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恶人》第67/70页


  请你给我……我跪地哀求,心里却好恨,他无情无义怎配拿着它,他高高在上的神佛怎屑于拿着它。
  他轻轻阖眼,象牙坠子落在我脚边,我慌忙去捡,那细腻而冰冷的坠子如同一滴眼泪,我小心把它放在手中,它却在我的手心化为一滩血,我惊叫,失声。
  他依旧浅笑,“音执,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
  看着手心中触目惊心的那抹红,一点一点渗进我的血肉,我惊慌失措,一心要擦掉手上的血迹,一心又犹豫,只是痴痴望着那抹猩红,直至在我手中完全消失。
  热,汗珠沿着我脸颊流淌,身体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冷,身体在不停的颤抖,抱住双肩的手臂都变成青紫色。
  “难过吗?”他微微的笑。
  我已经跪在了地上,不是吗?我已经臣服,不是吗?
  他摇头,长睫忽闪,“屈服的是你的身体,这里呢?”他指向自己的胸口。
  “音执,你以为,我不痛吗?你是我心的另一半,你说,你每一次痛,我知道不知道?”他继续笑,我几近抓狂,我不要看见他的笑。多讽刺,看见他的笑,我会感觉笑的那个人是我,多可笑,我的心在受凌迟之苦,他和我说,他疼。
  他只微微抬了手臂,承影就飞到他手中,他的视线绞缠在承影上,竟有些缠绵,“音执,你每一次用它自刎,知道我要疼多久吗?”
  身上的异状突然消失,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我张了张口,清晰吐出三个字,“我,恨,你!”
  再看他那千年不变的笑脸,我真想去撕烂他的脸,然而我的恨意并不能让他有任何触动,他轻轻的说,“我也恨你。”
  我仰天狂笑,他说他恨我,“至高无上的佛祖啊,你说你恨我?你居然有恨?一个有恨的人居然成了佛,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冷眼看着他,他的表情不曾变过,“你不能明白的是,你以为你是你,我是我,而实际上,你是我,我是你。”
  “我不懂,别和我说。”我看着依稀又复现的水帘,无声的七彩水帘。
  “所以,惩罚你,就是惩罚我自己。”
  “不要再说了,”我厉声打断他,“你凭什么以为我就愿意为你承受你的过错?”我冷笑一声,“如果你有过错。”
  “你是为我么?你不愿意吗?”他喃喃如自语,抬手轻抚一下额头,月牙白的衣袖翻飞,笑容依旧,脸色却越发难看。
  “你是转了性么,你在我面前那凌人的气势呢?怎么今日与我音执说话都开始变的客气,开始问我的心意了?若不是我有心敬仰你,崇拜你,我还真当自己要与你平起平坐了。”我一再讥讽他,要把刚才不能说的话都说出来。
  他还是笑,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缓缓伸了手,我掌心一痛,他的手中多了那枚象牙坠,他把象牙坠小心带在颈间,手略有些抖。
  “音执,我若只为你、只为我自己,我不会成佛,那样你也不会离开我。”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收起了他的笑容,他的眼深邃有如星空,专注望向我,“我不与你说道理,但有些我必须承担。”
  “你要承担什么?”我怎能由他不说完。
  “你无需知道。”他又笑,若是我不恨他,我真以为那是最美、最让人动容的笑容。
  “你答应了悟空,他隐忍一千年,我转生九世,今日我便要与你讨回我的自由,你既等不及我们去找你,我们今日便了了这些事。”我揉着膝盖,站起身。
  “好。”
  他说“好”,他说出一个“好”字,他只说出一个“好”字,然后便淡了身影,消失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我彻底愣在一旁,刚才的都是我的幻觉?小白从来没有回来过?我也没有见过龙歌?我也没有见过他?
  我是听见他说“好”的呀,这一个“好”字是不是就意味这他再也不会来干涉我?再也不会有杀我的念头?
  我拾起地上的承影,我是真的见过他,不是幻觉,他说“好”。
  小白,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
  我躺在冰凉的石床上,看着透过水帘的光越来越暗,天要黑了,白衣还没回来。两个时辰前,释迦牟尼莫明其妙的现身,留在我身上的痛感犹在,而白衣现在未归,莫不是他又使了什么古怪的手段?
  有些心慌,想去寻他,又怕两人刚好错开,可若再等下去,我实在又很难心安,我的五魂六魄都拧成一团,焦急而慌乱。
  正在我于灵洞中辗转踱步之时,七彩水帘之中闪现一白色身影。
  “小白。”我慌忙奔了过去,回手燃起两盏灯。
  “玉儿……”小白的衣服上有点点血迹,一下子瘫倒在我怀里,又要挣扎站起,“与孽龙喝了些酒,回来晚了,玉儿担心了罢。”
  我将白衣抚到石床上,替他脱了外衫,里面的亵服也尽是血迹,我停了手,抬眼看白衣,“小白,到底怎么了?”
  “玉儿,真的无碍,可能喝的有些醉,自己磕了碰了都不知道。”白衣倒在石床上,笑着揶揄我,“我好累,玉儿快来伺候相公。”
  我解开白衣亵服的带子,他的身上布满细细密密的伤口,我轻轻的碰过,白衣身体微颤,轻轻皱起了眉头。
  我好心疼,每个伤口似乎也都伤了我,陪他一起疼,我带了哭腔,“小白,谁伤了你?有什么话和我不能说的……”
  我指尖汇聚灵力,一点一点为他疗伤,可伤口却并不见好,还是慢慢渗出血来。
  “玉儿,真的没事,”白衣轻轻揩去我的泪,勉强对我笑道,“看着伤口是多了些,不过都不深,养几天就好了。”
  “还骗我,若真是无事,依小白的心思早就自己治了伤再回来,怎么会还能让我见到?”我把脸埋在他的手掌中,我再也见不得他受半点苦。他无事时,我会任性撒娇与他闹,他若真有事,最心疼的就是我。
  “玉儿……”白衣想揽我到怀里,却碰了伤口,疼的直呲牙。
  “告诉我,再不说,我去找龙歌问!”我将他小心安置好,让他平躺,继续为他疗伤,虽然效果甚微,也许多几个时辰会有效。
  “玉儿不要去!”白衣一急,不由咳了起来。我不敢再碰到他的伤口,用灵力给他抚气,待他喘过气,才低声道,“是伏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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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辑 朝唐 第四十九章 心悸
  (起1Q点1Q中1Q文1Q网更新时间:2006-11-24 7:45:00  本章字数:2932)
  伏羲?我心中一紧,又见那银发红目的男子,狠邪的目光直看透到我的心底,只是想起来,我便感觉周身都是凉意。他又为何要对白衣出手?我与他只交手过一次,我的灵力远在他之下,但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任何一个对我重要的人,如有必要,我也会尽全力再与他一战,我轻轻眯起了眼睛,执念的强大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倒是白衣,能力明明不在伏羲之下,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细密的伤口?伏羲定是偷袭的,我不屑的撇起嘴,好好的玉皇不当,又来招惹我们做什么?
  指尖的灵力减弱了,我再次汇聚了灵力,继续细心治疗白衣身上的每一个伤口。
  想到伏羲,我就不得不想起那一绝美的女子,不知这千余年,她可还好……
  姐姐,玉儿并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玉儿代你承受天都、地池、玉泉、云香四圣的一击,是不后悔的,玉儿并没有挽救众生的觉悟,也不是要求死,只是想让玉儿珍爱的人都好好活着,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生命。
  而玉儿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是在姐姐怀里,狐仙小的时候姐姐也这样抱过的……
  不知不觉指尖的灵力由金色泛白,我抬手擦拭额间的汗珠,收起灵力。适才用了清心诀,白衣正睡相安然,伤口虽已愈合,但伤痕犹在,可见攻击者的灵力用的又狠又毒,倒也的确是伏羲的风格。
  我静静坐在白衣身旁,虽然已经夜深,可我却半点睡意都没有,做神仙就这点好,连续几百年不睡觉都可以,可我还是很累,可能用灵力过度的原因。玉井在白衣那里,不想为补灵力的事情惊醒他,明日再说也不迟。
  “玉儿,玉儿。”睡梦中,白衣低声唤我的名字,看他唇角露出的微笑,我才放松下来,清心诀给的梦,应是美梦罢。看着他,我淡淡的笑,想着每一世与他相处的一幕又一幕,或苦或酸也总有甜蜜的那一刻,时间停在哪一轮回,其实,我都无悔,而到了今天,我更不会放手,死也不会。
  思绪如潮,反而越理越不清,混沌睡去。
  清晨睁开眼,正对上白衣静静看我的眼,我慌忙坐了起来,抓住白衣的手臂,“小白,你怎么起来了,还疼吗?”话说着,我低头看他身上的伤痕,还有淡红的痕迹,但已比昨夜要好很多了,心里一丝欣慰,我执意用灵力医治,多少还是有用的。
  白衣一句话不说,就把我抱到他怀里,我怕碰到他的伤口,竭力挣脱,力气却大不过他,只好由他。
  “小白,昨日他来找我了,说再也不干涉我们了,给我自由,”我笑着看小白,双手捧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小白,我们给仙仙找到树灵果后,我们就再去找一个好地方,谁也不知道的好地方,好不好?”
  “好。”白衣紧紧抱着我,“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在他怀里笑,昨日,我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能有一个人在自己心里是真的重要,自己在一个人心里是真的重要,真的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幸福,远超于生生死死。千年前,我想的只是不要悟空死,现在我却只想与他同生共死。
  我在白衣脸颊亲了一下,抱住他一只手臂,“现在,小白是不是要与玉儿细说一下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伏羲又是打哪来闹事的?”
  “玉儿,我有些饿了,昨日我就没吃什么呢?”白衣居然和我撒娇,这是我的台词罢,我睁大眼睛看他,想了想,我自己也没吃东西啊,这可是第一次啊,第一次让我能忘记吃。我在心中默念,谨以第一次对吃饭大事的遗忘,来纪念音执获得的自由,以及恢复记忆后对白衣的等候。
  白衣敲敲我的头,“咱家有吃的么?”
  我捏捏他的脸蛋,“今儿早咱们吃秀色。”
  白衣摸着自己的脸颊自怜道,“我的还能算可餐,”又过来涅我的脸蛋,“你的……太勉强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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