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相全集》第12/5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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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何康所料,与此同时的浒黄州蒙古驻军中,蒙古的两个万户张杰和阎旺确实完全的忽视了来自东面的威胁,起因就在于忽必烈传来的军令,在军令中,忽必烈要求张杰和阎旺将密切监视鄂州城宋军部队的所有动向,谨防吕文德和高达等宋军主战将领铤而走险,背着贾似道私自向浒黄州发动突袭;同时忽必烈又要求张杰和阎旺不得骚扰和挑衅驻扎在黄冈的贾似道部队,以免激怒宋军主力,导致贾似道也无法平息将士怒气,被迫向浒黄州动手。

“四王子真是多心,咱们就算激怒贾脓包又怎么样?他敢和我们动手吗?”看完忽必烈派人送来的命令后,蒙古军汉军万户张杰哈哈大笑起来,“说起那个贾脓包,我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呢。当年我还在孟珙将军手下当职,他是我的同事,有一次他奉命带两营人马巡视江北,遇到二十来个蒙古散兵,他竟然吓得从马上摔下来,钻进草丛大叫自己死定了,直到他的手下把那些散兵都杀了,把人头拿到他面前,他才敢从草丛里钻出来――不过裤子已经被尿湿了――他贾脓包的外号也是那时候落下的。他不来浒黄州还好,他要是敢来浒黄州,我一定要再让他尿一次裤子。”

“哈哈哈哈。”张杰的话惹来满堂轰笑,位置在张杰之下的阎旺也先是一阵大笑,然后又提醒道:“不过四王子既然命令我们不得招惹黄冈宋军主力,那我们还是不能违抗了将令,免得那些蒙古大臣又要嘀咕我们汉人将领的怪话,四王子也不好强压下去。还有鄂州方面,也得多派斥候监视。”

“也好,从现在开始,监视鄂州的斥候加派三倍,日夜不停的密切监视。”张杰稍一琢磨,命令道:“把监视东面二十里以外的斥候全收回来,全部调到西南方向监视鄂州,咱们的斥候喜欢摸哨,别把贾脓包的斥候杀得太多了,惹出什么事非。”

……

随着张杰的一声令下,侦察浒黄州东面的斥候很快被抽走大半,调配到西面的鄂州城方向侦察,这既无意中帮了何康的大忙,也让同样密切注意着浒黄州一举一动的鄂州守军心生疑惑。为了谨慎起见,鄂州守将高达守将立即请来从襄阳赶到鄂州增援的京湖安抚制置使吕文德,与他商量应对之策,并将浒黄州蒙古守军向鄂州大量增派斥候的情况介绍给了吕文德。

“莫非忽必烈的主力已经撤给长江北岸了?张杰和阎旺那两个汉奸怕我们偷袭浒黄州,所以增派人手监视我们?”吕文德出身樵夫,能从一介平民百姓爬到安抚制置使的高位,确实有几分过人之能,很快就猜出事情的真相。站在高达旁边的邛应闻言大喜,忙大叫道:“那太好了,浒黄州里只有两万汉奸部队,我们有三万多人,攻下浒黄州很有希望,我们赶快反击吧。”

“别慌,我只是猜测,还没有准确情报。我们的军队不擅长野战和攻坚战,不能随便冒险。”吕文德摇头,否决了邛应的提议。吕文德又沉吟道:“刚才我说的只是其中的一种情况,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鞑子也许还会强攻鄂州,现在我军主力已被贾似道带到黄冈,蒙古鞑子的主力骑兵众多,又驻扎在长江以南的青石矶,蒙古鞑子完全可以利用骑兵机动快速的优势,配合浒黄州驻军再次强攻鄂州城。我军如果轻举妄动,只能是自取其祸。”

“吕将军言之有理,在敌情不明前,我军不能随便出动。鄂州是我大宋中部屏障,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高达站到吕文德一边,吩咐道:“如今之计,我军也只能是多派斥候,严密侦察浒黄州和青石矶两地蒙古鞑子的一举一动,了解情况后再采取行动。”说到这里,高达提高声音命令道:“传令下去,我军斥候增派两倍,严密监视浒黄州,再派人手到青石矶打探鞑子主力动向。同时严令各级将领,严加戒备,在没有本将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带领军队出城!违令者,军法从事!”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是接近傍晚的酉时初刻,也不知道高达派去侦察青石矶的斥候是迷了路,还是在途中被蒙古斥候杀害,始终没有回到鄂州城中复命。但鄂州城外的蒙古斥候出现频率益高,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蒙古斥候冒险到城下探听动静。面对这样的异常情况,高达和吕文德等宋军将领不免焦虑万分,不约而同的来到鄂州东城城门之上,亲自观察东面浒黄州的动静。但就在这时候,何康派出的亲兵队长在经历了两次未遂的劫杀后,终于带着何康的亲笔信来到鄂州城下……

“站住!什么人?”何康的亲兵队长刚靠近城门,城门上就出现数十张硬弓,闪烁着寒芒的箭尖同时指向那亲兵队长。亲兵队长赶紧高举双手,大叫道:“不要放箭,我是大宋右丞相贾似道的亲兵队长,奉贾丞相命令,给高达将军和吕文德将军送来丞相亲笔密信!十万火急,请你们立即通知两位将军!”

“我就是高达,把你的信放在篮子里。”因为天色已暗的关系,高达害怕城外有蒙古军队埋伏,不敢轻易打开城门,仅是命人放下长绳系住的篮子,让那亲兵队长将何康亲笔信放在篮子里吊上城楼。待书信吊上城楼后,高达和吕文德立即打开共看那封书信,可是借着火光只看了一眼那封书信,高达和吕文德两人就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高将军,现在可以让我进城了吧?”何康派来的亲兵队长还以为是高达和吕文德接到反击命令后大喜而笑,便提出了进城的要求。谁知高达一挥手喝道:“放箭!射死这个狗汉奸!”那亲兵队长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大喊道:“高将军,我不是汉奸!我是贾丞相的亲兵队长啊!”

“狗汉奸,就你这点鬼魅伎俩,你还想欺骗本将?还想把我鄂州守军骗出城防?”高达摇晃着何康亲笔那封书信,大笑道:“本将与吕将军都在贾丞相帐下供职,能不认识他的笔迹?你这封书信上的笔迹歪歪扭扭,丑陋无比,就象三岁小儿所做一般,(何康:汗,我虽然很少写毛笔字,但也用不着这么贬我吧?)怎么可能是贾丞相亲笔?”

“怪了!我亲眼看到贾丞相写好书信装进信封,又打了火漆印,难道贾丞相拿错了信?”那亲兵队长傻了眼睛,又叫道:“高将军,信也许是贾丞相拿错了,但贾丞相正亲自带着敢死队往浒黄州赶去,急需你和吕将军出城支援!高将军,请相信我!”

“放屁!贾似道亲自带敢死队偷袭浒黄州?他要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勇气,他也不会和蒙古鞑子签定卖国求荣的和约了!”高达差点被那亲兵队长的‘谎言’把鼻子气歪了,一挥手喝道:“放箭,射死这个狗汉奸!”

“高将军……。”那亲兵队长本来还想辩解,可是城上宋军的弩箭已经嗖嗖落下,那亲兵队长无奈,只得拍马往来路逃窜。也算是那亲兵队长福星高照逃命本领一流,城上射下的几十支羽箭竟然没伤到他一根毫毛,但他也没办法再为何康亲率的敢死队请援,只能匆匆赶往预定的会合地点,向何康禀报鄂州守军的情况。而高达则在城上破口大骂,“狗汉奸跑得挺快,竟然想把我们的军队骗出鄂州城,做梦!”

“如果他这封信是真的就好了。”吕文德从高达手中接过那封何康亲笔书信又仔细看了看,长叹道:“如果我们的丞相真有这样的心机和勇气,我们大宋也许还有希望。”

“就贾似道那个脓包――呸!”邛应吐了一口痰,代表全鄂州的宋军将士表达了对贾脓包的深切鄙视。高达则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严加戒备,不许解甲睡觉,随时做好出战准备,鞑子骗我们离开鄂州不成,也许会采取强攻!”

……

先不说高达和吕文德等宋军将领在鄂州城上严加戒备,单说何康派到鄂州送信那名亲兵队长,他离开鄂州城后,又遭到了一次蒙古斥候的劫杀,不过这小子逃命的本领在宋军中绝对算得上首屈一指,竟然借着黑夜掩护又一次毫发无伤的摆脱蒙古斥候追杀,绕道赶到了浒黄州东面的预定会合地点,而何康亲自率领的敢死队经过近四个时辰的急行军后,比他早一步抵达回合地点,正在争分夺秒的休息和进食干粮,争取多恢复一份体力。

“妈的,我是蠢猪吗?我是何康,不是贾似道,我写的笔迹,怎么可能和贾似道的笔迹相同?”当亲兵队长哭诉完在鄂州城下的遭遇后,何康才发现自己摆了一个超级大乌龙,忍不住在心底臭骂自己的猪脑袋。但时间不等人,亲兵队长在鄂州城下与高达的对答很可能被蒙古斥候听到,黄冈的宋军主力应该已经拔营出发,青石矶的宋军船队应该也已经部署到位,何康再亲自到鄂州城下请求援军已经无论如何来不及了。

思来想去,在三千多名宋军敢死队的注视下,何康看看不远处耸立的浒黄州堡垒,咬牙喝道:“全军听令,强攻浒黄州!”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十四章 偷袭浒黄州(3)

浒黄州名为州,其实只是一个建筑在沙洲上的军事堡垒,军事意义之所以关键,全因为浒黄州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鄂州北面江段从西面的沌口一直到东面的青石矶数百里江段上,仅有往长江里突出一只斜角的浒黄州一带水势平缓,没有暗礁和旋流,北面还有沌水入江,适合船只横渡长江。而且浒黄州沙洲角上还有一个极大的码头,蒙古军霸占着浒黄州不放,为的就是这个堡垒可以随时接应南下船只,为蒙古军在长江南岸提供立足地和集结地,并且时刻威胁着南宋军事重镇鄂州――所以才成为宋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浒黄州堡垒外形椭圆,堡墙为长条青石和少量土混杂建成,堡墙很厚,墙上足以并行两辆牛车,女墙箭垛环布全堡,部分紧要位置还安装有用来烧毁云梯的猛火油柜,堡墙最高处接近四丈,最矮的地方也至少有三丈,坚固程度丝毫不亚于大郡重镇的城墙。而且堡垒东、北两面环水,如果要攻打堡垒就只有从堡墙最坚固的西面正门或者南面旁门动手,易守难攻之至。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忽必烈为了把这颗扎在长江以南的钉子扎好,在浒黄州堡垒中驻扎了两万精兵,统兵大将张杰和阎旺也是久经沙场的蒙古军名将,精通陆战、水战、攻坚战和防守战!初出茅庐的何康和从基层上来的凌震以不到四千的兵力,竟然敢向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浒黄州驻军发动攻击,说出去也许张杰和阎旺两人都不会相信……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在鄂州守军不知何时才能查觉并增援的情况下,何康和凌震竟硬是领着三千八百名士兵潜行到了浒黄州附近,在浒黄州东南角不到三里的地方潜伏下来,制订进攻策略。何康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在发动进攻前,何康还是派出斥候侦查浒黄州堡垒情况和堡墙高度,寻找可能的突破点。还好何康这次带来的士兵都是宋军中的最精锐者,派出去的几个人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探明情况归来,并干掉了蒙古军的两个暗哨,进一步保证了宋军偷袭的突然性。

“丞相,浒黄州堡垒西面正门门前地势开阔,道路平坦,有利于军队展开,但堡墙普遍高达四丈,我们携带的飞梯仅有三丈高(注1),无法冲上堡墙。堡墙上大量穿甲士兵张弓搭弩,火把极多,防守十分严密。”去侦察的一个火长(注2)向何康和凌震禀报道:“南面侧门前道路相对狭窄,门前地形估计仅能同时展开不到两千人的军队,但有一段宽不到四十丈的堡墙仅高三丈,正好可以让我们的飞梯搭上堡墙。堡墙上也有巡逻队,但远没有西墙严密。”

“从南面攻堡,飞梯队先上五架,抢占一段堡墙,接应后续部队。”何康沉声问道:“那几位勇士愿意先上堡墙?”话音刚落,抱定必死决心的宋军中就站出上百人,争先恐后的低声说道:“丞相,我愿去。”“丞相,末将愿先上堡墙。”“丞相,让我们去吧。”凌震本来也想带头上去,但何康却不允许,仅是让他负责领导第二论攻击,危险性最高的第一波攻击的领导人,则被何康交给了一个叫宋景休的阵长(注2)。

“弟兄们,跟我上。”待宋军大队潜伏到距离浒黄州堡墙弓箭射程之外后,被何康挑出来打头阵的宋景休低呼一声,带头匍匐着摸向三百步外的堡墙,后面以二十人为一组,每组抗着一架飞梯,匍匐着飞速爬向堡墙。漆黑的夜空和天上的蒙蒙细雨帮了宋军的大忙,在这冻雨飘零中,堡墙上的蒙古军士兵对墙下监视并不严密,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帮胆大包天宋军正在爬行着飞快逼近他们。但宋军前进的路途中并不是一帆风顺,快爬到堡墙之下时,爬在最前面的宋景休忽然双手一空,上半身落入一个陷坑,险些头朝下栽下去,所幸后面的一名宋军士兵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小腿,将他从陷坑中拉了出来。借着堡墙上微弱的火把火光,宋景休赫然看到陷坑中竟然横拉有一根绳子,绳子上还系有几个大铃铛!如果不是被同伴及时拉住,宋景休的身体只怕已经撞响了铃铛。

“妈的,卑鄙的狗鞑子,竟然在堡墙下挖了陷坑。”宋景休暗骂一声,低声吩咐道:“小心摸索陷坑,千万别碰到陷坑里的铃铛。”宋军依令行事,很快在稍矮那段堡墙下找出十几个装有铃铛的陷坑,并小心避开,悄悄摸到了堡墙之下。恰在这时,堡墙上又有一队巡逻队经过,宋景休赶紧命令宋军士兵隐蔽,借着堡墙的阴影隐藏身形。

“***,都是那帮狗南人害的,这么冷的天还要巡逻――本来今晚我们轮休的。”堡墙上传来巡逻队士兵骂骂咧咧的声音,马上又有一个声音骂道:“闭嘴!少***发牢骚!小心盯着下面,要是不小心让南人摸上来了,老子第一个砍了你!”

“杂种!狗汉奸!”宋景休在心底暗骂,原来南人是投降蒙古的汉奸对南宋军民的蔑称,蒙古人则是骂南宋军民为南蛮子,只要听他们的称呼就能知道他们是汉奸还是蒙古鞑子。好不容易等那队巡逻队过去,宋景休站起身来,看准堡墙上守军之间的空隙,指着空隙一挥手,一辆飞梯立即无声无息的搭在堡墙上,宋景休先抽出一把短刀咬在嘴中,手脚并用便顺着飞梯爬了上去,悄无声息的第一个摸上了堡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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