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宋全集》第13/213页
他倒会做好人,先提出了这个由头,不过他这么一说倒真是合了郑皇后的心意,便是一直不做声的靖国素娇也暗赞高俅的圆滑……郑居中只是瞅着安敬有丝笑意,眼底却是冷了许多,之前他便从郑绅口中得知,这乐寿县安贞实是郑仕元的从妹夫,在河间,自已倒是个‘外人’,论势却也强过郑仕元,论财却远远不及。
郑居中这些年虽也显贵,但没落到实缺,手头里并不富裕,比起坐拥一府的郑仕元可真差远了,尤其乐寿的富庶是北路皆知的,舟船局行商南北,日进数斗金,财源丰盛,实是河间财赋之所聚,府治亦眼馋的紧。
他更知晓这郑仕元能攀上郑绅,靠的无非是厚财罢了,说到真实的亲属关系,那纯属是子虚乌有的……
所以郑居中打心眼里排斥这个郑仕元,异日此人入朝,必与自已在郑皇后面前争宠,可谓心腹一患,是以在他眼中,安氏父子也就成了心腹一小患,不过眼下同仇敌忾,倒还须借助河间之力,待日后再计较不迟。
郑绅也瞅着安敬顺眼,哈哈笑道:“太尉所言甚是,此子果然美风姿,有胆且有识,忠心尤可嘉……”
听着众人的赞赏,安敬亦不为所动,只是半垂着头朝几位赫赫权贵连道‘谬赞’‘小可愧不敢当’等语。
这时,幔帘内郑皇后的声音又道:“本宫也欲奖赏乐寿小郎和乐寿知县安德忠,两父子忠贞可用,望郑大人量才提携,若须本宫在官家面前美言,亦不吝啬……安家小郎年纪尚轻,若经多方励练,日后必成干才。”
“娘娘所言极是,郑廷石必善待安氏父子,不负娘娘所托……”郑仕元忙起身应诺,并替安氏拉近关系。他提携这父子俩人,却道是受了皇后娘娘之托,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如此一来,安氏父子也就有了靠山。
当然,这一靠隔着数重阻碍,没有郑仕元的话,他们又如何靠得住皇后?有起事来,谁为他们递言入禁中?只怕非郑仕元不可了,否则便有天大的冤枉,也难抵天听,有靠等若无靠,除非安氏父子能自创新局。
安敬眼下倒也没想着利用这层关系去汴梁图谋展,他深知徽宗年这段历史,自已无职无势,入了汴梁又能如何?当务之急便是在民间积蓄自已的力量,展自已的班底,北宋末年也是英杰辈出的时期,辅宋也好,逆宋也罢,都需要民间的力量来支持,一待有了民间的班底,再入朝为仕可相辅相成,更可假公济私……
心中计较间,又闻听郑居中道:“啸风口一节,可见乐寿小郎颇具谋略,在州、县多方励练也是好的……”
他是顺着皇后的话说,暂时不让河间的力量深入京师吧,能打压还是要打压的,郑仕元一系久必成患。
又叙了几句闲话郑皇后便让几位大人退了,独留安敬说话,显是心感他父子救命之恩,几人也不疑有它。
花蕊挑帘出来,亲自赐了锦墩让安敬坐,安敬也忙谢坐,花蕊媚眼凝着一丝笑,便吩咐宫女涣茶弄点了。
郑皇后也在妹妹侍候下,披衣下了凤榻,须臾间,幔帘挑起,一对姐妹花就实实在在的出现在安敬面前。
这一刻安敬看到了郑皇后的‘国色天香’,经过这些日的修养,郑皇后已然恢复过来,只是懒的接见哪个,今天破例出来见安敬,也算是异数了,其实她心中亦是欣赏这小郎,刚刚传来郑居中、郑仕元,后者秘禀安敬一番见地,由此让郑皇后进一步对安敬有了新的认识,此人年少,但其见识却深,自已倒想与之促膝一谈。
后晌,安敬和高宠回到馆驿时,日头已渐渐西沉,在高宠看来,今天的‘祸’事也真够惊心动魄的,却不想会是这么一个收场,可是从始至终,安衙内都是那么淡定,这让他很是看不透这位摔坏了脑壳的衙内……
在馆驿养伤的安贞,是事后才知晓情况的,等他想过问时,安敬等人早跟着去了郡王府,倒是有高莺美在一旁劝说,安贞却是垂腿不已,亲子是什么个性他一清二楚的,何曾有此胆大?莫不是真摔坏了脑壳吗?
还好,在焦虑之中盼回了安敬和高宠两个人,安敬把金鸾殿上的情况一番转叙,安贞更是惊奇无语了。
第十三章 偶遇公孙胜
至于别人的死活,安敬也懒的过问,象蔡宏又或6敬武,今死又或明葬统统与他无干,他应关心或该关心的就是自已身周这几个人的现在和将来……那晚,安敬与‘父亲’安贞一直聊了许久,而高家兄妹也聊了许多话,接下来几日,却是相安无事,听说那6敬武给过堂之后就被打进囚车木笼,然后押赴东京待刑。
四月,草长莺飞,春意尤胜,这一日,安贞赴府衙议事,他伤势已然复元,听闻近日郑皇后便欲启程南归京师,河间府又热闹了起来,府城南埠头数艘军舟泊于岸侧,盔明甲亮的禁卫军士全天候戒备在这里……
从城南一路至埠头,道路两旁都满是行商的小贩,茶棚、酒肆比比皆是,杂耍卖艺的,算命医卜的,南来北往的,四处流串的,沿街乞讨的,骑驴的,坐轿的,赶车的,呦喝的,叫骂的,嘻笑的,闹成了一片……
自河道开埠伊始商事频繁,北上莫州、雄州、霸州、清州、燕云的商舟汇于北埠,南下翼州、恩州、德州、薄州、大名府的商舟集于南埠,整个河间埠头在近两年的经营中已形成了颇大的规模,一派的盛世景象。
接连几日,安敬就蹲在城南埠头最闹的南埠街看景,这里有一座称得上是南城外最完美的建筑,座西朝东,占地甚广,置身在三层高楼之上,可俯瞰方圆里余内河道、河面、埠头的景况,此楼东家乃河北大名府人士,姓徐名安,字定平,听说也是河北大名府有名望的富户员外,广做南北生意,丝绸、皮毛、畜马、油食、瓷器等,不过这些还是其次,最初使他声名鹊起的一项生意却是经营妓寮,因其经营妓户遍达天南海北,民间称其为‘花员外’……对这样一个在这种时代就搞出‘连锁店’的大商人,衙内安敬不由生出浓厚兴趣。
负手于楼头,远眺近河繁华景象,安敬心下不无感慨,比起21世纪的那种海港,这里就是个土泥沟,但放在公元1113年,河间府的南埠却称得上是盛世‘大港’,必竟跨越了近9oo年的时空,天壤之别不为稀奇。
“……衙内,小人回来了,都打探清楚了……”脚步声蹬蹬上楼,邓怀粗犷的声线把安敬的思绪打断。
阁楼外台上摆着一张厚檀木方桌,高宠居左,做男装打扮的高莺美坐于右,空出中间位置,这二人成了衙内的随身侍从,但都着了便服,也没佩带兵刃。桌面上摆开几盏茶碗,另置三两盘干果、瓜子、花生等。
三楼颇为雅静,偌大空间十几张桌子,仅坐着三四桌人,各桌也不过三两人,倒是二楼和外街的嘈杂声不时溢上来,安敬闻听邓怀返回,转身回来落了坐,他素有洁癖,喜着淡色衣饰,便是在这大宋时代也不例外,一袭净白的雪缎长衫,内里也是雪色绫绸的内衫和灯笼裤,足蹬软底快靴,雪衫飘飘,恍似神仙中人。
便是一向清高自诩、傲气无双的高莺美,也给这‘小白脸’剌的眼仁儿酸,心里郁闷着,却无可奈何。
“仁宽劳顿了,且坐,喝些茶水再谈不迟…”安敬笑意盎然的亲自给邓怀倒了碗茶水,邓怀,字仁宽,河间乐寿人,一身好枪棒武艺,颇受安贞大人赏识,抬举在县衙当都头,当然县‘都头’不算朝廷正式编制。
双手捧了茶碗,邓怀忙道:“如何使得?衙内折煞小人了……”试想这养尊处优的衙内何曾给人倒过茶?
望着受宠若惊的邓怀,安敬淡然一笑,抬手示意他落坐,才瞥了一眼右的高莺美,又对邓怀道:“小高都头曾说本衙内摔坏了脑壳,你道如何?”这话引的邓怀、高宠等都笑了起来,高莺美却是白了安敬一眼。
不过这些日子,大家有目共睹衙内的作派,却与之前判似两人,不说他们,便是安贞都搞不清怎么回事。
安敬也知这个时代的人封建思想深入骨髓,想改变他们的传统认识,无疑是驱牛上树,自已做到哪里算哪里吧,但求随性,他人如何看法,自已也懒得去管,不过也从高莺美眸子里每每读到‘讶色’,不由就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