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玉兰曲实体版作者秋姬》第30/98页


  他隐瞒我,我算计他,也许这并不能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以称之为爱情,但至少这爱情已不再纯粹。
  于是我落下泪来,权禹王看着他手上的泪珠,惊骇地问我:“奴,你怎么了?”
  我噙着泪抬头看他,我想我此时应该是梨花带雨的娇怜模样,我有些委屈地说:“你不会知道她们是怎么待我的。”
  权禹王按住我的肩膀,有些严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拿轻蔑的眼神看我,仿佛我这个守寡的女人就活该被她们轻视般。皇后带着后宫只象征性地问候一下便很快离开了,难道这尔玉宫真的是如此可怕之地吗?她们甚至不愿意陪我说说话,留下我一个人高高地坐在那儿,四周空荡荡的,仿佛连墙壁都在嘲笑我……”
  权禹王沉思着,我抓住了他的臂膀,用凄楚的语气说:“请你告诉我,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就是今天这样的局面吗?被人漠视被人嘲笑,有一名年轻的嫔妃甚至直生生地打量我,就像评价一个物品般说‘也不过如此’,那时我后悔为什么不在知道你来时就自我了断,也免得沦落到今日这样的田地……”
  权禹王把我拥入怀中,抚着我的发,爱怜地说:“不会的,不会的,有朕在谁也不敢轻视你,谁也不可以。”
  “那么告诉她们……”我翻开名册将那染了丹寇的手指压在梁充媛的名字上,“她,对我那样的无礼。”
  权禹王沉默了一会儿,我轻声说:“你在乎她?”
  我得知梁充媛是权禹王夺位之前新宠的小妾,何况她又是那样的年轻貌美。
  权禹王将我腾空抱起,沉声说:“不,朕只在乎你,在乎得甚至想把你揉进我的身体里。一切都依你。”
  月上枝梢,尔玉宫大殿灯火通明,丝竹声不绝于耳,权禹王在此宴请后宫诸妃。
  权禹王和我各坐上首左右位置,皇后在权禹王一侧稍低的位置,其余妃嫔则按照身份列成两席相坐。
  席间皇后及众嫔妃频频向权禹王祝酒,而我则被冷落到了一边。
  权禹王有些愧疚地看向我,其实我与他都明白,后宫之所以这样对我,除了她们本身不愿认同我这个失势的太后以外,更大程度是因为她们揣测不明新帝对太后的态度,所以不敢擅自造次,而现在我需要他证明我的身份。
  这时权禹王站了起来,叫退了下面翩翩起舞的舞姬,一时间大殿安静了下来。
  “梁充媛。”
  年轻的梁充媛吃惊地抬起头,不知道皇帝为何单单叫她,不过她依旧出席惶恐地跪到殿中央。
  权禹王冷然说道:“梁充媛不遵宫礼,对太后不敬,杖打十板,打入冷宫。”
  四周一片哗然,梁充媛更是睁大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有侍卫闯进架着她的胳臂往外拉时,她才反应过来,尖声喊道:“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没有人听信她的狡辩,梁充媛脸色苍白,慌乱中看向我,我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当梁充媛已经被拉至门槛时,她在挣扎中突然大喊:“皇上,皇上,臣妾怀孕了!臣妾有了孩子!”
  一句话让所有侍卫停止了行动,殿中人面面相觑。
  我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一种局面,再看权禹王的神色似乎有了一丝松动,心中暗叫不好。
  “医女长。”我召唤始终跟随我左右的医女长苗香,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苗香领命,低头匆匆小步走到梁充媛面前,扯出她的胳膊按在她的脉搏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梁充媛那截露出的纤细嫩白的手腕上。
  苗香终于松开了手,抬头不着痕迹地看我一眼,低声说:“奴婢并未诊察出喜脉。”
  “什么?”权禹王变了脸色。
  “充媛娘娘并未表现出喜脉。”苗香再次坚定地重复一遍。
  权禹王恼怒地挥了挥手,“拉下去。”
  “不,皇上,臣妾真的是怀孕了,臣妾的身体真的是怀有身孕……”梁充媛还是不放弃地叫道。
  “应该?”有妃嫔抓住了字眼,嘲笑说:“这种事情是你自己说是就是的吗?你之前有向太医确诊过吗?”
  梁充媛怔了一下,她的神情显然是没有过。
  “再说,如果你真的怀孕了,早就应该上报敬事房,何必偏偏现在才说?”娜木朵儿抓到漏点继续逼问道。
  “我,我……”梁充媛这时露出一丝小女儿神态,低了头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这时候你还有什么扭捏的?该说就说吧。”皇后威严地发话。
  梁充媛楚楚可怜地看向权禹王,“臣妾在等皇上,在等皇上来想给他一个惊喜,而不是从敬事房那些下人那里听到这个好消息,可是臣妾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您的身影……”
  “可问题是你并没有怀孕,充媛可真是异想天开!”后妃尖酸地评价道。
  所有的妃嫔都将矛头指向梁充媛,揭露她嘲讽她,恨不得立刻将她就地正法,只有姊,没有什么表情坐在那儿一句话也没说。
  最后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发话:“梁充媛欺君之罪,打入冷宫,杖二十。”
  我说的是先打入冷宫,再杖,也许没有人意识到这个区别,但我自有我的道理。
  梁充媛终于被拖了出去,她喊冤的声音渐变渐小,直到最后大殿完全安静下来。
  权禹王对梁充媛刚才的胡闹依旧残留着恼怒神色,我对他微微笑着去宽慰他,向他敬酒,他喝了下去,面色稍缓。
  “以后一切按照宫中规矩来办,嫔以上者每日到尔玉宫请安,七品以上妃子每五日例行请安。”听权禹王亲自下了指示,以皇后为首的众妃嫔连忙领命称是。
  宴会继续进行。我看向梁充媛原来的席位,那里现在空落落的。
  苗香看我的那一眼,我读懂了她的意思,她也瞬间了解了我的意思,我赌权禹王不会怀疑我。
  梁充媛她并没有撒谎。
  有了新帝的表态支持,后宫各妃子开始陆续来尔玉宫拜访我。
  最先来的皇后。
  我与她算是半个熟人,小时候失明时在权禹王府多受到她的照顾,权禹王妃的贤德敦厚是有口皆碑的。
  纵然曾经是亲王正妃,但当皇后来到尔玉宫寝阁时她依旧是咄咄称奇。
  尔玉宫的奢华凤仪宫未必抵得上十分之一,无数的珍奇玩物收藏于宫中,许多更是大胤独一无二、难得一见的。
  直到如意端来泡的上等好茶,皇后才回过心神,寒暄道:“太后您近日还安好吧?”
  我微微点头,简短地回道:“还好。”
  皇后见我有些态度冷淡,面露愧色,“前些日子没来尔玉宫拜见实在是因为……”
  “哀家并没有责备皇后的意思,哀家知道你的难处。”
  皇后短暂的沉默,然后突然柔声地说:“这么多年变了多少事啊。”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后来嫁给先皇的事,所以现在即便我年纪比她轻上一轮,辈分却比她高。现在我们再次见面,我为太后,她则为皇后,而以前她还当我是孩子般照顾了我一阵。
  “是啊。”我跟着轻轻感叹说。
  两个人经过刚才那番感慨,开始的生疏和隔阂消散了一大半,皇后和蔼地问起我的日常起居,像是一个长辈在关心自己的晚辈般。
  我并不讨厌皇后,甚至对她这样温和的人存有一丝好感,如果日后皇后做事不与我对立,我亦希望和她好好相处,每天这样说说话也很好。
  然而渐渐地我发现皇后对我关切的言语中不自觉掺杂着一些同情,恐怕是看我中年就丧夫丧子做了寡妇,孤立无助,而她即便年老却依旧有丈夫可以依靠,甚至借着丈夫还做了天下至尊的国母吧。
  我知道她这并不是坏心,但这种同情让我不太自在。
  后来如意走进来在圆桌上摆放了一盆蓝紫色的鸢尾花,皇后闻了闻,叹道:“真香啊。”
  我有些诧异地问如意,“这个时节鸢尾花就开花了吗?”
  如意点了点头回道:“这是今年御花园开得第一株鸢尾花呢,我们得了消息就马上采摘过来献给太后。”
  皇后说:“真是想不到夏天不知不觉就要到来了呢。”于是两人商定一块去媚夏媛看看那些新开的夏花。
  经过沁春媛时我们看到春天的大片花树已经零落,地上密密麻麻的满是沾着泥土的花瓣。
  我和皇后指着各种花儿点评着,突然前面奔跑来一个小男孩儿,扑到皇后怀里甜甜地叫了一声:“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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