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突围全集》第19/51页


见伍子胥不语,扁鹊又说道:“莫非公子心上另有所属,看不上宋姑娘?”这一回他干脆来个直面说话,明明白白。

“扁鹊先生!此莫非宋寨主之意?”伍子胥心里有些明白,试探着问道。

“子胥呀,实话告诉你,宋姑娘对你情有所钟,所以宋寨主极想留你,实际上我扁鹊也舍不得你走啊,只是……是去是留,由你自己决定!”

“请转告宋寨主和宋姑娘,寨主美意,恕伍员不能从命!伍员心已在宋都睢阳,去意已决。此身只怕将只能为复仇而活,或为复仇而死!一生将无安定之所,又岂能连累宋姑娘!宋姑娘大恩,只能容伍员来生补报!”

见伍子胥如此刚毅决断,扁鹊不由得心中赞道,果然是位顶天立地的汉子。

“既然如此,那好!老夫这就跟他们说去――来,先敷了草药,只要再敷两次,伤口的疤痕都会渐渐消去。”

伍子胥敷上了草药,然后扁鹊自去复命。伍子胥躺在床上,不觉间睡去,竟然梦见寨主之妹宋婵娟的清靓容颜,霞光如洗地出现在面前。她来到自己床边,面对自己垂泪。梦醒不禁大为惊讶,心中一时大乱。

于是不等扁鹊回来,就往演武场那边行去,心里愧对宋家兄妹,就想多为那些山寨兄弟指点指点,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报答吧。

晚上用膳的时候,没看见宋婵娟,倒是杜冲讪讪地凑了过来,还问:“伍公子伤势好多了吧,是明天走吗?”杜冲心里巴不得撵他走。伍子胥说伤好多了,明天就走。杜冲当下心里就舒服了好多,但不敢看宋寨主的脸色,这两日,大哥对他可没有好脸色。

宋寨主特意端了一壶酒过来,与伍子胥共饮了三爵。酒食已毕,他们沿着寨墙信步行去,天上乱云飞渡,乌云遮住了月亮。唯有风吹过来是凉爽的,让人怀疑夏暑已经消尽。

宋天勇郑重其事地问了伍子胥,是否明日成行,他回答说明早就走。而后沉默了一会儿,宋天勇突然叹息道:“这山寨就缺少像伍公子这样的人才!子胥这一走,这山寨就空了!”伍子胥说:“天勇兄文韬武略,这山寨有天勇兄领导,自当不断兴旺!”又走了几步,宋天勇又问道:“子胥,你就这样决意离开,难道这山寨就再无让你留恋的么?”

“天勇兄言重了!伍员在山寨虽仅几日,但天勇兄、婵娟妹子,还有扁鹊大夫,对我都情深义重,让我刻骨铭心!不是伍员绝情,实在是身负复仇重任,情不得已!”

宋天勇的手拍在了他肩膀上,但他又说道:“况且伍员滞留山寨,就怕昏君佞臣知道消息,官兵去而复至,侵扰山寨,反生遗害,伍员心将何安。”

宋天勇笑了笑说,这个公子放心,官兵曾经也来过两次,都终以败亡收场,故而公子勿忧。

不觉间已经到了后寨,宋寨主说一路珍重,但愿早日壮志得酬。最后还补了一句:“如果他日路过此地,一定到山上小住几日。”伍子胥点头答应。

一夜难眠,跟扁鹊也没说上更多的话,好像大家都宁愿沉默。在难熬之中,天终于亮了。

这个日子,无论对于伍子胥还是宋婵娟来说,都是终身难忘的。如此美妙天色,如画风景,只是不知怎的,美得凄艳至极,却不像是盛夏季节之风物。

宋寨主执手与之话别离,一直送他到寨门之外,宋姑娘没有现身,杜冲也没见人。

于是辞行,耳中忽飘来琴声,音如游丝,似有若无。伍子胥凝神之际,已经听出那正是那日宋姑娘弹奏的《汉广》。今日复听,又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其意绵绵,其情也殷,悠远其志,不作怨歌,不作悲声。伍子胥觉得自己成了无情人了。但是他也坦然其怀,天地可鉴,此生矢志复仇,安得他念。

而后就由扁鹊骑马送他下山,伍子胥骑上寨主所赐之马,回头拜别。

一路沉默。出得山寨,回首已经如同隔世。途中扁鹊说,本来请求寨主放我一马,将与壮士同行,可是寨主一再挽留,又说老夫尚未将医术传予宋姑娘,所以不能成行。又说,公子所骑白马原先为宋头领所珍爱之坐骑,后来赠予妹子骑坐,今日宋姑娘又将所爱白马赠予了公子!

听到这里,伍子胥不由说道,“寨主之妹大义大情,义薄云天!让伍员佩服!”还转过身去,朝着山寨的方向施了个大礼。

这时他触到了扁鹊的目光。扁鹊叹道:“可惜了一位好姑娘!”

他在这瞬间,也突然觉得自己太过绝情,回头想说一句,但又撞上了扁鹊的目光,所以却又没说出来。他知道与宋姑娘此生不会再遇,不由得也平添了几许惆怅。虽说两下里都以慧剑斩了情丝,但情绝而不断,于是丝丝缕缕,犹系心头。

到了大路,伍子胥说:“先生就到此吧,请留步!多谢先生相送!”

“子胥呵,此行多凶险,一路当多加小心。”

两下拜别。扁鹊回山,伍子胥打马前行。想想先前的逃亡几乎都是徒步,这一回他是第一次得了行路的好处了。他不禁目注所骑白马,见其浑身纯白,并无一根杂毛,他抚摩着白马的脖颈,想着宋姑娘的好处,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他抬头天地,终觉比山寨宽阔许多,于是一股英豪之气倏然而生。

第十三章 斗狼

山路还是弯弯绕绕。

他轻轻拍打着马背,白马让他想到了宋家兄妹,从此天涯一别,也许再无相见之日了。再想想近几日在山寨的事情,如梦如烟,如同隔世。心念至此,油然而生怅然之意。他真想再取下自己的那把紫竹箫,吹奏一曲,但他努力克制了此情,他告诫自己当务之急是什么。在山寨四日,已经把行程耽误,不过却也把身体调理得清楚,多亏了扁鹊老兄的治疗,左臂和左肩上的伤,都差不多完全痊愈了。虽说头上还扎着白布条,额头上有点难看,实际上只余皮外伤,不打紧了。

他温柔地拍打着马背,他的心还是急,他得趁着天黑赶路。一想到太子建在宋国不知如何,他的心就如火烧火燎的,尽管知道现在已经较为逼近宋国。也许这个白昼,还有这个漫长的夜晚过去,离睢阳就不远了。

马蹄的达,又行了半日,不觉间天色已晚。这时山势徐缓而下,前路渐平,可能就将接上官道了。他觉得没有更多的跋涉,很快就是白马奋蹄驰骋的世界了,心里也高兴了起来。

天完全黯了下来,幸好今夜有月,而山也行到了平路处。虽说已经是在相对平坦的所在,但还是与山同行,因为路的旁边还是山。

他现在感觉到了路渐渐宽敞了,那是穿行在两山之间的古道。按理说他可以安定下来了。但是在这种平和之中,难道就不曾寓有险象。

当前:第19/51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