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修仙记全集.net》第14/87页


男子终于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女子只静静地看着他。
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飞快地打开瓶盖,朝女子扔去,他全身带着一股狠戾的凶性。
小小的玉瓶里盛着他从高人处求得的黑狗血,他默念着一定要让那女人魂飞魄散。
谁想,血洒在女子脚边,玉瓶也摔得粉碎,但是那女子依然静静地立在那里。
“你现在,比我还更像一个鬼呢。”她忽然叹息道。
男子怪叫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直直地冲女子挥出。
等他昏头昏头昏脑地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匕首已经到了女子的手中。
“这匕首是开过光的吗?你一定花了大价钱吧。”她轻声问道。
太渊抬手轻点这一片声色光影,整个人倏然落到了这座院落中。
邢列缺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才能跟着被卷进光影里。“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防住,差点让你一个过来。”他抱怨道。
太渊抬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书,轻轻合住它,道:“我也没料到,只是碰一下就来了这千里之外的小镇。”
那男子见这突然出现的人,虽然样貌年轻,却神色从容,还带着一只怪鸟,扑过去大叫道:“大师!高人,救命啊!”他指着女子道:“那是个鬼,吃人的厉鬼!她家里人都被她害死了!神仙,你救救我啊。”
邢列缺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忙用嘴叼着太渊的袖子,往旁边飞。
他刚才看了半天,那女人到底如何暂不论,就只看到这男人在这自导自演,好一场瞎忙活。如今还鼻涕眼泪的往太渊身上蹭,还能不能好好地说话啦。
太渊还没动作,那女子一把将男子提了过去,扔在地上,福身道:“妾身孙声丽,此人乃是害我性命的仇人,还望客人莫要听信一面之词。”
太渊笑道:“姑娘一身戾气,想必手上攒了不少人命。不知是所为何事。不如趁此月色,姑娘细细讲来。”
孙声丽柔声道:“害我之人志得意满,却是无人去管,不得以,妾身只好自己出手了。”
那男子叫道:“神仙莫听她说谎。她家里人都被她害了去,我与她也是从未相识,她就要无缘无故取了我的性命!她是害人的妖怪!神仙快些收了她。”
邢列缺飞到太渊肩膀上站定,道:“你前头说对了,她是鬼,不是妖怪。唉,今天就让本大人来审审你们这案子。审不完,你俩就都住在这瓶子里吧。”他一抬小翅膀,地上碎玉合拢,重新成了一个完好的玉瓶。
孙声丽看了一眼瓶子,道:“大人手段高妙,声丽不如。”她对地上的男子说,“蒋应,那咱们今日就好好地说个分明吧。”
蒋应一个激灵,哆嗦着站起身,躲到远处,道:“我是人,她是鬼,还有什么还说的。我害不了她,她却能害了我。”
太渊道:“今日月色正好。九天,我且烹几杯茶来,大家少歇片刻。”
院落中央突兀地现出一套桌椅,桌面上还有一壶热水,与一筒茶叶,并几个杯碟。
正是九天书院中太渊常用的那些东西。
“隔空取物?”孙声丽喃喃道。

  ☆、第十五章 孙声丽

第十五章孙声丽
孙声丽很快回过神来,笑道:“妾尤擅酿酒,这位公子,不如等妾身去取些酒来,也好配这湛凉月夜。”
太渊收了茶具,笑道:“如此更好,有劳姑娘。”
孙声丽转身离开院落。
蒋应早就一脸焦急,此时见孙声丽离开,便道:“就这么放她离开,您就不怕她逃了。她可害了不少人呐!”
太渊转头看他,道:“不忙,你在这里,她就算此时逃了,也总有一天会回来。”
蒋应腿一软,道:“神仙爷爷莫开玩笑,可不能放了这等厉鬼出去祸害别人啊。”
邢列缺冷声道:“我看她虽满身戾气,却是没欠什么债。但看你这样子,却像是做了不少缺德事的。”
蒋应忙否认道:“二位不知,在下家里是这南安郡有名望的家族,这点只要是找个南安郡人就知道。她家却是普通民户,不过是她母亲有一两分酿酒的手艺,才薄有家资。她家里为了巴上我家,主动要把她送与我为妾。我想着,她在家里尚且要整日做活谋生,不如跟了我,还能过两天安生日子,就收下了她。岂知,她在外面勾搭了野汉子,不愿这门好事,作天作地,假要上吊威胁家里,结果她家里慢了一步,她就真个吊死了。”他抹一把眼泪,“死了不算,还化为厉鬼,害了她自己家里人,又要来害我。”
邢列缺道:“看来,你是个要救她脱离苦海的大善人了。”
蒋应连声道:“是啊,这南安郡谁人不知,我蒋家个个慈悲心肠。”
门口传来一阵轻笑,是孙声丽捧了托盘走来,她道:“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是非黑白全都颠倒不堪。”
她从托盘上拿出三只酒杯,一一斟满,轻轻放到太渊与邢列缺面前,道:“这酒名叫碧玉引,色如碧玉,后劲却极大,正是这凉夜驱寒的好物事。”说毕,从容坐在太渊对面。
太渊举杯轻嗅,道:“果然色翠味醇。”
蒋应见那边一人一鸟一鬼俱在饮酒,只自己不尴不尬地立在这里,便想悄悄溜走。他正要抬步,就看到孙声丽冷冷地看向他,便不敢再动。
孙声丽勾唇浅笑,道:“我父亲早逝,一家子全靠我娘操劳度日。等我长大,便开始帮着娘一起酿酒,别人都说我酿的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生意便更好,挣得的辛苦钱也足以让娘在家里安稳度日。可是,那些钱却得养活我祖母,和她那一大堆没完没了的儿女亲戚。”
蒋应打断她道:“那你也不该害了他们,都是骨肉至亲,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怨呢。”
孙声丽失声而笑。
太渊扫了那蒋应一眼,蒋应立时不敢再多言多语,连腰都往下压了压。
孙声丽看着蒋应那胆战心惊的模样,幽幽道:“你说的没错,骨肉至亲,有什么仇怨呢?为什么他们非得要了我娘和妹妹的性命?我死,还不够吗?”她又笑开了,“你说啊。”
蒋应听到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胡乱说话,便扭头不看她。
孙声丽饮了一杯酒,道:“有一日,与我定亲的人家忽然来退了亲事,祖母那些人便将我关起来天天打骂。娘求他们,说这事不知缘由,定是那家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错不在我,让他们放我出来。谁知,我那养尊处优的祖母亲自出手打骂我娘,她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道:“这些我都可以忍,我总想着,有一天我成亲了,靠着这门手艺,能把我娘接出去。可我那时傻,我听她说,因为退亲,我的名声便算毁了,不止我以后成不了亲。我的妹妹长大,也不会有人求娶。他们还说,要将我沉塘。我想着,就算死,也要清清白白地死,我还有娘有妹妹要好好地活着。”
她摇了摇头,道:“其实,他们怎么舍得杀我,我可是他们手里的摇钱树。他们再怎么折磨我们母女,都不会要了我们性命去。何况,成亲又有什么用处呢。更可笑的是,等我死后才知道,他们早就与蒋畜生串通好,先拿些钱打发了与我定亲的人家,再来吓我一通,好让我糊里糊涂地去给他做妾。”
蒋应怪声道:“明明是你靠着酿酒的手艺来勾引我,你家也是为了攀上富贵,你却来怨我!”
孙声丽并未理他,继续道:“谁知,我竟是不经事,早早自己一条绳子了解了性命。等我死后,蒋畜生便来找家里麻烦,怨他们没有看好我。我祖母多聪明啊,她立刻将娘推了出去,说是娘嫌我名声坏了,逼死了我。然后,那据说于我有意的蒋畜生,便要了我娘的命。娘与我都死了,妹妹过不了两日便被祖母晾在那里,又是病又是饿的也跟着去了。”
“我不知道她们死后的魂魄都去了哪里,我却是一直留在人间。最开始,我什么都碰不到,好像一阵风都能把我吹散。后来,我越来越厉害,渐渐能如生人一样吃饭饮酒,行于阳光下。只是……”
太渊道:“只是,你每日总会有那么一阵神志不清的时候。”
孙声丽点头,尚未说话,就听蒋应嘶声道:“她说谎!她是厉鬼!”他突然欺身而上,有些癫狂地伸出手,想要掐住孙声丽的脖子。
邢列缺抬起爪子,隔空一蹬,蒋应便像被踹了一下似的,倒飞出去,摔倒在地。他从地上爬起来,又软身跪倒在地,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磕头,道:“不是我杀了她,我只是一时失手。”
他似是要把这段日子的担惊受怕一下子倾泻出来,突然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别来找我。蒋家……”
他眼泪鼻涕直流,可能是呛到了,一阵咳嗽干呕,那句“蒋家不会放过你们”再没说出口,便倒在了地上。
他的旁边,是那片已经凝固干涸的紫黑色血迹。
一丝云慢慢飘过月亮,皎白的月光重又照在这一处小院落里。

  ☆、第十六章 九州名录

第十六章九州名录
孙声丽喃喃道:“想不到他竟这样就死了。”她忽然一阵解脱,这人世间该报的仇终于都报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在她活着与死后,这是她第一次感到这种奇异的感觉。从前,孙家人总说是她们母女三人克死了父亲,她得到的是不停的咒骂和永无止境的做活;死后,她得到的是满腹仇怨、满腔仇恨。如今,她终于能体会到,这在别人看来也许很普通的一种体验。
原来,“轻松”是这么愉快的一件事;原来,死亡也可以这么让人开心,它并不可怕。
太渊看着一道黑气自她头上散去,道:“这世上只有厉鬼才能伤人,你得益于有戾气能够报仇,却也会因为身上的戾气越来越多,使你渐渐变得没有神智。但现在,你心中戾气全消,便没有这忧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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