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红妆娇全集》第81/195页


“……”梁向鸳望着天光渐强的天空,眼神澄澈而恍惚,“我喝了你的血,给自己下了血咒,呵……只要你用那碧玉笛吹完《上邪》……可惜现在太晚了。”

听着他的话,君澜的脸色死一样的苍白,原来那日他喝的茶竟是……《上邪》……《上邪》,居然是自己的固执害死了他!

那一刻,她的心中有激烈的暗流涌动,带着种种痛楚、悲哀,甚至有了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梁向鸳微微阖起了眼睛,话语继续随着流下的血从嘴角溢出:“我……我只是想握住小蝴蝶罢了,那样唯一的温暖始终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拥有的,真……真羡慕龙锦腾啊……还有,那个侍卫……我没有杀他,他应该回北夜了。”

地狱之花(二) (2)

看着渐渐委顿下去的人,压抑多日的情绪蓦然爆发出来,渐渐地,一种久远的情感在她心里蔓延出来,君澜忽然间就失声痛哭,握住他的手痉挛般颤抖起来,另一只手却伸手去拿腰侧的碧玉笛:“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我不要你死,我马上给你吹,只要,只要你活着!”

“别……已经晚了。”纤白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滑过女子苍白的脸,滑过一道又一道,仿佛想试图洗净她的不安与悲痛,“怎么……哭了呢?”

那样微弱的声音仿佛随时随地要中断,君澜的泪水接连不断地长划而下,丝毫不敢放松那只越渐冰冷的手:“梁向鸳……你不要死,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答应你!”

染满鲜血的白衣男子动容,却仰起头,远望天空,忽地笑了:“是时候了……他们都去了,我也要去了。”

“我不许!我不许!不许你去!”听得那样诀别的话,君澜心胆欲裂地失声尖叫,这一瞬间恐惧灭顶而来,忽然眼睛一亮,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紧,慌不择乱,“我去找第一神医,他一定能救你!”

看了他一眼,君澜松开手,沿着花径狂跑下山去。

清晨的天光蒙蒙地,仿佛有一阵阵烟,散去了又聚拢。梁向鸳没有开口阻止她的离去,只是看着已经泛出亮光的天空,开始失去神采的眼睛里有了遥远的笑意。

他慢慢明白了,在这一个月里,自己之所以越来越喜欢她,大约只是觉得她眼中的某种东西,可以安抚他那黑暗、日渐枯竭的灵魂罢。

他下了血咒,只是因为像一个孩子般想从她的身上索要更多的东西,虽然,如他所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思绪逐渐开始纷乱,无数片段雪一样地飘摇在他的脑海里。

养父母、童年、云楼、童脔……一幕一幕,从脑中流走。他知道自己快要像雪一样消融了。最后,他看到了已在记忆深处的那张脸――

“君澜。”

满屋的轻纱与珠帘下,一张素净的脸起了朦胧的光,淡漠而不甘愿地说道。

原来她连一个真实的名字都吝啬告诉他。璧尘,璧尘……这个名字,早在他从密室里的上古神卷中看到后,就已经念念不忘。为璧尘而生,为璧尘而活,这是外祖母在弥留之际唯一留下的话,然而却成了他在死前唯一的遗憾,无论怎样,从此后,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他还未告诉她真正的名字呢!

有什么不停地从四肢和嘴里流出来……那是血吧?

――这就算死亡吗?

他忽然想起外祖母,那个喜怒无常的老太婆,其实她还有许多东西不曾教给他,除了爱,还有就是,死亡。



地狱之花(二) (3)

君澜疯了般跑着,也不去抹拭泪水,任其在脸上肆意横流,任由自己哭泣。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的时光陡然再现,安静中带着激情,平凡中带着甜蜜,那和龙锦腾给她的感情完全不同,那只是停留在孩童时的依恋,对他,却是一种奇怪的依恋。

当她跑完最后一簇花径时,陡然惊觉了七幽谷离这里十万八千里,根本救不了梁向鸳!这一瞬间,她怕再也见不到他温和却带着邪魅的微笑了;怕再也听不到他唤她小蝴蝶;怕没有人给他梳髻;怕……

想到这里,她霍然转身,沿着花径又跑了回去。

“君相!”当楚天敛沿着小径走到此处时,发现密密的花径中匆匆忙忙跑来的熟悉身影,心中欣喜若狂,正唤着她,却见她转了身,急匆匆地跑回了原路,“君相?”

楚天敛想也不想地跟随在她的身后,却不唤她,一路默默地跟着她跑到了一座竹舍,周围簇拥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花朵。

“梁向鸳?”当君澜跑回竹舍的时候,那染满血的花丛中早已无人,只有一支玉骨笛静静地躺在花里,“梁向鸳!梁向鸳!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唤到后来,声音渐渐低迷,她怔怔地望着那些密密的花朵,如若没有那些血迹,这一刻,君澜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走进花丛中,弯腰捡起了那支被遗落的玉骨笛,身子软软地慢慢跌坐在花丛里。

人没了……没了?他去了哪里?

这个刹那,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君澜掩面失声大哭起来,玉骨笛被越握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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