立一旁的德王李裕、辉王李祚、虔王李褀、景王李祕、琼王李祥,寥寥十一人,这便是如今仅存的天家血脉了。
“李氏衰微,吾之失啊……”遥想当年继位之时,十王宅中上百宗亲来贺,现在沦落得十不存一,天子眼眶红了。
“七郎,今日天家团圆,就不要说这些伤感的话了……”何皇后搂着太子李祯向天子劝道。
“也是啊,不论如何,能够重掌九鼎,也算晋阳李氏不绝。”天子看向李诚中,叹了口气道:“今后这社稷,便看皇叔的了。”
李诚中是襄王之后,论辈分是天子的叔祖,但亲戚关系拉得太远。说起来血脉就不纯,宰相张濬早就建议天子直呼李诚中“皇叔”,如今天子也终于认可了。
“陛下放心就是,李氏中兴,正在今日!”对于这一点,李诚中现在很有信心。
“来,你们几个,都过来拜见皇叔爷。”天子招呼着诸王等人。
德王打头,辉王、虔王、景王、琼王都上来向李诚中磕头,算是正式认亲。李诚中上前一一铲起。这些皇子大的快要成年了,小的尚自五六岁,却个个都感到欢喜。尤其是德王李裕,作为曾经被中官们扶上宝座的“伪帝”,这几年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帝位这一包袱终于甩了出去,他比谁都感到心头舒畅。
这一家子在殿上又闲谈片刻,让何皇后等人回避后,李诚中便让张茂安去传百官上朝。
天子居于龙椅之上。两侧分别加了张靠榻,左侧端坐太子李祯,李诚中则坐在右侧。
文武百官依次登上乾元殿,分裂两厢站好。在韩全诲的吆喝声中,天佑三年六月初一的大朝会终于拉开了序幕。
大朝会是在韩全诲朗朗的诏书中展开的,这份诏书是天子自责的罪己诏。
“立政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朕嗣服丕构,君临万邦,失守宗祧。越在草莽。不念率德,诚莫追于既往;永言思咎,期有复于将来。明征其义,以示天下。小子惧德不嗣,罔敢怠荒。然以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戍之劳苦。致泽靡下究,情不上通,事既壅隔,人怀疑阻。犹昧省己,遂用兴戎,征师四方,转饷千里。赋车籍马,远近骚然;行赍居送,众庶劳止。力役不息,田莱多荒。暴令峻于诛求,疲民空于杼轴,转死沟壑,离去乡里,邑里丘墟,人烟断绝。天谴于上而朕不寤,人怨于下而朕不知。驯致乱阶,变起都邑,贼臣乘衅,肆逆滔天,曾莫愧畏,敢行凌逼。万品失序,九庙震惊,上累于祖宗,下负于蒸庶。痛心靦面,罪实在予,永言愧悼,若坠泉谷。赖天地降祐,人祇协谋,将相竭诚,宗藩宣力,群盗斯屏,皇维载张。将弘远图,必布新令。朕晨兴夕惕,惟省前非,乞之鼎器,托付宜人,东宫淑华,堪丕大宝……”
长长的罪己诏,自述天子登基以来的过非,承认自己执政以来,弄得“天谴人怨”,致使“贼臣乘衅”,“敢行凌逼”之事,因此愿意将大宝托付给“淑华”的东宫太子,从此后退位,不再视事。
罪己诏宣读完毕,早已心中有数的群臣全部跪伏于地,呜咽声中恭送天子。天子起身,摘下十二垂珠通天冠,置于宝座之上,然后洒洒然离开殿堂,自屏风后转出,自有人将他接往后宫安置。
天子去后,李诚中起身,来到太子面前,将太子的小手挽起,拉到宝座之上让他坐下。张居翰和张承业上前,一人手托天子摘下的通天冠,一手怀捧五龙衮冕。李诚中亲自动手,将大衮冕给太子披上,又给太子带上通天冠,然后回到自己的靠榻之上。
百官三跪九叩,向新天子朝贺。
韩全诲再次展开一卷诏书,当堂宣读,却是新天子的第一道旨意。
新天子布告天下,继续使用天佑年号。这一旨意在懂行的朝臣心里都明白,这是李诚中要接过天子大宝的象征。
尊李晔为太上皇,尊何皇后为太后,封李渐荣为皇太妃。这是上一任天子李晔的遗愿,李渐荣伴驾二十年,也终于算是修成了正果。
封李诚中为监国,加天策上将,开天策府,总揽天下诸道军政事,可佩剑上殿、宫城走马,与天子对坐而不拜,天子以“亚父”相称,自今往后,朝堂可一言而决!
后世史学界一致认为,天佑三年六月一日的洛阳大朝会,为李诚中夺取皇权做好了最后的铺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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