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灵云传TXT全集》第61/80页


蒙灵云隐匿树梢之上,居高临下瞧了瞧周遭环境,除了那日江边遇见的青袍客独自坐在石屋前,周围再无他人。
“咦,怎么就他一人在此??那疤脸的美妇和瘦竹竿哪里去了?”蒙灵云心思稠密,他曾同青袍客交过手,知道这怪人虽然残疾,可功力犹在段正淳之上,“这怪物武功了得,万一贸然出手被他纠缠,逼得他那两个同伙狗急跳墙杀了三弟和木姑娘,也有可能,还是静观其变吧。”
他伏在树上不敢出声,这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居士可有清兴,与老僧手谈一局么?”
蒙灵云心中奇怪,向下张望,只见屋前又来了一个满脸皱纹、眉毛焦黄的老僧。他左手拿着一个饭碗大小的铁木鱼,右手举起一根黑黝黝的木鱼槌,在铁木鱼上铮铮铮的敲击数下,听声音,这根木鱼槌也是钢铁所制。
“怎么来了个和尚,难道是段正淳清来的高手?既然是高手,不如瞧瞧他有何手段,说不定我还能乘机救出三弟他们。”
黄眉和尚口宣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俯身将木鱼槌往石屋前的一块大青石上划去,嗤嗤声响,石屑纷飞,登时刻了一条直线。
蒙灵云离那十屋甚远,看不清他使的什么手法,只听屋前青袍客腹语道:“金刚指力,好功夫!”说着右手铁杖伸出,在青石上划了一条横线,同黄眉僧所刻直线正好相交。
“原来这和尚是南少林达摩下院的。”蒙灵云暗远功力,睛眨了几眨,然后张眼一看,见黄眉僧和青袍客两人各施绝技在石板上随手划去的深痕,就同石匠以铁凿、铁锤慢慢敲击出来一般,不由心生佩服。
黄眉僧笑道:“施主肯予赐教,好极,好极!”又用铁槌在青石上刻了一道直线。青袍客跟着刻了一道横线。如此你刻一道,我刻一道,两人凝聚功力,槌杖越划越慢,不愿自己所刻直线有何深浅不同,歪斜不齐,就此输给了对方。
约莫一顿饭时分,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已然整整齐齐的刻就。才听那黄眉僧道:“段施主功力高深,佩服佩服,棋力想来也必胜老僧十倍,老僧要请施主饶上四子。”
蒙灵云不曾知道这青袍客的姓名,此时听黄眉僧将他称为段施主,才想起来时南海鳄神说的那句“这是老大同那大理皇帝的事,你管他做什么?”来。蒙灵云年幼,又一直身居北方,哪会知道南部边陲大理国中之事。
那青袍客姓“段”确是半分不假,原来十多年前的上德五年,大理国上德帝段廉义在位,朝中忽生大变,上德帝为奸臣杨义贞所杀,其后上德帝的侄子段寿辉得天龙寺中诸高僧及忠臣高智升之助,平灭杨义贞。段寿辉接帝位后,称为上明帝。
上明帝不乐为帝,只在位一年,便赴夫龙寺出家为僧,将帝位传给堂弟段正明,是为保定帝。上德帝本有一个亲子,当时朝中称为延庆太子,当奸臣杨义贞谋朝篡位之际,举国大乱,延庆太子不知去向,人人都以为是给杨义贞杀了,没想段延庆在混乱中逃出大理,后来他学武归来,半道上又遇到强仇围攻,虽然尽歼诸敌,却身受重伤,双腿折断,面目毁损,喉头被敌人横砍一刀,再也发不出声音,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段延庆听黄眉僧要自己让子,便道:“大师何必过谦?要决胜败,自然是平下。”
黄眉僧道:“四子是一定要饶的。”
段延庆淡然道:“大师既自承棋艺不及,也就不必比了。”
黄眉僧道:“那么就饶三子吧?”
段延庆道:“便让一先,也是相让。”
黄眉僧道:“哈哈,原来你在棋艺上的造诣甚是有限,不妨我饶你三子。”
段延庆道:“那也不用,咱俩分先对弈便是。”
蒙灵云躲在树上听他两人对答,心下更加担忧:“这怪人不骄傲不躁,阴沉之极,实是劲敌,不管那黄眉和尚如何相激,他始终不动声色,既不让人占便宜,也不占人便宜,当真一丝不苟,严谨无比。”
蒙灵云自幼善弈,本想瞧瞧两人如何对局,只可惜离得甚远,加上救人心切,更无心旁观。他看清石屋周围地形,慢慢从树上滑下,企图绕到石屋背后,乘机下手。虽然他此时轻功了得,可怕惊扰两人,行动既轻又慢,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才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石屋后面。
好在那石屋是以一块块千百斤重的大石砌成,凹凹凸凸模样甚是奇怪,宛然是一座小山,蒙灵云躲在后面,到也不被屋前下棋的俩人发现。
蒙灵云侧过头悄悄向两人瞧去,只见段延庆铁杖杖头和黄眉僧左手手指相抵,头顶白气蒸腾,铁杖和手指悬在半空僵持不动,显然两人正各运内力拚斗。
黄眉僧以小铁槌在石板上刻圈,以表白子;段延庆伸出铁杖,在石板上凿坑,以示黑子,两人指上劲力不断损耗,一面凝思求胜,一面运气培力,青石板上已各落得百于枚子。
蒙灵云知他两人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稍有差池立时便有性命之忧,于是也放开了些胆子,小声的通过石屋的缝隙向屋里喊道:“三弟,你在里面吗?”
段誉听出是蒙灵云的声音,急忙答道:“二哥,我在里面,不过就快受不了啦,你一剑将我杀了吧!”
蒙灵云从石缝望去,见木婉清正趴在石桌之上,神智迷糊,段誉到还有几分清醒,不过两人上下衣衫均已汗湿,便如刚从水中爬起来一般,急道:“三弟,你先忍住,二哥这便想法救你!”
他双掌先在一块千斤巨石上试了试,如若强行推倒恐怕整个石屋都会倒塌,正犹豫之时,忽见屋里竟多出几个人来。
蒙灵云只当是段延庆暗中使诈,遣人从密道进入石屋想要加害段誉木婉清俩人,当即猛喝一声,“何人?休要害我三弟!”抽出“流漓”宝剑,铮!铮!铮!三剑便将屋后一块凸起的巨石头劈开三道口子,接着呼的一掌推出,顿将石屋打出一个窟窿。
那三人见势不对,立即向蒙灵云抛出一名女子,拉起趴在石桌上木婉清进了地道。
石室里略为昏暗,蒙灵云未曾看清那些贼人是谁,见一名女子朝自己扑来,忙伸手接住,定眼一瞧竟是钟灵,“灵儿!?”
他见钟灵只穿了件贴身小衣,手臂、大腿、背心上的肌肤全露了出来,忙解下自己长衫给她披上,才对段誉道:“三弟,你先抱着钟姑娘,我去将木姑娘追回来!”
段誉迷迷糊糊的接过。这时,蒙灵云听得屋外人声喧扰,钟万仇大声讥嘲,心道:“三弟的爹爹来了?这样也好,有他们在那怪人再不能加害三弟。”想罢,使出“惊涛掌”中的一招“排山倒海”,顿将堵在石屋门口的巨石击了个粉碎!
不等众人走进石屋,就从屋里的地道追那三人而去。
蒙灵云出了地道,发现竟然到了万劫谷后森林。那三人抱着木婉清跑得甚慢,见蒙灵云追了上来,其中一人转身拱手道:“在下大理国司空巴天石,不知少侠何故,要苦苦想追?”
在镇南王府蒙灵云未曾见过他三人,此时巴天石等人又全是夜行衣装,所说的话岂能令他信服,道“将木姑娘放下,我便不追赶你们!”
巴天石看了看自己俩个兄弟,心想:“此次未能救出世子,却将公主救出,又将那姓钟的戏弄了一回,总算为君父尽了一己之力,现在绝不能再将公主丢了!”于是道:“此乃我大理国公主,岂交与你?”
蒙灵云瞧了一眼巴天石旁边的那人带泥的十指,冷哼一声,道:“当我三岁孩童,大理国三公岂会是你们这种会使‘越爪功’盗墓掘坟的宵小之辈!再不放下木姑娘,定不轻饶!”
听蒙灵云道出底细,巴天石身旁那人立即勾起十指朝蒙灵云呼呼抓来,使的正是“越爪功”!
蒙灵云不想与他们纠缠,只盼着从他们手中救回木婉清,轻描淡写的避开他一爪,身形忽的飘到巴天石面前,使出“逍遥折梅手”里的上乘功夫伸指头向他双肩点去,巴天石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两只手臂突然酸麻难耐,顿时松开了怀里的木婉清。
蒙灵云一把接过木婉清,身形一纵,在林中几下浮沉便没了身影,巴天石三人技不如人,只能望而兴叹,迳回大理城,向段正淳请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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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无计悔多情(五)

蒙灵云抱着木婉清两人肌肤相亲在林中奔走,只觉她全身滚烫,搂着自己脖子的手臂也是越来越紧,加上蒸发的汗渍体香,闻在鼻中似麝似兰,更增几分诱惑之意。
此刻木碗清受春药“阴阳和合散”催激,只感全身火热,绵软无力,神智迷糊,嗅着蒙灵云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也是意乱情迷,不由腻声叫着:“抱我,抱住我!”她是处女之身,于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但觉燥热难当,搂抱着方才舒服,便才将蒙灵云楼得死死的。
蒙灵云暗叫,“不好!准是那‘阴阳和合散’的毒性发作了。”
原本“阴阳和合散”并非伤人性命的毒药,而是激发情欲的春药。男女大欲,人之天性,这春药只是激发人人有生俱来的情欲,使之变本加厉,难以自制。蒙灵云在女真族中也曾了解,生饮雄鹿的血,可令男子阳气浑尽全身,那时非得寻一女子供其泄出阳气,否则便会留下隐疾。
“可木姑娘是女子,总不能乘人之危,那真是禽兽不如之极了。”蒙灵云一边努力克制,一边想解救的办法,忽然他想到自己几次受过木婉清的毒箭又被闪电貂咬过,都不曾丧命,莫非是小时候为了排解体内受契丹人毒箭的余毒,而食过大量奇真异草之故?
“若自己的血液真能救木姑娘,试试也无妨。”
他小心的将木婉清放倒地上,右手手掌在左手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将自己的血液滴进木婉清口中。
木婉清喝过蒙灵云的血顿时安静很多,渐渐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她睡梦中嚷道:“我好渴,水,水……”
蒙灵云已将黑玫瑰找了回来,听她要喝水,便从马袋里取了水囊扶她喂下。
喝过水木婉清神智清醒许多,才发现自己已不在石室之中,而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竟是蒙灵云而不是段誉,茫然的问:“怎……怎么是你?我怎会在这里?”
蒙灵云不敢隐瞒,便将如何半路里遇见钟灵得知两人被四大恶人劫去,后来有如何在石室中遇见巴天石等人,最后又是怎么将她带到此处一一说了。
木婉清听完,只幽幽的叹了一句,“你又何必再来救我?”
蒙灵云怕她中毒未解,问道:“木姑娘,你……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好?我感觉一点都不好!”木婉清说着便哽咽起来,“都是你,谁叫你来救我?要不是你从苏州跟来,我也不见得就死在人家手里。你害得我心中老大不痛快,害得我师父变成了我妈妈,害得段郎的爹爹成为我的爹爹,害得段郎成了我的哥哥!我不要,我通统不要。”
见她哭得难过,蒙灵云也觉得愧疚,想想也真如她所说,于是也喃喃道:“姑娘说的不错,要是自己当初路过苏州没去买那身衣裳,也不会进那家衣店,如果没进那家店,也就不会碰上你被仇人追杀,如果当时我不出手相救,更加不会有这次大理之行。把木姑娘害成这样,也都是因为我。”
木婉清听蒙灵云这么一说,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若不是受他一路保护,才从苏州千里迢迢来到大理,想起在客栈他花言巧语的那一晚,如果真让他第一个见了自己的面容,恐怕此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得了许久才听她悠悠的道:“你还记得我俩在客栈那晚,你送来‘美人膏’给我疗伤,我说自己是个大麻子,吓你不敢揭我的面纱吗?”
蒙灵云笑了笑,“记得,我还说那‘美人膏’专治大麻子,保证功效惊人。”
木婉清被他所染,不禁也破泣为笑,“以前我对你又凶又恶,还用毒箭射你,难道你就不曾恼过我?”
蒙灵云见到她脸颊上亮晶晶地兀自挂着几滴泪珠,目光中却蕴满笑意,嬉道:“原前还有点,不过后来就不恼了。”
木婉清疑道:“为什么原先恼,后来又不恼了?”
蒙灵云道:“刚认识姑娘时就老见姑娘杀人,后来觉得姑娘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自然也就不恼了。”
木婉清又道:“我也曾杀过你,那么你不也成了该杀之人?”
蒙灵云不敢再招惹她,只道:“呵呵,若木姑娘将我杀了,我早该到阎王那去报道,哪里还能在这陪姑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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