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风云录全集》第154/970页



以吕不韦为例。吕不韦是商人,地位低,但他有本事,有雄心,他的赚钱理论就是官商结合,故有“小商在于民、中商在于政、大商在于国”的著名营商理论,这句话可谓精确诠释了由官而富的至理。

吕不韦本人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他到秦国做了相国后,被封文信侯,食河南、洛阳十万户。十万户一年的租税有多少?保守估计也有五十万钱左右吧?再加上私田、利用特权垄断营商、放子钱(高利贷),这一年下来至少超过百万钱的收入吧?当年吕不韦经商,一年能赚多少?恐怕他一年也赚不到这个数目的零头吧?由此可见做这种“生意”的回报率太高了,高得让人不敢想像。一般商贾不敢想,吕不韦想到了,而且还做到了,神人也。

“公子,在我大秦若要做官,就要上战场杀敌。我大秦实施二十等军功爵禄,必须立有军功,有了爵位才能做官。当然,此律对于大贤来说,不适用,对于像公子这样的宗室王孙来说,更不适用。但是,依我大秦律,只有赐邑或赐税达六百家者,才能拥有养客的资格,否则严重违律,要受到严惩。”

唐老爹估计宝鼎不知道大秦国“养客”的规定,所以在解释完了做官是赚钱的最快途径后,马上隐晦地提醒道。

养客还需要资格?要赐邑或赐税达六百家?那必须做到几等爵才行?宝鼎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好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唐老爹。

唐老爹暗自哂笑,恭敬说道:“依照律法,第九等五大夫爵一般税邑三百家,再往上就是左右庶长,三更(左更、中更、右更),一般也是赐邑或赐税三百家,但也有特例,大王也可以格外荣宠,额外加赐税邑。”

宝鼎一听,心里顿时凉了。现在自己是八等爵公乘,按照唐老爹的说法,自己至少要再升四级,到左更爵才有希望获得六百家的税邑,然后才拥有养客的资格。再升四级?那要多少战功才行?王贲年近四十,打了快三十年的仗了,才做到左更爵,由此可以想像在“卿”这一级别上,升官的难度有多大。

唐老爹看到宝鼎面显沮丧之色,不紧不慢地又说了一句,“对于公子这样的宗室来说,税邑六百家的收入,连日常用度都不够,更不要说养客养兵了。”

宝鼎神色一紧,脸色更是难看。想想也是,这座营寨里就有一千名虎烈卫,三千五百匹战马,这一年需要耗费多少钱财?六百户一年的租税才多少钱?杯水车薪都算不上,根本就是毛毛雨嘛。

宝鼎再次躬身求教,“请老爹赐教。”

唐老爹犹豫了一下,随即看到隗藏和琴珪都投来鼓励的眼色,无奈一咬牙,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公子拜侯封君。”

拜侯?封君?我倒,你以为我是谁?秦王的亲弟弟啊?秦王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只有一个,那就是长安君成蛟,叛逃去了赵国,我不过是秦王的堂弟而已,但秦王的堂弟太多了,估计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他会给我格外恩宠?封我君侯?算了吧,别做梦了。

宝鼎想都不想,用力一摇手,“算了,别说了,就此打住。”







第一卷 崛起 第八十二章 我将为君侯

宝鼎立即便明白了巴蜀人的想法。他们有意帮助自己成为史上“四大公子”一类的权臣,像齐国孟尝君、赵国平原君、魏国信陵君、楚国春申君一样的权臣,做到这样的权臣,自身实力的强大自不必说了,更影响和主宰着王国的命运,但同时间,这样的权臣也是坐在火山口上,无时无刻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宝鼎无意成为如此万众瞩目的显赫人物,最起码暂时不会想,除非将来时势使然,否则绝不会拿他自己和子孙后代、甚至三族九族的性命冒这样的风险。

其实在这个时期的历史上,拜侯封君者主要是宗室重臣,或外戚重臣,而以贤才、武功而拜侯封君者并不多,如乐毅、苏秦、白起、张仪、范睢、吕不韦、李牧等等,正是这些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在宝鼎的记忆里,无论是宗室外戚还是功勋卓著的臣子,尤其是权臣,大多得不到善终,这主要是汉唐以后的政治特色,就先秦这段历史来说。无论是春秋还是战国,这六百余年的政治风格与后代历朝还是有显著区别,某些地方根本就是迥然不同。宝鼎对此了解甚少,想当然地把后世的一些为官之道处世之术放在了这个时期,结果再次摆了个大乌龙。

宝鼎神态坚决地一摇手,隗藏等三人则再次愣然。

“公子何意?”隗藏实在忍不住了,惊讶地问道。

“枪打出头鸟。”宝鼎直言不讳地说道,“这种事不能干,还是韬光隐晦的好,免得还没露头,就被一个大浪打死在沙滩上。”

宝鼎这话说得很直白,隗藏三人一听就懂了,但他们的神情更显惊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就是宝鼎对自己未来的设想?他有没有搞错?他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走出了乌氏?

公子宝鼎走出乌氏,显然不仅仅因为秦王的需要,更大的原因是来自于他背后白氏和司马氏的推动,这从白氏和司马氏不惜代价重建虎烈卫就能看出来,也就是说宝鼎事实上背负着重振三姓的重任,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宝鼎自身的实力必须快速发展,这至关重要。假若宝鼎自身实力不足,无法进入咸阳的权力中枢,在朝堂上没有相当份量的话语权,他根本就无法帮助白氏和司马氏解禁,更不要说帮助武安君昭雪沉冤了。

这次白氏、司马氏利用家族力量给宝鼎重建虎烈卫;乌氏更是慷慨解囊、倾尽全力相助;老秦武人义无反顾,赤膊上阵;关东外系公开跳出来竭力支持,都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他们要给宝鼎以最大实力,要以最快速度把宝鼎送回咸阳,要以最快速度把宝鼎送进权力中枢,要以最快速度让宝鼎拥有话语权,从而迅速打破咸阳的权力格局,推动咸阳政局向有利于己方利益的方向发展。

所以,当昨夜咸阳赐封宝鼎的诏书送达之后,王贲在宣读的时候口气就不对了,而一帮对咸阳寄予厚望的人当时就有些失态,蒙恬借酒骂人明显就是在发泄不满,至于宝鼎的师傅冯劫更是失望,连恭贺宝鼎的话都没有说。

巴蜀人看在眼里,知道大帐里的人之所以强作欢颜纯粹是因为属于不同的派系,谁也不想给对方抓住痛脚,所以一个个戴着假面具推杯换盏,不过没有坚持多久,王翦便找了个与老朋友述旧的拙劣借口结束了酒筵。

清晨,宝鼎把魏缚打成重伤,王翦连问都没问,老秦人视若无睹,足见他们的愤怒之大。估计就算宝鼎把魏缚打死了,老秦人也毫不在乎,他们就是要籍此向咸阳表明一个鲜明态度,咸阳奖惩不公,宝鼎赏赐太轻。你既然敢把我们当叫化子打发,侮辱我们,我们就敢出手报复,这次打伤你一个人,下次就直接杀人。

巴蜀人对咸阳赐赏宝鼎一个八等公乘爵也是惊讶万分,他们没想到大王在咸阳竟然受制如此,连重赏一个宗室公子都力有不逮,怪不得大王怒不可遏,要和楚系外戚撕破脸了。

大王既然要让宝鼎重返咸阳,宝鼎又立了大功,乘机重赏一下乃是情理之中的事。

宝鼎是兴国君一脉的唯一传承,公子弘谋反一案的内幕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是冤案,大王有充足理由赐给宝鼎一个上卿之位,归还其财产宅院,给予重赏,然后急召回京。就算宝鼎寸功未立,大王也应该这样赏赐,一来补偿宝鼎,二来拉拢一下其它宗室王孙,暖暖他们的心,谁知竟是这么一个让人失望透顶的结果。这种赏赐影响不好,大王会被冠之以薄情寡义之名,而宗室臣下则由人推己,未免心寒。

当然,宝鼎第一步受阻。并不代表他以后步步受阻,他的前程还是非常辉煌,拜侯封君不过是早晚的事。

此刻大王急需一位对他忠诚的实力雄厚的宗室重臣,有这样一位重臣在前面冲锋陷阵,与楚系针锋相对大打出手,大王才能在激烈的权力斗争中稳住阵脚,然后全力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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