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的陌生人全集Zei8.com》第2/80页


To cast me off discourteously.

For I have loved you oh, so long,

Delighting in your company.

常山在苏瑞温柔的歌声中睡着了,过后再没提过这一天。

他和云实成了好朋友,他教云实英文,各种俚语,熟悉这个小城;云实教他写中文,第一个学会的字是云,告诉他,云是什么。又问他有没有中文名字,常山说没有,云实说,那我给你取一个。常山张开嘴笑着说好。他的牙掉了两颗,平时都闭着嘴,轻易不笑。

云实抬头看看天,说我是云,你就是天吧。云和天总是在一起的。

Chaptre 2 舞会

云和天总是在一起的。

云实和常山从低年级升到高年级,形影不离的一起长大,直到高中毕业。毕业舞会没有悬念的两个人成双成对地出现,一起离开。这个时候,学校不再像早些年那样只有他们两个华裔,但两个人只愿和对方在一起,别的小朋友,很难□来,他们也不想接受。

舞会上,云实的露肩小舞裙上的肩头依然雪白,她没有像本地的女孩子那样热衷于把自己晒成棕色,她像云太太一样,夏天去海滩,一定戴帽子。薄纱的跳舞裙下是一双平底的软鞋,常山搂着她的腰在舞场里跳华尔兹,她的腰软软的,而他的手汗湿了。趁换舞曲的间隙,他把手心的汗在笔挺的裤子上擦干。

常山的心怦怦跳。跳舞跳得他口干,他取来柠檬水给云实解渴,云实喝一口放下,拉着他又下场。常山来不及去再取一杯,随手把云实喝剩的水一口喝完。

跳到曲阑,场上只剩下不多的人,全都面孔贴着面孔闭着眼睛在随着慢曲摇摆,脚下早不成舞步,先前的热烈气氛不知不觉地带上一丝惆怅,旋转的射灯也变成了浪漫的星光,撒在一对对拥抱在一起的年轻的身体上。

云实也把双臂松松地挂在常山的肩上,常山这些年已经长成个一个高高瘦瘦男孩,云实的头顶只到他的下巴。常山喜欢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云实的头发,有清淡的薄荷香气。

常山鼓起勇气想趁着这浪漫的气氛和黑暗的光线吻一下云实,忽然有一队同学冲进来,换了一首激烈的舞曲,场中的孩子都是一惊,从梦幻中惊醒,哈哈一笑,换了舞步。

舞曲把散落在四角的年轻人召唤回来,身体彼此撞击,热血开始沸腾,场中味道变得混浊。有人送上清凉的柠檬水,常山多个心眼,拖了云实离开。学校不是象牙塔,那些负面的新闻不会放过学校。

离开喧闹的舞厅,常山和云实都舍不得离开,牵了手在校园里散步。就快离开呆了多年的学校,心里总有些舍不得。

他问云实累不累,云实说还好。常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在台阶上让云实坐,自己坐在她身边。跳过舞之后的亢奋还在血液里奔突,常山想做点什么,又怕做点什么。旁边的树丛里有呻吟声,常山装没听见,云实则看见一片白色裙角。跟着呻吟声更大,两个人再也坐不下去,吐了一下舌头,牵着手离开,不去打扰同学的寻欢之旅。

常山拣起台阶上的衣服,抖一抖,披在云实的裸肩上。云实朝他笑,常山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两个人朝停车场走,就见有警车呼啸而来,跟着拉起黄胶带,阻止停车场上的车子离开。常山和云实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警察从大楼里带出十几个学生,带进警车里走了。剩下的学生被叫进阶梯形会议室里,等着父母来领。

常山想怕是那些饮料里出了问题,只是这么快就有警察出现,要么是有人举报,要么是警察埋了暗线。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云实,云实也同意,不免有些心惊,说幸好你带我出来了,不然等一会爸爸妈妈来了,定有一番好审。常山心里也是暗说好险,脸上却不流露出来,只说你休息一下吧,一会你妈妈他们就该来了。

陆续有学生家长来接走孩子,云先生云太太赶来,见女儿乖乖地靠着常山睡觉,心先放下来一半。云太太把女儿叫醒,云先生接过来搂在怀里,问是怎么回事。常山把事情解释一遍,警察过来,让云先生在簿子上签上名,才让他们领走女儿。

临走云实问常山,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常山说不了,我等我父母,不然他们要白跑一趟了。云实点点头,打个呵欠,把肩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常山,常山说你披着吧,半夜冷。云太太说我带了,把手里的一张披肩披在女儿肩上,扶着她离开。云实回头说,明天早上给我电话。常山说好的。

一直到早上,维方德先生和太太也没来接常山。警察看他一个人在空旷的会议室里过了一夜,摇摇头,让他自己回去了。

常山开了他的二手车回到家里,维方德先生和太太都不在家。他觉得不对劲,打开电话录音,最后一个是警察通知维方德夫妇来学校接孩子的,再往前一个,是苏瑞的留言,说维方德先生心脏病突发,她拨打了911,跟车送他去医院了,让他一回家就去。

常山一夜没睡好,已经疲倦之极,听到这个留言,把瞌睡扔到了九宵云外,抓起车钥匙往医院飞奔。到了医院,在急诊室外面找不到苏瑞,他拦住一个值班的医生,问昨夜送来的维方德先生在哪里,医院问他是谁,常山说是维方德先生的儿子。医生看一下他的脸,常山忙说是养子。常山越来越像个华裔,和肥壮粉红的维方德先生差得太远,和胖胖的维方德太太也不像,是以医生会怀疑。听他说是养子,医生才放心地点点头,说维方德先生在早上三点零五分时已经死亡。

常山大惊,又问那维方德太太呢?医生说维方德太太当场休克,送进急诊室救过来了,这会儿在加护病房。

加护病房不让人进,常山只能隔着门,从小玻璃窗上朝里看。苏瑞盖着医院的白床单躺在窄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常山流着泪喊妈妈,明知道她听不见。流了一阵泪,擦干了,央求医生让他去看维方德先生。

医生叹口气,让一名男护士带他去,常山跟着男护士身后到了停尸间。男护士拉出冰柜,常山揭开白床单,看着那张褪去潮红的脸,泣不成声。

常山留在医院里,一直等到苏瑞被护士从加护病房里推出来,换到普通病房。

“妈妈,对不起,我应该在的。”常山等护士离开,才说话。维方德先生不在了,苏瑞需要他的安慰。

苏瑞不说话,只是带着恨意看着他。

常山被她眼睛里露出的恨意吓着了,迟疑地喊一声妈妈。

“维方德先生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你还在舞厅里,还是什么其他的地方?”苏瑞的口气冷冰冰的,看他张口想解释,阻止他,“不,我不想知道你都在学校里做了什么。我只想知道,当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

维方德先生爱喝啤酒吃汉堡坐在沙发上看棒球赛,维方德先生重达240磅,当他心脏病发作倒在地上的时候,单凭苏瑞一个人,是没法搬动他的。

常山只得说对不起。他想要从头说,却不知从哪里开始。事情太过凑巧,要怎么解释,才会让苏瑞相信他那个时候,确实回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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