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情游》第10/31页


  “勇敢些,朋友,勇敢些!你的脸色白得像纸,两眼无神,双唇发白……不过一旦航行结束,一切都会好的……”
  “好不了了,达当脱!”
  “你太悲观了!……别怕!像盛大庆典时人们唱的那一句‘鼓起勇气’。”
  实际上,对一个被呕吐折磨坏了的人来说,不失为一句很好的话。
  “几个小时后,”哀劳维斯・达当脱接着说,“你就可以踏上结实的陆地,因为‘阿洁莱’号将在帕尔马抛锚。”
  “在那儿只停半天,”德斯兰戴先生唉声叹气,“到了晚上还得回到这个讨厌的一摇一晃的船上。唉,都是为了阿卡托克的前途。”
  “当然了,德斯兰戴,有点儿麻烦是值得的。啊!老朋友,我似乎看到那位可爱的姑娘,手持明灯就像期待雷昂德的希蔓女神①,阿卡托克就像雷昂德正在驶向阿尔及利亚海岸……但是不对,这种比喻一点儿也不恰当。在神话中这个倒霉的雷昂德在半路上被淹死了……你今天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吗?”
  ①希蔓和雷昂德是古希腊神话中一对相爱的情人,后者被淹死在今天的达达尼尔海峡。――译者注
  “唉,达当脱,你看我现在的样子……”
  “很遗憾,太遗憾了!……昨天的晚餐极其愉快,有热烈的谈话,有出色的菜肴!……客人们对晚餐赞不绝口!……那位布鲁诺大夫,我把他归入普罗旺斯人一类!……那两个出色的年轻人……多么可爱的旅游伙伴!……那个令人惊奇的阿卡托克真能吃!……如果他闭口不说话,至少总是开口吃饭……他吃得快冒出来了……”
  “他这样做是对的。”
  “当然了。噢,对了!德斯兰戴夫人我们今天上午还能看见她吗?”
  “我想看不到她……不但今天上午,以后也看不到……”
  “怎么?到了帕尔玛也看不到?”
  “她起不来床。”
  “可爱的夫人!……多么令人同情!……多么令人钦佩!……一路颠簸都是为了阿卡托克!……她是一位真正的有心肝的母亲……她的那颗心……对了,别说她的心了,她会恶心的!……你去后甲板吗?”
  “不,我不行,达当脱!我喜欢在客厅!这儿更好!……唉!什么时候才能制造出不摇摆的轮船?为什么还在用这种轮船航行?!”
  “当然了,德斯兰戴,轮船在陆地上绝不会摇晃……我们还没有到那个时代,不过这个时代快来了……快来了!”
  在这种进步到来之前,德斯兰戴先生只好委屈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到轮船抵达巴利阿里群岛。克劳维斯・达当脱陪伴着他,握住他的手。过了一会儿,他又回到甲板上。他像一位老水手笔直地攀上阶梯,帽子勇敢地披在身后,容光焕发,外衣被海风吹起,活像海军上将的标志旗。
  两位堂兄弟来到他的面前。双方互致亲切的问候,又问询了双方的健康……昨天的晚餐结束得那么晚,克劳维斯・达当脱先生睡得好不好?……好极了……一夜未醒,在睡神的怀抱中十分香甜……也就是说像死人一样,打雷都不醒!
  真希望帕特利斯能听到从他主人嘴里说出的这些话!
  “那些先生,他们睡得怎么样?”
  “睡得像木头!”让・塔高纳想尽力迎合克劳维斯・达当脱。
  幸亏帕特利斯不在这儿。此时他正同餐厅领班――他的新朋友――进行着优雅得体的谈话,以消磨时间。说真的,他就不会像那位年轻的巴黎人那样能说出些粗俗的话来。
  谈话在推心置腹的气氛中进行,克劳维斯・达当脱庆幸自己能结识这两位年轻人。后两位也为能结识这样一位亲切的旅伴而感到无比荣幸!……他们都希望不要在此分手!……能够在奥兰相聚!……但是这些先生在奥兰逗留多长时间呢?……
  “当然了,我们打算去参军。”
  “参军?……要打仗了?”
  “不是,达当脱先生,我们去非洲第七骑兵团。”
  “这是一个很好的骑兵团,先生们,一个很好的骑兵团。在那儿,你们可以开始自己的人生道路!……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决定了……”
  “至少目前是这样。”让・塔高纳认为应该做一下暗示。
  “先生们,”达当脱先生回答说,“无论你们选择哪种职业,我坚信你们都会获得荣誉的!”
  帕特利斯听到这句话该有多高兴!可是现在餐厅领班正陪着帕特利斯来到操作间,品尝盛在轮船特制大杯子里冒着热气的加奶咖啡。
  总之,达当脱先生和让・塔高纳及马塞尔・罗南都非常高兴地们的相遇。他们都希望在奥兰下船后不要像一般旅客那样匆匆分手。
  “那么,”克劳维斯・达当脱说,“我们一起住在一个饭店,你们没有什么不方便吧?”
  “绝对没有,”让・塔高纳很快回答道,“恰恰相反会有无可争议的好处。”
  “一言为定,先生们。”
  三个人又相互握手,从中让・塔高纳感觉出有种父子之间的感情。
  “那么一旦饭店失火,”让・塔高纳想,“把这位出色男人从大火中救出,该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
  大约11点时,人们注意到了东南方向巴利阿里群岛遥远的轮廓。3个小时后轮船将看到马略尔卡岛。在这片平静的海面上,远洋轮将准时迅速抵达帕尔玛城。
  前一天吃过晚饭的旅客又来到了餐厅。
  人们发现第一个到达的客人是尤斯塔什・奥利安达尔先生,他总是坐在餐桌尽头最好的位置上。
  说实话,这位如此执著,不善交际的人,全身像一座准确的钟表,不过表针总是指示吃饭的时刻。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呢?
  “他昨天是不是在这儿过的夜?”马塞尔・罗南问道。
  “很有可能。”让・塔高纳回答道。
  “或许被螺丝钉固定在那里了。”我们这位佩皮尼昂人接着说。
  布卡拉什船长向正等待客人们的到来,他向客人们问好,并希望午餐能得到客人们的嘉许。
  “以后布鲁诺医生向周围客人致敬。他早饥肠辘辘――一副海员特有的好胃口,每天出现3次――大夫特别问到了克劳维斯・达当脱先生非凡的健康。”
  克劳维斯・达当脱先生说,他从未感到身体像现在这样好,同时让大夫失望而感到遗憾。这会让大夫没有胃口享受这顿美味佳肴了。
  “达当脱先生,话不能说绝了,”布鲁诺大夫说道,“很多像你一样身体结实的人,经过海上长途旅行后,在抵达港口时都变得衰弱不堪!”
  “你错了,大夫。”达当脱先生说,“你好像在告诉海豚不要得晕船病。”
  “不然,”大夫反驳说,“海豚被用鱼叉从水里拉上来时,也会这样的。”
  阿卡托克仍坐在前一天的位置上。今天的餐桌上又增加了三四位新的客人。布卡拉什船长是不是又做了一个鬼脸?这些人从天亮起粒米未进,肯饿得如狼似虎。面对午餐的菜肴又怎能不表现出大无畏的精神!
  在用餐期间,达当脱先生不顾帕特利斯多次用眼神示意,依然用手势操纵着谈话的起伏变化。这次我们这位佩皮尼昂人很少谈起他的过去,而是更多地谈到他的未来:他打算在奥兰做逗留,计划参观整个奥兰省,或者整个阿尔及利亚。可能的话还要去沙漠探险……有什么不可以的?……为此他询问了在阿尔及利亚是否还有阿拉伯人。
  “还有一些,”马塞尔・罗南说,“还保留了一些本地肤色的阿拉伯人。”
  “那么还有狮子吗?”
  “还有六七只,”让・塔高纳回答道,“而且是披着羊皮,腿上装有小轱辘。”
  “别信他的话,先生们。”布卡拉什船长觉得应该证实一下。
  人们都在畅饮痛食,尤其是新来的客人都在尽力弥补前一天的损失,好像一个个被装满了的达纳依德木桶①。如果德斯兰戴先生在这里该多好啊!不过他最好还是不要来,因为又多次发出了杯盏的叮当声和盘碟的碰撞声。
  ①达纳依德是古希腊传说中达纳奥斯国王50个女儿的名字,因她们杀死了各自的丈夫,而被惩罚在地狱里装满一个无底的大木桶。――译者注
  很快12点的钟声敲响了。咖啡喝了,饭前与饭后酒已见了杯底。食客们都起身离开了餐厅,来到甲板的帆篷下面,寻找一个歇息之处。
  此时只有尤斯塔什・奥利安达尔一个人留在自己的座位上。克劳维斯・达当脱不禁想知道这个旅客是什么人,为什么总是准时就餐,为什么如此喜欢离群寡居。
  “我不知道,”布卡拉什船长回答道,“只知道他叫尤斯塔什・奥利安达尔先生。”
  “他去哪儿?……从哪儿来?……什么职业?”
  “我想没人知道。”
  帕特利斯正好朝这走来,看看主人是否需要他。当他听到主人提出的一连串问题时,他认为可以冒昧进一言。
  “如果先生允许,我已了解到了这位旅客的情况。”
  “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我从餐厅领班那儿打听到了,而领班又从塞特饭店的服务员那儿打听的。”
  “放开你的嗓门,帕特利斯,用一句话告诉我,这个怪人是谁?”
  “蒙特利马尔天文学会主席。”帕特利斯简短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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