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全集》第393/634页
王雪茹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事实上,她最近之所以声名鹊起,虽然有外部因素在推波助澜,也有她自己的功劳。她最近画这同样一幅山水画,一天比一天传神,一天比一天功力深厚。也许,让她来画其他的山水、人物,她不过是一个二流画家的水准,而眼前这幅画的质量,明显达到了一流水准。
她最近每天都要画这样一幅同样的画,感觉自己每天都有长进。今天这一幅,显然又是最好的。
张易之对于画技并不熟悉,但好坏总能分清楚,他笑道:“好画!”然后又随手指了指那木棚,道:“这木棚里面,似乎是一男一女。这个女的,我看得出来,是小娘子。而这个男的,怎么这么像区区在下呢?”
众人听得这话,瞠目结舌。那木棚里的人,谁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说具体到容貌了。这小子这么说,明显是在调戏王雪茹。
谁都知道,太原王氏家规森严。所以,这些人里面,虽然有不少,怀的是泡妞的心思而来,在言语上却是一点也不敢造次。这莫名其妙的小子一来,居然这样调戏小娘子,这还了得!
大家望向张易之的眼神里,都多了同情之色。他们能够想象,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被王家的家人丢出去,头破血流的样子。想一想这样一张俊美的面孔,就要变成猪头样,纯洁善良的大家同时闪过一个词汇:于心何忍!
崔湜忍不住笑,只好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张易之回过头来,向崔湜道:“崔舍人,有什么好笑的吗?”
崔湜微微一愕。他很好奇,王雪茹怎么还没有叫人呢?难道──
一时间,他倒是忘记了回答张易之。
张易之有回过头去,将石桌上用玉斧压住的一叠白纸端了出来,向王雪茹道:“这些,就是诸位才子今天的新作吗?”
王雪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众人无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想不到小娘子对这登徒子居然如此客气,居然用如此温柔的语调回应他的问话。
“难道,小娘子就喜欢这调调?”不少人的心目中,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同时,他们明悟了:“怪不得我们都难以获得小娘子的垂青,原来她喜欢登徒子类型的!”一时间,大家都追悔莫及,早知道就以本性相待了,这些天以来,压抑自己的本性,可是让他们难受得很。
张易之拿起第一张,笑了。这是一幅画,具体来说,是一张肖像画。不过,这肖像画又太抽象派了一些,那画面上的这位,妆扮上很像一位公子哥,可是看起来就像毁了容的二师兄。旁边,还有一列说明:“凤阁舍人崔定州之像!”
崔定州?那不就是崔湜吗?把画上的这不明生物和真正的崔湜比一下,张易之只感觉自己的氪金狗眼顿时瞎了!
“这幅大作,一定是高阳王所作吧?”张易之下了判断。
“不错!”王雪茹也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这画必须是武崇训所作,崔湜才能捏着鼻子忍了,要是别人所作,崔湜一定和他拼命。
张易之回过头来,故意拿着那幅画和崔湜的面貌比对了好一阵,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而这时候,崔湜那张俊脸早已成了酱色。
张易之又向王雪茹问道:“崔舍人的大作是哪一张呢?我倒想见识一下呢!”
王雪茹便从那一堆白纸中挑出一张来,交给张易之。
张易之信手接过,一看标题,笑道:“《婕妤怨》,好一个‘怨’字!”
第三百六十章:张大才子
“不分君恩断,新妆视镜中。容华尚春日,娇爱已秋风。枕席临窗晓,帏屏向月空。年年后庭树,荣落在深宫。”
张易之摇头晃脑地念着崔湜的这首《婕妤怨》,眼神不住地在场中的这些大才子中间打转,那样子要多骚包,有多骚包。众人看着张易之二五八万的样子,都十分的不爽,奈何作为主人的王雪茹一言不发,他们也不好越俎代庖,跑出来废话。
“好湿啊好湿,崔舍人果然淫得好湿,佩服佩服!”念罢,张易之又旁若无人地发起议论来:“不过,听说咱们作诗,通常都有个寓意,不会无病呻吟。想崔舍人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想来不会做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无聊事吧?在下倒是想要请教一句,崔舍人作这首诗,是以古喻今呢,还是以古喻今?还是──以古喻今呢?”
众人听见这样敏感的话题,都不敢接话了,心下却大叫无耻。这不是逼着崔湜承认他所谓的‘以古喻今’吗?
武崇训简直想哭。他算是看出来了,张易之早就和崔湜有隙,这是在故意整蛊崔湜呢!庆幸张易之没有针对自己之余,武崇训想得更多。这姓崔的居然得罪了‘莲花六郎’最敬爱的兄长,那还了得,以后把他留在身边,不是和‘莲花六郎’过不去吗?他暗暗下定决心,要想办法和崔湜划清界限。
崔湜的脸色也是略变,有些恚懑的说道:“你休要胡说,我不过是随意写了一下而已,哪里有什么以古喻今?”
“随意写写?”张易之哪里肯让崔湜轻易逃脱干系,冷笑道:“自古道,文以载道,诗以言志。作为一个诗人,尤其是像崔郎这样闻名遐迩的大才子,怎么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你又不是刚开始学诗的小娃儿,你说你自己会编排一些无聊的东西来哗众取宠,我们大家也不相信啊!”
张易之这话像是耍笑,实则无比的阴损。崔湜在神都年轻的一辈里面,的确算是颇为出名的了。他的诗作才华横溢,颇为流行。张易之这样一说,崔湜若是还坚持自己是‘随便写写’的说法,就是坏了文人‘诗以言志’的规矩,也就是自认浪得虚名了。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大才子崔湜来说,无疑是无比难受的。可是,他若是不认这个,就意味着承认自己‘以古喻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任由张易之这个明显要找茬的人发挥下去,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俊美男子,会说出什么样难听的话来。
崔湜左右为难,又羞又恼,不由撒起泼来,怒斥道:“本官自在这里和这些熟识的年轻才俊论诗作文,有没有邀请你来,你擅自跑过来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是何居心?我须不曾请你品评我的诗作,你喜欢也罢,不喜也罢,哪里轮到你这无名小辈来说三道四。要知道,我崔湜在神都的名声,不是吹牛皮吹出来的,而是一字一句累积起来的!”
他这话等于干脆放弃了反驳张易之关于他是否‘以古喻今’的话头,而是指着张易之的鼻子骂:“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我崔湜这么大名气,凭什么要回应你的话?”完全是想以势压人。
崔湜这话一出口,一些和他交好的固然跟着感觉快意,那些和他交情一般,或者这些才子里面身世一般的,就感觉不爽了,一个个暗忖道:“这姓崔的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俊一些,投胎的时候选对了人家吗?就有这么大口气!”
武崇训已经彻底放弃了崔湜。他已经完全没有拯救,甚至提醒一下崔湜的想法。崔湜这小子,在他的眼里,已经是一个没有前途,并且性命已经去了一半的家伙。他自然不可能为这种人出头。
张易之‘哈哈’一笑,道:“我记得这里可不是你崔舍人的家,而是王家的宅子。我说的对不对啊,小娘子?”他笑着转过头去,面向王雪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