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竞雄全集.com》第359/390页


那虹光中呜呜咽咽声音登时大作,又如小儿啼哭,又似东海怨妇,啼鸣嘶号之际竟是分外怨毒的声音不断响起,虹光中伸出两只手来,分外使力挣扎,左支又突,仿佛想把附在其身上的虹光捅破,然而那阵光忽大忽小,随着这两手伸开也不断伸展变化,就是不将困在其中那物放出来。

原来这里面包裹的竟然正是那逍遥宗中的天沐,此人修得一身邪术,与七妙斗法失败后,原本吸了一个深夜归家的醉汉精血,竟不知为何又流落如此。

要问事情始末,还要从那天沐夺取逍遥宗一役说起,那日里他里通外合,一举擒下沈丹阳,收了他承自逍遥老祖,能够克制自己邪法的宝贝三丝经锦,天沐本来属意将这三丝经锦毁了,却不料此物神通,水火竟不能侵,更可劈鬼邪之术,天沐无法,也不愿再留着这对自己这致命的克星,他心一横,竟将这三丝经锦吸入了躯体之中,试图将其同化。

他到底还是小看了这法宝威能,料来连那逍遥老祖都没能尽数参透这锦缎奥妙,又如何是他小小天沐能够轻易将其同化的,果然,待那沈丹阳脱出天沐禁止之下,一恢复自由之身,便施展法术,凭空中,彩霞升起,如春蚕吐丝一般,细弱游丝的数万道光线凭空生出,在一片七彩之光中竞相交织,竟又重组了这一副纹饰精美考究,法力莫名无匹的三丝经锦。

沈丹阳唤出法宝容易,却不知道,他施法之间,那天沐险些丧了半条命去,原来他吸过那醉酒夜归之人精血后,身上被七妙与九华真人先后所创伤势犹未痊愈,天沐报仇心切,当即又闯入一户人家,将一家三口精血尽数吸了,这便刚刚恢复了元功。

他正正踌躇满志,要重整山河东山再起,忽然身上一阵剧痛,让其竟也忍不住哀嚎起了一声。

在他的四肢百骸深处,竟仿佛一万只蚂蚁同时爬上来,张嘴噬咬,霎时间,体内一物似乎凭空被某人召唤,竟要撕裂身体而去,天沐心中一急,赶忙使出法术,要一稳心神,压制住体内胡乱窜动的这股异力,然而他施法不过三刻,那股巨力越来越是澎湃,自己早忍不住时,哎呀一声,喷出一口精血来。

此时的他,再无半分的力气,身体亿万个毛孔中,竟从每一个毛孔都不断向外挤出若头发般的细丝来,这细丝密密麻麻,一丝丝的挤出去,天沐所受之痛,顿时宛若剖皮割骨,他此时腰身弯若牵机,却是浑然不能移动,任凭那一根根头发般的细丝不断声场而出,这千丝万缕细丝竟如春蚕吐丝一般,尽数抽出了天沐身上生命力,涌出天沐躯体时,又汇入一道虹光之中,就此凭空不见了。

本来,那天沐合盖在细丝完全抽尽的瞬间丧了性命,但他痛苦中灵机一动,竟召唤出本命真元,一声痛喝,将自己仅余的精气牢牢罩住,使其不得散离。

接下来,因着黄军门手下那两人来查探的缘故,天沐躲在这民居之中施出邪法,将二人逮住,精血尽数吸进,总算是恢复了半身功力,他本欲再将养一阵后遁走远去,却不料黄军门灵机一动,命人用火箭毁去这间屋子。

这下天沐无法,只好现出真身,施出法术攻击这群士兵,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沈丹阳凭着先前与三丝经锦心神上的联系,竟带着七妙,找到了他藏身的这所在。

此刻四野里寂静无人,古城披沐黄昏,颇显清凉落寞,逍遥祖师所遗三个弟子互相对峙一瞬,七妙心中了然,此时便是终结三人间恩怨纠葛的时候了。

“天沐,你功力未付,只余残余性命,又如何与我们相斗,我二人来时本欲定杀你,然而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七妙心中甫动,不禁想到踟蹰子、胤天童与自己恩师逍遥这三人之间的纠葛,仿佛天地冥冥,一切都是注定的宿命,这一瞬间,他竟有命运流转轮回之感。

“只要你肯卸下全身功力,我愿替你治伤,保你平安度过残生……..”七妙叹一口气,这一声话语,不禁天沐,连那沈丹阳都觉得有些讶异了。

第七章 云崖江暖随波净(上)

日暮垂云似冥冥,往来江水有情声,此际黄昏,天倾碧水,披练如银,在天光沐浴之下,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倒灌入海,江水一倾如注,那万里涛声层层叠叠,遮了黄昏夜色,放眼望去,一片汪洋泽国。

夹岸复连沙,那临水崖畔,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子穿着淡粉色的襦裙,正半倚着身子,靠着一块大石头休憩,但看这方石头时,只觉它长得颇怪,其貌嶙峋笔挺,密布细碎小洞,仿佛被泥水溅到过似的。

这怪石外表粗糙不堪,显是经年累积了不少风吹雨打,一身残伤,满心凄凉,但看怪石中间裂了一条长长的缝隙,露着些许微光,这缝隙不算宽,勉强也可以塞下玉人手掌,那女子歪头打量时,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自己依着的这块石头竟像是人那微微张开的两扇嘴唇。

夜渐渐深了,天上的层云越积越厚,凿崖泄奔湍,天色万古长空,却不像激昂奔腾的江水一样逐浪拍岸,尽情咆哮,这长天只是一如既往的冷寂,高高伫立,深深凝望,细细聆听,不喜不悲,默然不语。

那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脸蛋约有些圆,仍未脱了稚气,她年龄虽然不大,然而一对明眸灵秀有神,颇有气质,其人身若扶柳,玉指冰肌,神若盈水,脉脉凝思,她伸出纤纤玉手,托着一边面颊细细想了一会儿,这时江风忽然停了,层云散下一道金光,映着芳芳佳人面上,倒映出了一片嫣红。

这女子脉脉想着心事,顾盼左右,直皱眉道:“一会儿寻着了姐姐,一定要好好埋怨她一番,怎的一见了那厉千仞,就把我这做妹子的远远抛下啦!”

她正苦恼,忽然堆积的云彩噌的一下向四下里消散,夕阳宛若燃烧了一般,登时金光更是绽放,两下里不及逃遁的云彩都被燃的一片金光,彤云散去,苍穹仿佛烧着了一般,海波随着灿烂的夕阳之光,也现出一片片的波光,这金光融在水里,又仿佛鱼身上的细鳞一般,一片片的,闪烁着明媚的颜色。

随着夕阳的抚慰,水面逐渐陷入了平静,那凝思的少女被绽露的金阳愣了一下神儿,却没留意身后那似嘴唇一般的怪石发出了一声异响,少女抬头望望蓦然大放天光,心道这便是入夜前最后一次绽放的明亮了,她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忽然之间,心中宛若被人浇上了一桶冷水,竟是说不出的恐惧。

原来那先前像是嘴唇一般的怪石正是有了动作,此刻其上那细长的缝隙仿佛被人撑开了一般,现出了一个狰狞可怖的样子,却正是如人哪倒起来立着的嘴唇一般,轻轻动作,缓缓张开,少女蓦地发现怪石现在地上的影子正起变化,她一个惊叫,当即便跳了起来,向前跃出数丈,然而她却是想错了,只见其人一跳之下,宛若一阵清光,然而少女跳出没有多久,却扑的一下,仿佛身子早被什么拴住似的,前冲的势头被一股力道向后一拽,只听得哎呀一声轻叫,少女啪的一声,竟仰面跌在了地上。

她又惊又怒,回头时,只见那像是两片嘴唇的怪石竟是咬住了自己拖住身后的影子,怪石上下两片不断张合,宛若人嘴翕动,竟是在一点点的,将少女的影子咀嚼进了其中,那少女身不由己间,也随着自己的影子,整个人不断向身后跌去,眼瞅着,就要离那骇人的怪石越来越近了。

这却是分外奇异诡谲的一副场景,那两片石唇一翕一合尚且不需说,便是那看得见,摸不着,素来无形的少女身影,只因投在这石头上时,竟被石唇衔住了,咬合扯动间,一点一点吞到嘴里,而那少女竟也会被自己的影子像绳子那样拴住了,石唇此时就像是抓着了一根牢牢困住少女的绳子,管她愿意不愿意,自己只顾一点一点拽住,将绳子越收越紧。

“它这是要吃了我?”少女又惊又怕,其实她也学了一身不俗的本领,然而阅历年龄所限,竟是在恐惧的控制之下施展不出半分本领,眼瞅着,那怪石狰狞的模样离自己越来越近,少女心惊之下,竟然是一时失声,便是想叫,也喊不出半分言语来。

眼瞅着,自己的后背就要贴上那两片石唇了,这怪石的阴影逐渐笼住了少女,其上一股怪异的气氛蔓延至少女周身,使她身上又是一阵发冷,一阵绝望,此时她再想挣扎,却发现浑身力气一挨近石唇,竟是一丝半点也提不起来了。

石唇上仿佛生出了两颗眼,这倒着的嘴隐约又像是在嘲笑,少女胡思乱想间,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就被提起来,那两扇石唇一张合间,露出了一个可怕的大洞,洞中光线昏暗,辨不分明,但想想也知道,那里面深含的,正是说不出的危险,眼瞅着,那少女的头颅就要被送入这石唇缝隙之中了,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忽然又传来了奇异的声响。

原来那长天之中,忽然一道异彩划过,投下一匹红绸,似一道红色的闪电,又如蜿蜒的蛟龙,红绸俯冲而来,其形裹挟天地,一冲之势宛若奔腾冲泻的滔滔江水,其貌赤红闪动,晶翠透明,又闪动着绢带玉佩一般的光泽。

红绸匹练,划破长空怒冲而至,漫溯苍广的天空,展开一片红,其上又正立着一个女子,她素衣不掩华彩,盘着高高的发髻,样貌典雅清丽,正一手捏着手诀,表情却是不甚着急。

“姐姐!姐姐!”那少女抬头时,仿佛看到什么救星似的,拼了命的大喊起来“快来救我啊!”

那两片石唇被她这一声动静吓住了似的,动作不由得一缓,这当口儿中,它却没有提防那山崖地面上,正有一行奇怪的队伍蹒跚爬过。

这是密密麻麻的一群黑蚂蚁,它们平素畏惧山风海浪,鲜有在海边山崖上活动的,此刻却仿佛被什么吸引似的,排成了一列密密的整齐长队,顺着山岩最下边盘旋环绕,无声攀爬过来。

渐渐的,黑蚁攀上了石唇之上,后者身子一个激灵,心有所感间,顿时心生不妙,原来这一队爬过的并非寻常的蚂蚁,虽然样貌个头大都是普通黑蚁的样子,但他们的腹部中央竟储着一点鲜红,这点鲜红又别于天上红绸那般圣洁晶莹,剔透非常,而是红的赤、红的艳。红的浓稠,仿佛深红凝炼的血水,这些黑蚁一旦攀到石唇之上,当即一口衔住怪石某块,两须略略触动,胸腹一紧一缩,当即将腹中赤红之血呕出,喷在这怪石之上,做完这些时候,那些黑蚁竟如失了全部生命力一般,当即身子一松,便跌在石唇之上,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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