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全集》第314/405页


“别情,你总算来了!”。丹凤门开处,最先冲出来的就是杨国忠,看他那官服上几处明显的破洞及暗红,就知他定然也参与了守城之战。

脸上地狂喜一闪即逝,杨国忠到了唐离马前重重拍了他一下后,随即低声道:“陛下驾崩了,快随我进去!”。

“陛下驾崩了!”,脸上的笑容还没露出一半儿,就让杨国忠这句话给逼了回去,“殿下,快随我上城”,回身喊了一句后,翻身下马的唐离就这么一瘸一拐的向丹凤城楼上走去,这一刻,他浑然忘了腿上的疼痛。

走上城楼,也没理会那些因死里逃生而哭的昏天黑地的太监,唐离直向城楼正中的值守房走去。

略停了一会儿等李睿上来后,木木的与仗剑守在房门口的薛龙襄对视了一眼,唐离便推门进了值守房。

进门之后稍等了片刻,唐离地双眼才适应眼前昏暗地光线,他首先看到的就是两张简陋地条案,两张条案上分别躺着两人,除了杨国忠之外,头饰散乱的扬妃此时正呆站在一张条案前。

“陛下!”,忍不住口中一声悲呼,拖着腿走到条案前的唐离看着上面脸色已呈灰败的玄宗,脑海中思绪纷杂,眼圈莫名一红,居然就此流下泪来。

“殿下!”,抢上一步掩住正欲放声大哭的李睿,杨国忠一边使劲控制住凉王的挣扎,一边沉声低喝道:“别情,陛下驾崩就我等四人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吃他这一喝,再看了看眼前案几上已经僵死的玄宗,唐离才清醒过来。

“殿下暂请节哀!”,紧紧按住李睿,小声了一句后,杨国忠蓦然高声道:“是!凉王殿下天资聪慧,身骨端凝,实堪负邦国之重,陛下但请放心,臣等定当辅佐凉王太子克承大业,荡平叛乱,安固国邦!”。

“是”

“是”

“是,臣定当谨记!”,声音中的哭腔越来越重,昏暗的值守房内,杨国忠自言自语的演着独角戏。

高声连答了数十个“是”后,杨国忠原本的哭腔已变作了哽咽,这“极度悲痛”以至于“语不能言”的哽咽传出老远,虽值守房外也清晰可闻。

哽咽声仍在继续,稍等了片刻后,杨国忠猛然一松手,早就挣扎不已的李睿当即一下爬在了香案上。

“父皇!”,凉王这声略带稚气的嘶声叫喊随即传出值守房,在整个丹凤城楼上下回荡不休!

第二百二十九章 乱起(十八)

许是正赶上大变之年,这天气似乎也跟着也反常起来,就拿今年来说,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冬天实在来的太快,而秋天也退去的太早,分明还是在九月底的天气,那场连下了十余日的连阴雨刚停,可劲儿的寒风就呼呼的刮了起来<5-1-7-z.c-o-m>,“秋风起渭水,落叶满长安”,往年这时节阴阴的秋风突然象一把把小刀子一样刮过来,就有年老的京畿道百姓掐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数完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同样是新君继位的开元元年。

“今年该要苦捱一个长寒冬了!”,老人们嘴里的唠叨还没结束,人们却明显的感觉出天气越发的一日冷过一日,小刀子一样的风又刮过两天后,在一个漫天乌云笼罩的阴沉午后,寒风停刮的同时,竟罕见的在十月初飘起了凌乱的雪花儿,这雪一下就没了个收束处,越下越大,短短的时间里,整个大唐北部地界山河居然就是千里雪飘了!

正是在这样早雪飘飞的日子里,却正有一行四五辆的车队行驶在由洛阳前往长安的官道上。

来往的行人看到这行车队时,都不由自主的远远让开了道路,心下纷纷猜测会是那位王孙子弟居然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出行。

引起他们这样猜测的原因却在于领头的那辆大毡车,硕大的车盘,华丽的装饰,毡车本就是大贵之人的专有乘驾,再加上这辆毡车上雕龙绘凤地装饰。的确是除了王孙子弟之外,别人有钱也享受不了的乘驾。

毡车内,正有一身形略显瘦削的中年暖洋洋的侧身曲膝而坐,身前的梨花木案几上,一只红泥小炉炭火正旺,传来“咝咝”轻响的同时,也使泥炉上温着地剑南烧春酒香四溢。盈人口鼻。

伸出瘦削修长的手指握起案几上地三足银樽,中年一仰头之间。满满一大樽酒便点滴不剩,酒樽还不曾在案几上放稳,旁边候着的侍女便熟练的将之斟满,如此这般一斟一饮,也不过片刻间功夫,两瓯半斗的温酒已被那中年饮的干净。

这中年的酒量固然惊人,但旁边为他斟酒的侍女也地确惹人眼目。却原来,这个面容清秀的侍酒女子竟是身穿一身道装的黄冠,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在毡车一侧的锦榻上,也正有一个年过三旬的黄冠女道侧卧小憩。

身穿一身单丝罗长衫,任肩上的那袭银狐大氅随意滑落,觉察出樽中无酒的中年随即向那侍酒的小道姑看去。

小道姑迎上中年地目光,脸上做出一副无奈神色的摇摇头道:“没有了!两瓯半斗的份量是观主定下的。任谁也没法子?”,摇着头小声说到这里,那小道姑又浅笑着低声喃喃了一句道:“谁让你喝的这么快来着!今个儿天还有这么长,看你怎么办?别人是饮酒,你这却是倒酒,喝的这么快。可还有什么趣味?”。

伸手晃了晃梨花木案几上那两个空空如也地酒瓯,那中年无奈一叹,却没接小道姑的话茬儿,慵懒而坐的他顾自伸出手指叩击着身前的案几,合节而歌道: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圣贤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这中年本就善豪饮,最得酒中之趣。加之又是个生性不拘的,此时这首歌诗经他那略显沙哑的喉咙歌来,可谓尽得这首歌诗的豪放飘逸之精髓,歌与意合,竟让那原本脸带浅笑的小道姑听的痴了!

“《醉吟诗》!这是《醉吟诗》!”,良久之后,双手支额的小道姑双眼闪亮道:“歌好,你吟地也好!依我看比京中别情楼宫中教坊司下来地乐工唱的还要好!”。

“噢!你也知道这《醉吟诗》?”,说话间,那中年又习惯性地伸手去拿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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