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刀》第2/26页


次日秦正阳起身时天已大亮,且头痛不止,深责自己贪杯误事,召集八人道:“今后我滴酒不沾,你们也要少喝,习武之人贪杯就是把性命当儿戏。”八人一起答应。自此九人加紧苦练,刀法日进,秦正阳功底极为扎实,苦练刀法,每日钻研刀法中精义。其实在秦正阳心底,有一股压抑多年的怨气,一朝武功大成,就要君临天下,只是卞金龙兄弟未曾觉察。随着刀法一天天精熟,秦正阳言谈举止中逐渐生出一股霸气,喜怒不形于色,虽不曾动手杀人,但刀法中杀气极重。八兄弟刀法都有进步,只是觉得秦正阳讲的话越来越少,有时一天只说两三句,但言语之中有一股无形威仪,说一不二,不由人不听从。

秦正阳刀法精进,在厅上练刀,四面摆放无数蜡烛,一趟刀法走完,刀锋将蜡烛切成数截,蜡烛却纹丝不动,出刀之快令人叹为观止。一晃五年过去,秦正阳日夜苦练,练就一身铜筋铁骨,二目之中精光四射,令人不寒而栗。此时刀法已经炉火纯青,整个人也好像脱胎换骨,心底暗叫自己名字,十年辛苦,总算熬出头,不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枉费十年苦功。这一日将卞金龙八兄弟叫到聚义厅,缓缓道:“经过五年磨练,你等刀法进步不少,当可立足江湖,我还有心事未了,准备到中原一行,明日就动身。”八兄弟刀法大进,早不甘心守此荒山,只是不敢提,怕秦正阳笑话。听得此语,段金刚道:“若公子不弃,我兄弟愿弃此山寨,追随左右,效犬马之劳。”秦正阳点头:“我与你等同病相怜,今后只要协力同心,不难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地,你们下去安排,随我入中原。”八人大喜,马上分散财物,遣散喽罗,收拾马匹准备下山。经营多年,也有几分家底,都换成银票带在身边。

京城,内城九门,外城七门,人烟稠密,商贾云集,大街小巷店铺林立。但最有名的铁铺却在城外,彰仪门外有一村名叫西河村,只有两百余户。村口有一家铁铺,父子二人打铁,手艺出奇的好,但老板脾气也是出奇的坏,做生意全凭心情,高兴就接,不高兴就轰走。这里打造的农具比别处的至少多用两年,所以虽然老板脾气坏也没人计较。打铁的父子姓姜,这一日清晨姜老汉教训一顿儿子,举着旱烟到门口纳凉,过往的人都知道姜老汉正在生气,这时再大生意也不会接,偏偏有不识相的人找上门来。

大道上走来一行人,九匹马上端坐九人,一个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来到铁铺前下马,为首一人抱拳问道:“老丈可是姓姜?”姜老汉眼皮也不抬:“姓姜又怎样?”对方施一礼道:“久仰老丈大名,特来奉求。”姜老汉一动不动,冷冷道:“今日心情不好,改日再来。”对方并不动怒,又道:“我等远道而来,特备了上好精铁千斤,既然老丈心情不好,先把精铁留下。”姜老汉听得有精铁千斤动了心,起身检视精铁。九人中一个年轻人颇不耐烦,对为首之人道:“公子,打铁之人哪里没有,何必受这老儿的气?”姜老汉马上搭言:“此话不错,京城里至少有十家,快去快去,”为首之人摇头道:“我等所需兵刃江北仅此一人能打。”

这一行人正是秦正阳与卞金龙兄弟八人,此番来到京城,一为寻高人打造趁手兵器,二为打听秦玉娥下落。姜老汉听秦正阳如此高抬自己颜色稍和,对秦正阳道:“要打什么先让我儿子记下。”秦正阳点头,姜老汉儿子拿着纸笔走出来,抱拳道:“在下姜环,客官要打什么兵刃?”秦正阳道:“我要打一柄刀,刀身长两尺四寸(奇*书*网*.*整*理*提*供),宽一寸八分,厚不能超过半指,龙头柄,净重三十六斤。”姜老汉儿子记完停笔道:“客官,半指厚可到不了三十六斤。”秦正阳笑道:“你父定能打成。”姜老汉却吃了一惊,对秦正阳道:“老汉也打不了,借问一声,方才所记之刀谁用?”秦正阳微觉奇怪,答道:“当然是我用。”姜老汉心里叹一口气,吩咐儿子道:“你记下这八位客官要打之刀,我跟这位公子谈谈价钱。”转身引秦正阳进店。

落座后秦正阳问:“老丈怎知我八个兄弟都用刀?”姜老汉心头一惊,展颜道:“公子用刀,手下自然也用刀。”秦正阳盯着姜老汉双眼微笑道:“老丈言不由衷,我也不计较,只要刀趁手,一切都好说。”姜老汉额头冒出冷汗,心道,好厉害的角色。假咳几声遮掩过去开言:“公子所要之刀老汉确实打不了,不过老汉有一位故人珍藏着一口刀,与公子所要之刀一般无二。老汉愿为公子奔走一趟,买下此刀,只是价钱高了些。”秦正阳马上答应:“老丈尽管开口,还是那句话,只要刀好,一切都好说。”姜老汉点头:“先付老汉八千两,见刀之后再付五千两,另外八柄刀另算。”姜环在门口听到这样价钱怀疑自己听错了,紧接着却听秦正阳道:“一万三千两不算贵,多给老丈两千两。”

第四章 天罡出世

姜老汉登时笑容满面,对秦正阳道:“你这样主顾百年难逢,就这么说定了,十日后来取刀,若是满意还请公子多赏几个。”秦正阳笑道:“老丈放心,只多不少。”吩咐卞金龙交给姜老汉一万两银票,起身告辞。姜老汉目送秦正阳背影一擦头上冷汗,对儿子道:“你先照八柄刀起火炼铁,我进城办点事。”姜环知道父亲收了一万两银票,从心里乐出来,问道:“爹,这笔买卖做成,能赚多少?”姜老汉语重心长道:“这是我们父子最后一笔生意,你什么也别问,十日后就明白了。”姜环忽然觉得父亲好像换了一个人,有些神神秘秘,也不好多问,只得起火炼铁。姜老汉径直进入京城,先兑银票,然后到各大店铺采买大批丝绸,瓷器,将一万两花个精光,都等十日后提货。

忙碌一整天,回到家打铁炼刀,接连数日不接任何生意,闷头炼刀。姜环见日期将近,却不见父亲为秦正阳取刀,心里暗暗着急,姜老汉却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眼看十日将至,这一天黄昏,姜老汉独自一人来到后山一座古墓,此处早被盗墓贼盗挖一空,只留下一只几千斤重的石龟,驮着一座石碑。四下无人,就见姜老汉探手一抄石龟左前足,竟将石龟提起一尺,在石龟下取出一物,乃是方方正正一个包裹,半尺见方,颇显沉重。姜老汉将石龟复原,揣着包裹赶奔西山碧云寺。就冲这份神力,这姜老汉也非等闲之辈。

碧云寺就在西山,两名僧人正准备关山门,姜老汉赶来,对僧人道:“我与智真长老有约,相烦通传一声。”僧人施礼道:“施主,住持闭门谢客已有一年。”姜老汉取出一个不起眼的铜牌交与僧人道:“你将这个铜牌交给长老。”僧人拿了铜牌进内,片刻走出,向姜老汉施礼道:“施主,长老请你禅房相见。”姜老汉跟随僧人来到禅房,房中蒲团上端坐一名老僧,慈眉善目,僧人端上茶退下,老僧长叹一声:“师弟,这二十年来,我是既想见你又怕见你,该来的终归要来,那个人到了么?”姜老汉点头:“跟师父交代的一样,张口就说出长二尺四寸,宽一寸八分,三十六斤,不超过半指。”长老问道:“依你看,此人心性如何?”姜老汉苦笑:“此人心思细密,明察秋毫,酒色财气打动不了,言语之中有一股自然的霸气流露,若得到宝刀,定会君临江湖。”长老叹道:“此刀一出,不知多少人头落地,也是劫数,当初各派联手围剿师父,被师父斩杀无数,这些冤魂都聚在宝刀之上,如今是该找替身的时候了。本待不让此刀出世,无奈天意难违,此刀该当落于此人之手。”两人相对默然。

姜老汉取出包裹递给长老,长老打开,是一个檀木盒,翻开盒盖,里面是一座七杀鬼王金像,手拿七种兵器,杀气腾腾。长老合什念一声佛号,取出金像,来到一座半人高弥勒佛像前,上香顶礼,将佛像取下莲花台。将金像放在莲花台正中,金像竟然缓缓沉下去,却有一个铁盒升上来,长老取下铁盒交与姜老汉,将佛像复位。姜老汉问:“师兄有何打算?”长老答道:“恩师交代的事已了,我明日就到峨眉山仙峰寺参禅,不问世事。师弟去往何方?”姜老汉一笑:“我借宝刀得一笔巨资,准备买船出海,到海外逍遥余生。”长老点头:“宜早不宜迟,一旦泄露机关,不免大祸临头。”姜老汉拜倒于地,叩头道:“师兄,今日一别,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受小弟一拜。”长老跪倒扶住姜老汉,叮嘱道:“师弟,今生缘尽于此,千万珍重。师兄为你诵经,助你一路顺风。”姜老汉二目中泪光闪动,慨然道:“小弟一生最得意的事就是被恩师收为门下,与师兄同堂学艺,若有来生,小弟还要拜到恩师门下,我们师徒三个纵马江湖。”长老点头:“好,来生再见。”两人对磕三个头,洒泪分别。

秦正阳付过银票,领八兄弟到京中客栈住下,段金刚问:“公子,将一万两付给那老汉是不是太过草率?”秦正阳摇头:“那老汉非比寻常,绝非市井之徒,再说一万两也不算什么,真有宝刀,十万也值,就算没有,不过损失一万两,凭我等本领,十万百万也不在话下。”卞金龙问:“公子,这十天做什么?”秦正阳吩咐:“先打听我姐姐下落,再熟悉城中街道,记下贪官污吏居所,兵刃到手就动手。”八兄弟听得要在京城劫财忧喜参半,分头出去准备。秦正阳寻找当年的媒婆,费不少周折才找到,打听得知,姐姐是被莱州总兵娶走,总算有了消息,又把刑部衙门里外情形探查清楚,心里暗暗道:当初所受苦楚,一定要这些人百倍偿还。九人在京中四处闲游,借机摸清情况,就等兵刃。

十日之期已至,秦正阳一行来寻姜老汉,姜环取出八柄刀,卞金龙八兄弟极为满意。姜老汉领秦正阳到后院,将铁盒递过:“总算到手了,费了不少口舌,公子过目。”秦正阳打开铁盒,见到一柄碧绿色宝刀,刀柄刀鞘都是玉制,柄做龙形,古色古香。探手取出宝刀,只觉极为趁手,拔刀一看,刀身长二尺四寸,宽一寸八分,半指厚,刀光夺人二目,杀气逼人。见到宝刀,秦正阳心花怒放,问道:“老丈,此刀何名?”姜老汉答道:“此刀名叫天罡刀,不算刀鞘刚好三十六斤,稀世之宝。”秦正阳深施一礼:“老丈赠刀之情,今生不忘。”姜老汉摇头道:“不要谢我,实对你说,老汉准备移居海外,急需银两,你要谢我就多给几千两。”秦正阳将天罡刀郑重别在肋下,将卞金龙叫进来问道:“金龙,我们还有多少银票?”卞金龙答道:“还有七万五千六百两。”秦正阳吩咐:“留下六百两,其余都给姜老丈。”姜老汉大喜,连连道谢,秦正阳摇头:“老丈绝非凡人,若肯多留一日,我送你一百万。”姜老汉是明白人,马上会意,抱拳道:“公子好意心领,有这几万两,足够我父子逍遥海外,这就别过了。”秦正阳点头:“老丈一路顺风。”姜老汉叫上儿子,马上进城提货,到码头搭一艘大船,沿运河南下,采办不少俏货,径直出海,一去不回头。

秦正阳得了宝刀,喜不自胜,对八兄弟道:“如今机缘巧合,得到天罡宝刀,刀法陡增一倍,天下任我纵横。”八人大喜。秦正阳吩咐道:“路径都看好了,今夜就动手,你们兄弟八个,两人一组,分头行事,只取银票,四更在德胜门会齐。记住,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决不留情,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两岁小儿,一个不留。”八人答应着分头准备。当晚秦正阳来到刑部衙门,手抚天罡宝刀,牙关一咬,越墙而入。迎面碰上四名官差正在巡更,秦正阳一言不发,宝刀出鞘,四名公差糊里糊涂送了命。秦正阳检视宝刀,没有一滴血迹,心中暗喜,身形展开,疾如飘风,见人就杀,当真心狠手辣,一个不留,连牢中罪人也没放过。仗武功高绝,被杀之人创口被刀气封住,竟流不出血。

离开刑部,秦正阳长出一口气,多年压抑的怨气,一朝尽吐,胸中格外畅快。第一次出手就杀了百余人,这一代杀星终于步入江湖。策马来到德胜门,四下静悄悄的,卞金龙兄弟还没到,三更鼓响,秦正阳立马城门下,回想当年牢中所受苦楚,姐姐临别时叮咛之语,心中隐隐作痛。不知姐姐过得如何,是不是活着。一时出神,忽有人影一闪,秦正阳心头一惊,凝神细看,却是段金刚与金童赶到。秦正阳摇手示意两人不要开口,二人换下血衣,片刻后,卞金龙六兄弟赶到,秦正阳挥刀砍掉城门上大锁,推开城门,砍落吊桥,九人快马出城。奔出十里,秦正阳方问:“你们收获如何?”卞金龙道:“我和金虎得了八十万左右,杀了四十多人。”段金刚道:“我和老八得了一百万,杀了六十多人。”秦正阳道:“看来这一票得了三百多万。你们是否觉得我太过手狠?”卞金龙道:“人在江湖,我不杀人,人必杀我,若无一副铁心肠,趁早回家种地。”其余几人齐声附和。

秦正阳听袁金鼎未曾出声,问道:“金鼎有何话说?”袁金鼎犹豫一下开言:“我觉得妇人小儿似乎不必杀掉。”秦正阳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杀人全家,留下一个小儿,早晚这个小儿会来找你报仇。当初夏朝被大臣篡位,斩草未能除根,留下一个怀孕的妇人,可就是这妇人怀的孩子借十里之地中兴夏朝,报仇雪恨。古往今来,哪一个帝王将相身后没有白骨如山?唐太宗雄才大略,若不杀长兄三弟,哪来天下?孔明抱经天纬地之才,只因一颗仁心,抱憾终生。我痛下苦功,不是为扬名,更不做侠客,也不想开宗立派,收徒传艺。而是要开创一股横扫江湖的势力,你兄弟也要做一方大豪。若想成此大业,就不能有妇人之仁,你们若不愿相助或只想做富家翁,这一票银子足够。我一人奔莱州,就在前面分手。”袁金鼎道:“想不到公子有此雄心,金鼎愿追随左右。”卞金龙颇为向往,美滋滋道:“只要跟定公子,早晚我卞金龙也是呼风唤雨,说一不二,想到这里,真是从心里乐出来。”段金刚道:“大丈夫自当轰轰烈烈,闯一番事业,岂能终老于山林之中?”秦正阳见八兄弟都愿相助,心里也觉痛快,对八人道:“我等都是在苦水里泡出来,不分彼此,今日之语我不会再说,今后要留出精力应付江湖上风云变幻,希望众兄弟照命而行,大伙齐心合力,闯出一片天地。”八兄弟齐声答应。

进入莱州,打听得知,当年的总兵已升任山东军门,住在济南。于是九人赶奔济南,先在客栈住下,寻人打听,得知军门有一妻四妾,确有一妾姓秦。秦正阳得知姐姐还活着放下一桩心事,吩咐八人留在客栈,独自一人趁夜色出门,赶往军门府。白日早看好路径,翻墙而入,直奔后宅,凭此时武功,穿堂入室不在话下。转过一个月亮门,进入一个小院,只有四间瓦房,院中种着花草。正中两间瓦房亮着灯,屋内人影落在窗上,那身影再熟悉不过,正是姐姐秦玉娥,正在灯下绣花。秦正阳想到姐姐所受委屈,自己所受苦楚,忍不住落泪。潜到窗下,听屋中一名侍女道:“二娘,亏你受得了,住在这种破地方,公子也真是的,亲生母亲也不管。”秦玉娥道:“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好吃好喝就够了,东院一天到晚争风吃醋,早晚闹出事来。”屋中二人闲谈,秦正阳见院里就这两人,伸手一敲门,侍女刚一开门,秦正阳宝刀出鞘,刀光在侍女项下闪过,探手抓住侍女提到另一间屋,转身来见姐姐。

秦玉娥见侍女出门不回,正在疑惑,忽见一名黑衣青年进屋,大惊站起,问道:“你是何人?夜入官宅,不怕杀头么?”秦正阳见姐姐容颜颇显苍老,知为担心自己之故,心头一酸,轻唤一声:“姐。”秦玉娥身躯一振,仔细打量,问道:“你究竟是谁?”原来秦正阳苦练武功,脱胎换骨,与从前大不相同。秦正阳双膝跪倒,叫道:“姐,三郎看你来了。”秦玉娥再无怀疑,抱住秦正阳叫一声:“兄弟,想死姐姐了。”姐弟俩抱头痛哭,秦玉娥久在官宅,知晓宅中规矩,不敢惊扰旁人。赶紧收泪,拉秦正阳到桌边坐下,转身到床头翻出两枚金戒指,一根凤钗,用布包好递到秦正阳手里交代:“兄弟,这里不能久留,姐姐看见你就放心了,你拿这两件首饰换几个钱先住下来,明日我跟那死鬼说一声,叫他给你谋个差使。”秦正阳不忍拂姐姐好意,将首饰揣在怀中,擦干脸上泪痕道:“姐姐,兄弟如今可不比往日,你先随我出去再说。”秦玉娥唯一的牵挂就是这个兄弟,见到兄弟如此气概早把一切抛在脑后,听之任之。

第五章 平步青云

秦正阳携姐姐手来到院墙边,气贯右掌,闪电击出,院墙立时倒下一块,秦玉娥惊诧不已。秦正阳所练摩云掌极具威力,青石碑都能拍断,击倒院墙自然不在话下。两人来到街上,马匹就拴在旁边,秦正阳与姐姐合乘一马赶往客栈。回到房中,卞金龙等人都来道喜,秦正阳吩咐道:“军门府。”左手拇指一挑,八人会意,转身出门。这是事先定好的暗号,除死无大事,左手拇指一挑就是斩尽杀绝。

姐弟二人互诉别来境况,说一阵哭一阵,秦玉娥得知兄弟遇到高人,习得惊人武艺,心花怒放,叹气道:“兄弟,你有出息,姐姐就放心了。这十年来,姐姐吃不好睡不好,就怕你出事,还好老天有眼,让我们姐弟重逢,看见你平安姐姐死也闭上眼了。”秦正阳劝道:“姐姐,苦日子是过到头了,兄弟这些年的苦不能白吃,今后姐姐要什么尽管说,就是天上月亮,兄弟也能摘下来。”秦玉娥摇头:“姐姐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安,每天能看着你姐姐就知足了。”秦正阳满怀信心道:“姐姐放心,兄弟一定让你贵比王侯。”

三更刚过,卞金龙八兄弟回转,秦正阳吩咐马上动身,一行趁夜色出城,并不急于赶路。来到黄河边,船只往来频繁,有一只海船泊于岸边,秦正阳心头一动,上前搭话,得知船上是一些海客,贩来一些海外奇珍异宝准备上京贩卖。秦正阳大喜,欲买下整船之货,众海客历经多少风险,就为大利,开始不同意,但秦正阳答应高价收购,随海客开价,众海客方答应。计算下来,共计一百四十万两。秦正阳多付十万两,众海客出海之时只有五万两本钱的货物,如今赚了二十几倍,心满意足,卸下货物,回乡享福去了。秦正阳渡过黄河,吩咐卞金龙大出金银,置办宝马香车,每人都换上锦衣绣袄,戴金冠,系金带,连马鞍都换成镏金的。秦玉娥精心打扮一番,雍容华贵,秦正阳本就气度不凡,再一换装,好似王侯一般。收拾妥当,向京城进发。

段金刚深知京城如今必定全力追寻自己一行人,躲还来不及,竟要往虎口里送。实在想不通,趁别人不在跟前问秦正阳:“公子,我们在京城杀了几百人,短期内不应回京城,公子此举有何用意?”秦正阳笑道:“早知道你会问,若你是官差,见到城门被打开,吊桥落下会怎么想?”段金刚答道:“下手之人必定远走高飞。”秦正阳点头:“再加上济南军门府一桩事,官府定会以为我等奔南去了,办下这等大案有几人敢回头?我偏偏反其道行之,非但要回去,还要大张旗鼓,结交官府,只要把戏做足,谁也不会怀疑。”段金刚叹道:“公子胆色计谋,胜我多矣。”缓行北上,果然无一人盘查,段金刚暗暗佩服。这一日在客栈打尖,几人闲谈,秦正阳问秦玉娥:“姐姐,你在总兵那里的儿子怎么样?”卞金龙八兄弟听得此言吃了一惊,想不到秦正阳连亲外甥也不放过。秦玉娥叹口气道:“说是我儿子,自一出世就被别人养着,见了面也不认得,只当我是下人。在那里,姐姐只不过是行尸走肉。你把我接出来不怕那死鬼派人捉拿?”秦正阳笑道:“姐姐倒没说错,一个死鬼能把我怎么样。”

缓行上京,见到十几拨官差,都是奔南而去,对北上之人并不过问。秦正阳更把文章作足,一茶一饭都极为讲究,俨然一副纨绔子弟模样。仍由德胜门进城,包下一个客栈安顿下来。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血案之事,更有的说已抓住两名凶犯。秦正阳明白,抓人抵罪是官差惯用伎俩。命八兄弟打听京城官宦子弟,得知有一位安平郡王好赌,一位深得皇帝宠信的宰相卸任在京,最爱养鸟,当朝吏部侍郎最为好色,曾花三万两收买京城名妓海棠不果。秦正阳搜检所带货物,刚好有一只海外带回的鹦鹉,于是置一个金丝鸟笼,带着鹦鹉在街上逛了一圈,立刻就传开了。又出十万两买下名妓海棠,更在赌场玩耍半日,输了八万多两,立刻引起各方注意。

有赌场老板前来约赌局,定在京城最大的花影楼,秦正阳满口答应。卞金龙等人都不明白秦正阳用意,反正只要摆足排场,大把花钱。秦玉娥知兄弟极有主见,一句也不问,安心享受。当晚秦正阳带着鹦鹉,与海棠来到花影楼,里面早就虚席以待,海棠久与官场中人打交道,认得赌局上都是官员,安平郡王也在其中。秦正阳毫不在意,本来也不会赌钱,只为结交安平郡王,一晚就输掉三十万两。第二日再去,又输了四十万,海棠都看得心疼。接连三晚,输了一百多万,倒是跟安平郡王熟识不少。接连赌了三日,秦正阳绝足不上赌场,安平郡王赢顺了手,到客栈来催。秦正阳只说留下本钱买个功名,安平郡王自告奋勇为秦正阳谋划,借机捞些油水。秦正阳请安平郡王将鹦鹉送与卸任宰相,将海棠送与吏部侍郎,所带海外珍奇货物任安平郡王挑选。两日后安平郡王来访,进门要茶,喜滋滋道:“老弟,我为你谋了一个肥缺,扬州知府,你可要好好谢我。”秦正阳笑道:“郡王费心了,只是我不会当官,又怕连累朋友,只想要一个虚衔,光宗耀祖即可,不过越高越好。”安平郡王想了一下道:“老弟要舍得花钱,我为你跑跑腿。”秦正阳满口应承。安平郡王道:“你把这些海外珍宝交给我,我为你打点后宫太后,吏部侍郎得了你人情,给你做一份履历,两边一使劲,有八成希望。”秦正阳连连道谢,马上将货物交给安平郡王带走。

晚上叫卞金龙来报帐,卞金龙道:“第一票得了三百七十万,济南得了两百万,一共五百七十万。收买货物花了一百五十万,赌场花出一百三十万,零碎花了三十万,还剩两百六十万。”秦正阳道:“这一两日还要用,你可不要心疼。”卞金龙一拍胸脯:“跟着公子,要多少有多少。”秦正阳点头:“金银本就是身外物,斤斤计较成不了大事。”

过了一日,安平郡王来见,问道:“老弟,如今倒是有个机会,就是价钱太高,你有没有兴趣?”秦正阳马上来了精神:“说来听听。”安平郡王道:“近日边关催饷,可南边的税银还没到,国库里提不出钱,满朝都在为难,边关战事不断,一刻也不能耽误。老弟要是捐出一笔钱作为军饷,马上就能得到封号。”秦正阳问:“不知需用多少?”安平郡王道:“至少也要一百万两。”秦正阳马上道:“好说,郡王再跑一趟,我愿出两百万。”安平郡王大喜:“好,我这就跟兵部去说,老丞相早写了条子让他们关照你,户部官员多是老丞相门生,这两处一催,老弟的事十拿九稳。”秦正阳道:“此事若成,定要重谢郡王。”安平郡王已经在秦正阳身上捞了将近一百万,心里也有些愧疚,听得此言拿出一付讲交情的样子道:“为老弟帮忙理所应当,不劳谢字,事成后请我吃顿酒就成了。”起身告辞。

当真钱可通神,几百万银子花出去,两日就有消息。原来边关催饷甚急,耽误不起,得了秦正阳的银子刚好救急。朝上商议,有各方面出力,封秦正阳为二品青云侯,取平步青云之意,既不给封地,也不用世袭,在朝廷看来,是用一个虚衔换得两百万两银子度过难关,秦正阳要的就是这个虚衔,得知此信大喜,取五十万两银票谢安平郡王,准备出京。安平郡王觉得过意不去,召集官员为秦正阳送行,大摆排场,秦正阳又花了几万两,闹得满城皆知。临别时安平郡王拍胸脯担保:“今后老弟有事就到京城找我。”秦正阳谢过动身。

出京后秦玉娥问道:“兄弟,你哪来这么多钱?这几天至少花了几万两。”卞金龙笑道:“五百七十万两只剩下三万,就换得一个虚衔。”秦玉娥吃惊不已,秦正阳道:“姐姐不必担心,凭兄弟本领,金山银山唾手可得。不要小看这个虚衔,在京里一个侯爷算不得什么,到了外省,就是呼风唤雨的土皇帝,有了这个虚衔,随时可借官府之势,在江湖中立于不败之地。”段金刚点头:“公子言之有理,有了青云侯这块金字招牌,今后财源滚滚,好处多多,何止五百万。”卞金龙问道:“公子,不对,该叫侯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秦正阳回想往事,嘴角泛起冷笑:“我还有仇未报,如今谁也不会怀疑堂堂青云侯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大可放开手脚,你们兄弟先到圣水峪去一趟,再到县衙挂个号,快去快回,我在前面镇上客栈等候。”左手拇指一挑,八兄弟会意,飞马而去。

秦玉娥问道:“兄弟,你叫他们到老家做什么?我是再也不想回去了,你出事那会儿,谁都不肯为你作证,姐姐是寒了心了。”秦正阳微笑道:“乡里乡亲,总要关照一下,姐姐放心,兄弟自有分寸。”就在镇上住下,圣水峪离京不过百里,卞金龙兄弟八人一日夜就赶回来,秦正阳也不问经过,继续南下。沿途经过大城镇,必定查看卷宗,打听江湖动静,地方官听说青云侯查阅卷宗,都猜测是奉了秘旨出京办差,百般巴结,好吃好喝招待,送上金银财宝,秦正阳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卞金龙弟兄吆五喝六,训斥差官。越是这样,地方官越是心虚,千方百计讨好秦正阳,秦玉娥叹道:“兄弟真会算计,照这样下去,五百万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回来。”秦正阳笑道:“这只是开始,好处还没显出来呢。”

越往南走,官吏越富,送的礼也越多,秦正阳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消息,得知江湖中有三股势力最为强大,山西历山的黑鹰堡,江西武功山的百毒门,还有专门以暗杀为业的七杀门。其中以黑鹰堡实力最为雄厚,堡主铁臂鹰王,刚满五十岁,鹰爪功天下无双,掌中一口金刀威震武林,与各大名门都有来往。江北所有绿林都在黑鹰堡旗下,各大镖局走镖都要向黑鹰堡交一份常例银。黑鹰堡聚集了近千名好手,黑鹰旗下的生意连官府都惹不起。

百毒门虎踞江南,门主深藏不露,只由四名弟子控制局面,结交官府,大肆敛财。江南颇为富庶,百毒门召集了大批江湖败类供其驱使,与官府串通一气,明暗勾结,势力极为庞大。七杀门有三位门主,乃是亲兄弟,艺出同门,训练一批杀手,游走于两方之间收渔人之利。黑鹰堡与百毒门势力互不影响,但都不服气,经常起冲突,只是两方都不想一统江湖,没有什么大动作。至于武林各大名门,一向闭门习武,不过问帮派之争。

第六章 知己知彼

得知详情后,秦正阳与众人商议,段金刚问:“侯爷,我们要从何处下手?”秦正阳笑道:“这个称呼听起来挺别扭,早晚换一换。如今的江湖黑鹰堡占六成,百毒门占三成,七杀门占一成。我们要从最弱的一方下手,照理说凭黑鹰堡的实力早能扫平江南,鹰王安于现状,看来此人能力有限。百毒门聚敛金银不少,却不肯大力扩张,只不过是守财奴罢了,只要不断他的财路就没事。七杀门中的杀手身手不错,我们先要把七杀门抓在手里,借官府之势站稳脚跟,在黑鹰堡与百毒门中间扎下一颗钉子,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寻机而动。”卞金龙道:“侯爷,我们兄弟武功,谋略远远比不上你,有事就吩咐,跟我们商议半天,最后还是你拿主意。”秦正阳点头:“你们尽量搜集七杀门资料,只要摸清虚实,马上动手。若我所料不错,黑鹰堡已经开始注意我们了。”

清晨,黑鹰堡在红日照耀下好似披上了一身新衣,就像一位威武的将军披上了战袍准备上阵杀敌。铁臂鹰王练完鹰爪功,心情极为舒畅,享受一顿大餐后更是精神饱满,信心十足。来到大厅上落座,看着宽敞的大厅心里涌起一股满足感,经过二十几年风风雨雨,终于打下这一片基业。如今黑鹰堡如日中天,威震江湖,光堡内就有八百多名好手,加上潜藏在各行各业的人手,总数超过三千。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当然有资格骄傲。鹰王自我陶醉了片刻开言:“陆同。”一个中年汉子应声而入,施礼问道:“鹰王有何吩咐?”鹰王扫了一眼陆同,问道:“给绝尘子的贺礼准备好了么?”陆同答道:“备好了,风氏兄弟已准备动身。”鹰王点头:“绝尘子得到虹云剑,就是下一任昆仑派掌门,叫风氏兄弟多长几个心眼。”陆同躬身答应。鹰王又问:“百毒门有什么动静?”陆同答道:“百毒门看上一船海货,正在调集人手,请了七杀门马镜明。”鹰王笑道:“看来是势在必得,让雷豹带齐家寨人马去浑水摸鱼,捞些油水,叫他们手脚麻利点。”

当前:第2/26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