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的陌生人全集Zei8.com》第19/80页


“没有礼貌的野孩子,这些年我完全没有说错,你果然就如从前一样顽劣。”南希鄙夷地说,“口口声声母亲母亲的,别让人以为你是维方德家的人,你别忘了你是他们领养的,你连一滴维方德家的血液都没有。”

“我姓维方德,我的社会保险卡医疗保险卡驾照上都是维方德这个姓。我养父姓维方德,我养母姓维方德,请问你姓什么?”常山回击道:“我要去见我母亲,你没有理由不让我见,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一样能够知道,这间客栈里的员工他们一定知道。可是如果你一定要逼得我去问员工,那对你可没任何好处。”

“魔鬼的孩子。”南希低声咒骂说。“不知道为什么苏瑞当年要领养你,弄得今天,祸害无穷。”

“因为她有爱心,她是个好人。”常山简短地回答。言下之意是她不像你,心眼狭窄。

“可是有的人不懂得感恩。”

“那是有人不给我这样的机会,有人趁她伤心,鼓动她抛家弃子。”

“你都成年了,难道还要抓着苏瑞的裙角叫妈妈?”

“哈,很好,你终于承认她是我妈妈了。”常山耸耸肩,站起来,又趋身替南希拉椅子,“走吧,南希姨妈,我们在这里吵架多不像话。你告诉我母亲在哪里,我办完事就走,绝不多留一天,不在你眼前晃,让你生气。”

南希倒是颇有想和他理论一番的架势,但看看这环境真不是她可以一展口才的地方,只得忍气吞声地站起来,昂首挺胸地离开餐厅,餐厅里的员工纷纷向她颔首行礼,她看都一看一眼,拂袖而去。反倒是常山,冲那些员工微笑点头,不停地说“你好”,又自我介绍说,我是苏瑞的儿子,请把账单送到我的房间里,我住309室,苏瑞的房间。

餐厅的员工听他这么一介绍,马上来了兴趣,连大厨都走出来,握住他的手说:“维方德先生吗?幸会幸会,苏瑞是个好人,她的突然离去是牙买加客栈的损失。维方德先生,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应该在你母亲活着的时候就来看她。”

常山十分感动,忙说:“谢谢你,请叫我肯扬。我在北方念大学,课业忙,因此没有来看望母亲,我们之间一直有通信。不过再怎样,我不来看她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没想到,她会离开得这么突然。”

大厨拍拍他的肩,还想再说点什么,前面南希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你不跟上吗?”

常山只得放下他的手,“我得走了,谢谢你,回头有时间我们再聊。”

大厨和侍者让开道,常山一一致谢,花了好几分钟才走到南希身边。“看来他们都对我母亲的印象不错。”

南希哼一声,不再说话。

常山追上她后,也不再开口,而是看她要带他去哪里。

南希并没有走远,出了餐厅转到小楼的旁边,有一道石头砌出的台阶。拾级而上,转一个角,再上一段石梯,到了一个平台。原来是餐厅的上面做成了一个休闲的坐处,张着帆布伞,有几套桌椅,随意地摆放着。

南希挑了一张椅子坐下。“请坐。既然你不肯去我的办公室,那么就在这里谈吧。”

常山把一椅子转了一个向,面对着庭院坐下来,欣赏着院景,赞美说,“很好的一个客栈,比我想像中要大很多。这里景色不错,詹姆斯顿也是大名鼎鼎,趁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去镇上走走看看,重温一下美国历史。南希姨妈,你有什么话请直说,我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殡仪馆现在已经关门了,你去了也是没有用,明天我再带你去。”南希带着一点迟疑说,态度比刚才好了不少。

“我明白了,是已经火化了吧?不然就应该还在医院太平间里。”常山收起他的满不在乎,也郑重地答。“看来姨妈也没有想过要把我母亲安葬在这里,要是有这个打算,火化完之后就落葬了,或者不火化,直接土葬。谢谢你,南希姨妈。”

南希摇摇头。“是她自己的意思,说要葬在维方德先生旁边。”

“她……死之前,痛苦吗?”常山问,他非常想知道关于苏瑞的一切。

“腹部动脉瘤破裂,血液污染整个盆腔,非常痛苦。”南希把脸别向一边,“幸运的是走得很快,从发生到死亡,不过12小时。因为痛苦,医生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她一直清醒着,我赶到医院,守在她旁边,听到了她的遗言。”

“她都说什么了?”

“苏瑞说,她要是死了,就把她的尸体火化了,骨灰葬在维方德先生旁边。这几年留他一人在家乡,对不起他。”南希陷入沉思。像是苏瑞被注射的镇静剂也影响到了她,南希奇怪地不再对常山抱有一种先天的敌意,她居然跟他心平气和地说起话来。

常山不去打扰她,让她理清思绪,他看着暮色中的西班牙庭院,沉默着,想着这五年,苏瑞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

过了很久,周围暮色四合,前面客栈的房间一一亮起灯来,底下的餐厅也热闹了,有笑语喧哗传到楼上来,惊醒了南希。

她回过神来,用极低沉的声音说话。“苏瑞说,希尔市的中央银行保险库里,有她一个保险箱,里面是她给你的东西。保险箱的钥匙在这里的银行,托管人是我,但需要你和我共同签字才能去取出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我并不想过问你的事情。她大可直接把钥匙寄给你,但她一定要这么做,我只能说,她是猜忌我,不信件我,怕我把你的东西私吞了。但是我要真是想私吞,我可以选择不告诉你。”

常山无语。他已经对苏瑞决断的事情早就摸不着头脑了,但他不想南希把苏瑞想得那么不堪,他试着解释说:“也许她只是不想现在就交给我,她还在生我的气。而且她不知道她会突然去世。把重要财物放在银行保险箱里,留两个人的名字,不是很常见的做法吗?万一一个人出了意外,另一个人才能按要求去做,不然除了银行就没人知道了。”

南希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一听你就是没有和银行打过交道的。在银行申请一个保险箱,每年是要付一笔费用的。她在希尔市租一个,又在这里租一个,就是两笔费用。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两个保险箱来保存?如果是非常重要的,她为什么不取出来放在身边,就是这里的银行?希尔市那个保险箱完全是多余的。而且,这里的这个保险箱里只是一把那边保险箱的钥匙,多么奢侈的行为!她以为她是在上演间谍片吗?什么样的秘密需要这样大费周章来保存?”

“南希姨妈,我想会不会是这样。”常山冷静地说,他转向她,认真地分析出有几种可能,一如他在实验室里写分析报告。“她当初离开希尔市时非常匆忙,忘了她在中央银行还有一个保险箱的事情;或者是租用的期限没到,提前取出会白白损失租金。此后她一直住在詹姆斯顿,没有回去过,那保险箱也就一直租下去了。又或者,她当年租这个保险箱时就缴了几年的租金。也许,相比起从詹姆斯顿到希尔市的来回费用,在这里租一个保险箱反而便宜。又或者,她不想回到希尔市那个伤心地去,在她看来,希尔市就意味着生离死别。我父亲在那里去世,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南希看他一眼。暮色昏暗中,常山的脸半阴半明,阴的一半是来自天光,明的一半来自前面楼房的灯光。这孩子长大了,变得头脑清晰,有理有据,有礼有节。南希不敢小视他。“不过是一把钥匙,锁在房间里的什么抽屉里也就是了,也值得专门为一把钥匙租一个保险箱?”南希像是对苏瑞有着强烈不满。

常山笑一笑,这个问题他就不方便回答。是什么让苏瑞不放心,为一把钥匙要特地去租一个保险箱,南希应该心里有数。从诸多迹象看,两人的相处未必愉快,苏瑞不放心把重要物品空口无凭地交给南希,这已经说明了问题。但是,就如南希刚才说的,她可以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常山。反正常山不知道,于她能有什么损失?

转念又一想,常山明白了。租保险箱是要支付费用的,时间到了,银行肯定要催托管人缴费。托管人虽然是南希,取件人却是常山。就算南希可以隐瞒一时,租期一到,银行自然会通知常山,常山还是会知道这件事,不过是迟与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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