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的陌生人全集Zei8.com》第23/80页


常山同意她的判断。

到了银行,南希找到保管箱主管。她是银行的常年客户,人家自然会派出专人来听令行事。南希拿出身份证和取件的凭条还有保管箱钥匙,银行办事人员核对了用户名,问还有一个联名的用户呢?常山把自己的驾照拿给他看。银行办事人员看过登记和开箱必需的条件之后,让两人在登记簿上签上名,带他们去保管箱库房。

保管箱库房里全是一格一格的金属抽屉,抽屉面上是号码。银行办事人员找到苏瑞的那一个箱子,用钥匙开了,让到一边,南希再用钥匙打开。抽出抽屉,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银行办事人员把信封交给南希,南希看一眼,交给常山。常山接过来一看,信封只有一个名字:ChangShan。其它什么都没写,信封的开口处封着火漆,从信封的纸张看,已经有些年头了。

常山强忍住内心的激动,面无表情地把信封放进裤子口袋里,说声谢谢。

南希问:“东西已经取出来了,这个保管箱可以收回了,租赁费用付清了吗?”

银行办事人员看一下登记簿,说:“付清了,付到今年年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佛斯特女士有什么物品要委托银行保管,可以继续用这个保管箱。”

南希说不用了。然后又问:“这个保管箱,是一年一付吗?”

银行办事人员回答说是的。一年一付,每年年末一次性付清下一年的费用。

南希说声谢谢,和常山跟随银行办事人员离开保管箱库房。

出了银行大门,南希苦笑了一下说:“不知希尔市的保管箱是怎么支付费用的?每年寄圣诞卡的时候附一张现金支票?苏瑞来詹姆斯顿有五年了,我从来不知道她在这里租了个保管箱。我有这么不可信吗?还是她的宝贝东西放在她房间里不安全?”

常山慢吞吞地说:“我想是她这么做,是对我的生母做一个承诺。”

南希愕然,转头看他一眼,条件反射般地问一句:“你的生母?”

常山脸上浮起神秘的笑容,说:“生母。这个信封是我生母留下的。她们肯定说好,在适当的时候交给我。哪怕苏瑞遗弃了我,搬到美国的天涯海角来,她都没有忘记她的承诺。她信守誓言直到她死的这一天。我们这就去殡仪馆吧,我迫不及待想领出骨灰乘上飞机回到希尔市去,葬了苏瑞,去银行打开另一个保管箱,开始我的寻根之旅。”

南希动了动嘴唇,忍不住还是问了。“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苏瑞留给你的,你从哪里知道你的生母的事情?”

“啊,南希姨妈,信封上写的是ChangShan,不是肯扬。我想苏瑞是不会拼写这个中文的拉丁字母注音的。而苏瑞临死前,在拍纸簿上写的这一串字母,是背熟了才能写下来。它们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迹。苏瑞的笔迹我认识,而信封上笔迹我完全陌生。写这一手字的人,更像是一个握惯笔的人写的,它们出自一个学者,而不是家庭妇女。这行字母,带有浓重的书卷气。它比我那些读到硕士的同学们写得更流畅更漂亮,更像是我那些教授们的字。”

南希再一次盯着常山看,常山笑问怎么了。南希说:“你才看了一眼,就得出这么多的结论?如果真是你生母的东西,你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平静了?”

常山摇头笑,说:“姨妈,我是一个中国人,我血液里的东方基因比后天培养我的美国精神更加强大。我们遇事不张扬,而是躲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伤心流泪。”

南希哦一声,“那就是说,你在来银行的路上是一个美国男孩,见到女性就习惯性地献殷勤调情赞美,从银行出来,你就成了一个中国少年,沉默含蓄不张扬彬彬有礼?”

常山再次调换成美国男孩,调皮地捧起南希的手来吻一下,说:“佛斯特女士,你真了不起。”

南希被他捧得直笑,又说:“你这么迷人,一定有很多女朋友。有吗?”

常山摇一摇手指,“不,姨妈,我只有一个女朋友。我们青梅竹马,相识快有十五年。你见过的,就是在维方德先生的葬礼上来过的那个中国女孩。”

南希使劲想一想,依稀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不过面目如何,已经想不起来了。“那我祝福你们。”

“谢谢你,姨妈。”常山由衷地说。他知道他们两个能走到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

从银行又转去殡仪馆,同样由南希出面,领回了骨灰盒。常山先朝骨灰盒行了三鞠躬的礼,再用殡仪馆提供的黑布把骨灰盒包起来,捧在手里。

这一路两个人都沉默了,不再说话,想起过去种种,不胜感叹。

回到牙买加客栈,常山收拾行李,给前台的莎拉・莫西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订一张机票,最早一班飞希尔市的。莎拉・莫西问这么快就走?常山说我想尽快把苏瑞安葬了,我们中国人相信入土为安。逝去的人,只有归于尘土灵魂才可以得到安宁。

等把东西都收好,莎拉・莫西的电话也打来了,说机票已经订好,下午一点。会不会有点急?常山说不急,正好。谢谢你。莎拉・莫西说那你的午餐在哪里吃呢?常山说早上雪莉的早餐还有一半在胃里呢。可以再请你帮我叫辆车吗?莎拉・莫西说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份内工作。你下来,车就会等候着了。

拎好行李下楼,常山先去二楼南希的办公室跟她说再见。南希看他拎着一个大包,惊讶地问:“这就要走?”常山说:“事情都办好了,当然就走了。”南希欲言又止,常山问有什么话尽管说。南希点点头,问:“那苏瑞给你的一半遗产,你打算怎么安排?”

常山上前亲吻一下她的脸颊,笑道:“有你替我打理,我又何必操心?”

“那你是要年底分红利?”说到生意,南希重又回到精明的商人角色中。

“我目前的收入够我用的了,这几年我都过来了,将来也不致缺乏。也许等我毕了业,找不到工作,就会回来和你一起经营客栈呢?”

南希松了一口气,又怕常山误会,解释说:“我这里真的暂时提不出那么多的现金来给你。客栈只是在运转中,银行的贷款还没有还清。如果你一定要分遗产,我除了把客栈的股份卖掉一部分,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我很抱歉,你昨天来的时候我的态度很不客气,我没想到你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人。”

“你以为我是来跟你抢遗产的?”常山笑嘻嘻地说。

“我以为你恨我。”南希说出她的恐惧。

“中国有一句古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常山从云家学到的来自中国人的哲学观无时无刻不在左右他的思想和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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