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天黑》第1/12页


小说网 www.
赵涤青之不解之谜第一章 酒(1)
我们办公的阳光2000写字楼楼高三十八层,曾经是城市最显眼的建筑。说曾经,是因为在我们公司搬到这里来以后才三年,窗子对面便又起了一座更高的楼,大概有七十层吧――反正谁都没仔细数过。那栋未来时代大厦,号称是商务区的标志性建筑。它建起来以后,就把我的光线完全遮挡了。
本来我是可以透过自己的窗玻璃看到外面的锦绣大地,看到蜿蜒流过城区的河流,还有河流对岸那一片高级住宅区的。可现在我只能看到两栋楼之间一块狭小的花园,里面的亭台楼阁和长椅像积木一样摆放着,还有就是未来时代的窗子――那些窗子毫无生气地排列,缺乏变化,目光一瞧过去就立刻反弹回来。一过下午两点,我的办公室里就必须开灯。我们这栋曾经令人感到自豪的大楼,所谓的新世纪的阳光建筑,完全被覆盖在那座城市新欢的阴影之中。
为这件事情,我们总经理汪平着急上火了两个星期。我的公司是著名的主流金融集团,有着数不清楚的投资项目,阳光被遮挡,除了办公不方便以外,公司的形象也受到很大影响。为此,汪平找到物业交涉,但物业表示没有办法。城市规划就是这么不合理,楼已经盖起来了又不能拆,只能认帐。汪平咽不下这口气,便和人家商量降低租金。但对方强硬地表示,这里寸土寸金,租金不仅不可能降,还有可能要涨呢。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把这里选为办公地址是一个错误。
不过这些事情我并不关心,我只是老老实实地上班,拿我的工钱,当我的白领。所以,我经常看着汪平跑来跑去,心情却平静而漠然。我不爱和别人交流,我的话并不多,在下午两点阳光被遮挡住以前,我都沉默得像一块金子。他们大概就是看上了我这一点,让我当了董秘。一般董秘都是由伶俐的漂亮女人来当,但我们公司例外。据说我们的董事长对异性过敏,平时连老婆都不沾。他的老婆胖大魁梧,把他折磨的得了糖尿病。其实我对他们为什么要一个男人当董秘也不关心,让我当我就当,这份工作位置重要却不须担太多责任,我很满意。
可我有个毛病大家都不知道,那就是我酗酒。如果不需要加班,我就一定会找到一个角落,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我喝酒也和别人不一样,我不喜欢和大家一起喝,我只爱单独地坐在酒吧里,周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然后我就喝红方、黑方、伏特加、杜松子、金酒、朗姆酒……往往是一杯接着一杯,五颜六色地喝得很凶,就这样喝上四五个小时。再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阳光被遮挡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向往酒杯了。所以,那个时候我的话会多一些,人也会变得快乐些。我知道,我生命中属于别人的一天就要结束,而属于我自己的一天行将开始。
“你是一个称职的秘书。”汪平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说,他喜欢巴结我,这我知道。董事长老刘单独向我安排工作的时候,总会很随意地问一些公司的日常状况,如果我向董事长说些什么,那会直接影响到总经理的前程。所以现在他就走进我的办公室,对我说:“实在是没办法,可我也不能让你受委屈。这样吧,我们换一下办公室,你到我那边去,这样你的阳光就不会被挡住了。”
我们的办公平台一共分两层。低级的员工都在下面那一层大平面,而像我这样的高级白领则很荣幸地上到了二楼――这一层被分成许多不相通的办公室,通过一个客厅连接起来。右侧最大的一间,面积占到这一层的三分之二,是老总的办公室,我和总经理以及副总们分别很委琐地盘踞在周边的小屋中。办公面积就是身份。下面的员工对楼上的人都是高山仰止,而我们,则对中间那间经常无声无息的大房敬畏有加。
老刘之所以要把办公室搞得规模巨大,除了要体现金融投资公司的派头以外,最主要的是他在办公室里修建了一个迷你高尔夫球场。这个球场周围还布置了一些绿色植物。他在办公室练球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他的球太臭。这位在金融圈呼风唤雨的老总经常在球场上被人耻笑,他当然要给自己定一个提高水准的目标。
可惜的是,球场建起来了,他的球技却仍无长进。
公司平时的人并不多,所以二楼显得有些空旷寂静。有时候,我能听到饮水机压缩机的启动声,有时候,我还能听到电脑风扇突然运转和木地板的悄然开裂。
(2)
我们刚刚入住阳光2000的时候,汪平也主动和我调换了房间。我的房间方向朝阳,是因为他固执地把阳光让给我,自己抢先搬到了阴面,现在呢,阴面反而更像阳面了。所以,他讨好地建议我们再把房间换过来。
我说:“谢谢您的好意。我是一个秘书,怎么能和总经理换办公室?您这不是要砸我的饭碗吗?阴暗不会影响我工作的,请您放心。”
要是他十分钟前和我说话,我只能回答他:“不用了,谢谢。”而现在我跟他说可这么多,完全是因为阳光正在消失,我喜欢的阴影正从玻璃的一侧蔓延开来。但汪平不知道我心情愉快的原因,他一定是认为我在感激他。于是,他很得意地跟我抱怨了几句自己的苦恼,就兴高采烈地走了出去。
他走了我就清净了。我松了口气,开始打量对面的窗子。对面那些更高档的办公室已经有公司入住了,所以一些窗子也有了变化,比如有不同颜色的窗帘了,比如有了一些绿色的植物。当然,我还能看到比我低的楼层里的人――两栋大楼挨得如此之近,不可能不引发人的窥视欲望,为这个,我的抽屉里已经备好了一副能放大五十倍的双筒望远镜。不过我看别人,对面楼高层上的人也有可能看到我,没准有一个和我同样无所事事的家伙,正盯着我想:“这小子怎么这样鬼鬼祟祟的?”
我穿的是一件乳白色的西装,我很不喜欢这个颜色,这衣服是我在公司的年终晚会上抽奖得的。昨天晚上我喝得实在太多了,结果把我那件黑色的西服吐得一塌糊涂,今天只好把它送到干洗店,匆忙之中我才想起,我的几件西服都在干洗店洗着,取不出来,所以我只好穿这件白西装,这让我看上去像个三十年代的上海小开。
没关系,西服的颜色并不影响我迎接阴影的好心情。我仔细品味着对面的窗子,努力想看清楚里面的人。
很快,我的目光就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吸引。首先吸引我的是她的面庞,真是魔鬼一样的靓丽容貌,她的身体我则很难瞧清楚,因为她是坐在那里。另外吸引我的还有她的衣着。现在还是个乍暖还寒的时节,可她却穿着夏天女人才穿的裙装,而她的窗子还开着。
这个女人正优雅地在电脑上敲字,她的头发闪烁着古铜色的光芒。她好象在寻找什么文件,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又念叨着什么。她非常可爱,不由得让我羡慕起对面楼上的人来。一个公司如果有这样一个女孩,那么这个公司一定是活色生香,上班能够上得赏心悦目。
我站起来,开始从下往上数她在第几层。可那些千篇一律的窗子让人的眼睛很快就花了,数着数着我就数串了行,只好重新数。第二遍数上来的时候我直犯傻,因为那个女人和她的窗子一同消失――换句话说,她把窗子关上了,这样,她的窗子,就立刻隐没在无数同样的窗子中。
我立刻打开抽屉拿出望远镜来,仔细瞄着对面,希望能透过玻璃再看到那个女人。可惜,望远镜只能放大目标,却没有透视功能。玻璃里面都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沮丧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这个时候是下午两点四十七分,离下班大约还有两个半小时。阴影正好完全遮盖了我的桌面。
为了打发百无聊赖的时光,我开始在网上查找未来时代大厦的电话号码,然后拨通了他们的销售部。接电话的是一个小姑娘。我口气很大地问她,十层到十五层还有多少平方的面积空着。小姑娘回答:“总共有六千多平方米。请问先生您是哪个公司?”
我没有回答小姑娘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那么,有没有什么公司已经住了进去?”
(3)
“有一家法国的银行办事处在十一层。”女孩说,“还有一家金融公司即将入驻,不过,我们不能透露他们的信息。”
我得意起来,知道公司的名字就好找人了。我看了一眼对面的楼,继续盘问她:“我想要能开窗的办公室,因为我抽烟抽得很凶。你们有吗?”
“对不起先生,我们的窗子设计都是无法开启的,因为高层写字楼容易出现意外,我们设计时统一要求不能开窗。不过每扇窗子上面都有可以打开的换气窗,屋子里也有换气的系统。我保证您抽完烟后一分钟就能把空气会变得焕然一新。”
简直是一派胡言。不开窗就不出意外了吗?我想,我们这栋楼就是可以开窗的,但从来没有出过任何意外。
更何况那个女孩是在开着的窗子里,这让我觉得自己见了鬼。
女孩继续在电话里说:“先生,您有兴趣吗?您是否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或者直接到我们这里来看看……”
我挂断电话,重新走到窗前,看着对面的大楼。所有的窗子都紧紧地关着,如同死一般沉寂。
黄昏,我依旧是独自徜徉在大街上。我没有兄弟姐妹,父母都生活在遥远的北方。当然,我也没有妻子和女友。我只是一个形单影只却比较富有的单身男人。别人想起我这样的人,第一印象肯定是生活丰富浪漫,甚至可能为害一方,但实际上我非常老实,老实到让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比如今天,我就在一家火锅店要了个辣火锅,慢条斯理地吃了两个小时,然后出门招了一辆出租车,去我每天都要去“坐班”的地方。我的车开得很好,但我不像其他高级职员一样喜欢开着好车招摇过市。我几乎从不开车,我认为开车简直是对身份的蔑视和侮辱。即使是在公司公干,我也是叫司机开车接送,这个习惯和老总相同。我想,人在生活中总要有些派头,不开车就是其中一种。
我的生活富有规律而且决不过界,我只是有喝酒这种特殊的嗜好而已。在车上我还想:“这样有趣吗?”我看着车窗外面在夜幕中渐渐生动起来的城市,叹了一口气。管它呢,人生如同牌局,我只是要按自己的牌理出牌。
“百花露”酒吧就在城市边缘的一块空地上,这里人迹稀少,不会像城里的酒吧那样喧闹,甚至还会有流莺出现,让人不能专心致志地享受品饮之乐。这个酒吧座落在葵花街,这本身就是一条安静的街,“百花露”更是寂静得仿佛天堂一样。我进去的时候,老板正在柜台后指挥小工调鸡尾酒,酒吧只在临窗的一角坐了一对恋人。我选择离那对男女最远的一个桌子坐下,向着老板打了个手势。
老板转头看见了我,于是他亲自端过来八杯各种颜色的烈酒,外加一桶冰块、五听汤力水。这是我的老规矩――这堆酒是我每晚的第一轮,大概要喝两小时。如果是周末我会喝三轮,但大多数时间只喝两轮。如果我喝醉了,老板会把我抬到出租车上,多给司机五十块钱让人把我送回家。我的地址――无论是住家还是公司,都记在他的笔记本上――也不知道这个城市有多少出租车司机认识我这个醉鬼的家――当然,我还有一张信用卡存在老板的柜上,每天凌晨我走的时候,老板那个美丽的太太都会欢天喜地在POSS机上把我的卡划掉。我相信,到了月底和银行结帐的时候,累计起来的数字足以抵消我给他们带来的辛苦。
(4)
今天老板的脸色有点灰暗,我猜那是昨天晚上让我给害了。昨天我挺高兴,就在他这里一直喝到后半夜三点半。这已经大大超过他的忍受极限,因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喝,而且我把他这里弄得一片狼籍。想来把我鼓捣回家以后,他又和太太小工收拾到了半天,这样他就几乎没时间睡觉了。
他把酒放在我面前,然后从托盘上拿起自己的茶杯,坐到了我的对面,跟我商量道:“今天少喝点吧。”
我边往杯子里倒汤力水,边问他:“为什么?”
他没有说为什么,只是略微带点忧郁地瞧着我。看我喝完了第一杯他才说:“你这样喝下去脑子会出问题的。”
“不会。”我说,“我脑子好使得很,比大多数人都好使。”
“你会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是吗?”他又说。
我停下来,仔细地盯着老板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幽幽地泛着光芒。
“昨天送你回家的出租车司机,把你送走后又回来了。他告诉我,你指挥他开到了一家洗衣店,把自己穿的西服给洗了。你把西服送进去洗的时候健步如飞,根本就不像喝多了酒的样子。”
“这有什么不正常吗?”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实在是回忆不出昨天晚上回家的过程。其实一般人喝高了的时候,做事情都很清醒,但睡过一觉以后就会出现记忆缺失,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比如现在,我只知道自己回家了,西服拿去洗了,但怎么做的却一点都记不得。记不得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老板说:“不正常的并不是你,而是那个洗衣店。那里并没有洗衣店的,司机说那里本来是我的酒吧。你指挥司机在马路上拐了好几个弯,又回到我们这条街上。你大摇大摆地下车,把衣服脱了就进了洗衣店。当时司机在车里看得目瞪口呆,明明二十分钟前还是‘百花露’的招牌,却顷刻之间变成了‘绿缘’洗衣店。他把你送回家后又折了回来,看到的还是‘百花露’酒吧,于是进来和我说了整个过程。我也觉得很古怪。”
我嘿嘿地笑了起来。我对老板说:“你可真会编故事。你这么说就是为了让我少喝两杯,你好早点睡觉。”
老板说:“洗衣服总得有收据吧?”
我想想,收据好象就在我的皮包里。我把包拿过来,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了那张粉红色的收条,上面写着的是今天的日期:4月17日,还清楚地标明了洗衣店的地址:葵花街9765号。
我沉默了。这个地址我太熟悉了,这是“百花露”酒吧的地址。我有点吃惊,然后就听到我喉咙里发出了轻微却古怪的声音。
窗前的那对男女一直在低头嘀咕着什么,但又根本听不到声音。而我这轻微的一哼却惊动了他们。他们扭转过脸来,认真地打量着我。这一瞬间,我注意到那个男的鼻头上有个痦子,这让他像个丑角。
我出声音并不是因为惊恐,也不是因为事出蹊跷让自己想不通。我出声音是因为我想到,我可能永远拿不回我的西服了。我现在身上的这身乳白色西装,日常还能应付,但在正规的董事会会议上就会显得很不端庄。我必须在明天天亮以前买的新的西服,或者找回我送到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洗衣店里的西服。
我对老板说:“我今天必须喝第三轮。我需要喝大。”
老板有点失望地站起身来,他叹了口气,回到他的柜台去了。
(5)
酒是好东西。我边喝边想。不同的酒有不同的作用,喝国产的白酒,会有一种慢慢让人漂浮的感觉,而喝洋酒,则让人越喝越感觉出身体的重量,每一口、每一杯洋酒都如同石头那样冰冷而瓷实。我并不喜欢那些五颜六色、名称稀奇古怪的鸡尾酒,那些东西外表华丽,但总是弥漫着一股不纯正的感觉,仿佛是衣着光鲜的女明星,看着让人垂涎欲滴,但真要把她弄到手,还真得有股不怕脏不怕累的劲头。我只喜欢醇的酒,没有杂色,味道浓烈。我要各种各样的醇酒,把它们依次喝下去。如果要混合,也要它们在我的胃中混合,我愿意先享受酒的纯洁,然后再享受它的邪恶。
“百花露”酒吧里的灯光渐渐昏暗起来,那对小男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老板在音响里放起了低沉悠扬的背景音乐。这样的环境是我最喜欢的。我不记得我到底喝了多少杯,我只记得中间老板走过来两次,给我端酒。我感觉身体在下坠,而思想却在上升。我仿佛浮到空中,俯视着整个酒吧间。我看到一个孤独的、衣食不愁的男人,正斜斜地倚在酒吧的桌前,如饮甘露一般,把那些酒顺畅而熟练地喝下去,喝得叫人乍舌,也喝得我心中暗自得意。他真厉害,他是生活在酒精中的生物,他在依靠酒发酵自己――每天,这个男人都要有酒精来灌溉,这样他才能保持他的优越感、他的自尊,还有他的聪明和敏捷。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头顶爬过,便抬头看看酒吧的天花板。这个酒吧装修得古色古香,天花是完全按照旧式的房屋修建的,有纵横交错的木梁,没有油漆,散发着木头独有的味道。由于灯光昏暗,我不能看清楚细节,我只看到那个孤独的饮者巨大的身影在天花上轻微地晃动,我还看到了蜘蛛网。肯定,这个天花从建成以来就没有人收拾过,上面落满了灰尘。接着,我就看到了那个在天花上爬动的东西,那是一只迷路的蚂蚁。它在上面东游西窜,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只是在灰尘上留下自己的脚印。它只知道向前,一直向前,发现不对的时候停下来,考虑一下,再向右。它的右边是房梁的背面――但很快它又爬了出来。它是在围绕着一个圆柱形的物体转圈,不过它并不知道自己是原地踏步。它肯定是以为,自己走了很多的路,只是这条路永远看不到尽头。
接着,我看到天花板上的影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那个喝酒的男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已经被浇透了,他现在要找出那家干洗店,找回自己的西服。
我走出“百花露”酒吧,胳膊上搭着白色的西服,手里拿着包。我什么都没拉下,我喝完酒后脑子清醒得出奇,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酒吧的门牌号码。没错,就是葵花街9765.我刚确认了门牌上的号码,酒吧的灯就立刻黑掉了。老板已经被我拖垮,他再也扛不住了,必须去睡觉。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上去后对司机说:“我去葵花街9765号。”
司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他把汽车开到路口,右转,走到下一个红绿灯再右转,然后过了一座桥,第三次右转,这就到了葵花街。我们城市的出租车都是些便宜货,很轻,甚至还没有我有分量――我喝完酒以后是很沉的。现在,这只穿行在城市里的小蚂蚁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我让司机把汽车停在路边,打开灯――借助着微弱的灯光我从包里找出了那张洗衣收据。我蛮有把握地认为,只要我一走下汽车,就能看到洗衣店。
可是我错了。我迷茫地站在马路边,看着周围黑茫茫的一片。整个葵花街死一般寂静。没有“绿缘”洗衣店,也没有“百花露”酒吧。那里好象是一片树林,反正什么有光亮的东西都没有。
我是真的有点糊涂了,我疑惑地看看出租车,那个司机也悠闲地瞧着我。他肯定是在为我走了冤枉路而幸灾乐祸。
赵涤青之不解之谜第二章 霉运(1)
赵涤青从来不失态,可是他今天却有问题。他早晨来到公司的时候,白色的西服很不清爽,上面有斑斑点点的酒渍。平时他给人的印象,都是一尘不染,一天换一身西服的。

当前:第1/12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