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士》第40/307页


  李慕儿依言,钱福便伸手请何青岩先行。
  李慕儿疑惑望着他们的背影,引得马骢过来敲了她一记脑壳,笑骂道:“呆子!”
  …………………………
  钱福和何青岩一路行来,一个英俊风流,一个娴静如水,恍如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引得路人侧目。
  何青岩似乎不习惯他人注视,不自在地说道:“钱大人本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钱福笑笑,“何小姐何必在意世俗眼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人生在世,一杯小酒,得知己二三,不必理会他人。”
  何青岩抚了把面纱,知他意有所指,摇头轻语道:“青岩不在乎外界纷扰,只为图个清净。”又徐步边行边道,“沈姑娘初来何府纠缠,我本是厌她的。可一日日见她跪下来,那般执着,又觉得好生羡慕。羡慕她有所追求,有所冲动,羡慕她充满生机活力,羡慕,她才是真正活着。”
  钱福也同意她说的,回应道:“我也喜欢莹中那股冲劲。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知道如何尽力争取。世人都有所求,可有几人真正明白自己何所求,何所达……”
  说话间前方已是何府,钱福停步拱手,“钱福便送何小姐到这,免得损了何小姐清誉。”
  何青岩浅笑,“钱大人刚叫青岩不要理会他人看法,此时自己倒介怀了?”
  “当局者迷。”钱福拿折扇指指自己的脑袋,又问,“他日不知能否有耳福听何小姐抚琴?”
  “自是有机会的,我喜欢同你……们说话,定会再来拜访的。”
  “如此,钱福时时恭候着。”
  何青岩颌首回府,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不料钱福却还没走,正站在一株梅树下含笑望她。
  见她回头,他才尴尬转身离去。
  风习袅袅,广袖流云,她心头竟有一丝难得的悸动。

  ☆、第三十五章:贵人二三

  朱祐樘没有骗她,次日就出现在了她房门口。同行的除了萧敬,还有兴王。
  李慕儿已有许多日子没有见到他了,觉得他似乎又高了些,俊了些,竟一时忘了与他斗嘴。
  兴王也是,居然破天荒地关心道:“小妮子,好久没见到你,你最近好吗?”
  李慕儿仰天大笑三声,反问他:“兴王弟弟,你看我好不好?”
  于是两人又开始互掐。
  朱祐樘在中间轻笑,等她和他吵了几句,才帮衬道:“他听说我来看你,硬是求我带他来的。”
  李慕儿得意冲他点头。
  兴王气得脸都绿了,可还是拿出新作的诗词,兴奋地拉过她到一边探讨起来。
  这下轮到朱祐樘脸绿了,他严重怀疑他家杬儿是故意报复他的。
  两人一起说了好久好久,最后以李慕儿一句“总之,你就是我弟弟。不过,你姑且也算我的贵人吧,昨日我清算了一下,勉强也算你一个吧。”兴王回她一句“切,谁稀罕做你的贵人!”而结尾。
  李慕儿这才得空去瞧朱祐樘。只见他在一旁默默坐着,喝着银耳泡的茶,也不看她,就知道她在瞧他,“终于看见我了?我可只能待一会儿工夫。”
  李慕儿讨好地想去给他加茶,却被他一把抓住手制止,然后径自拖进房去。
  房门一关,她被抵在门上,只听那人在耳畔悠悠问道:“我呢?我可算是你的贵人?”
  李慕儿从来没想过,他的声音也可以如此魅惑。
  而此刻她被按在门上,觉得浑身都瘫软无力了。
  可还是嘴硬说道:“你不是!”
  朱祐樘眉头一皱。
  李慕儿闷笑,嗫嚅道:“不过,呃,阿错是。”
  朱祐樘满意扬起唇角,继续在她耳边低语:“那,昨日欠了贵人样东西,今儿个可能还了?”
  李慕儿的脖子都红透了。昨日欠了,欠了什么?
  朱祐樘脸庞挪开,两人面颊轻微地擦过,耳鬓碎发因为厮磨缠在了一起,此时又分了开去。
  李慕儿很想抬头看他的眼睛,却又失了平日里所有的勇气,只咬着唇瓣轻轻吸气吐气,不让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朱祐樘满足地低头凝着她娇羞模样,本来只是想要逗她,却偏又逗得自己心猿意马了。
  终是没忍住,再把头低下些,将唇轻轻地印在了她额头。
  李慕儿一动不敢动。
  他的吻明明冰冰凉凉,贴上自己又离开,只是蜻蜓点水般一瞬间的触觉,却让她感到温暖如春。
  “我要走了。”
  朱祐樘的话把她从春日里拉回,这才听到外头嘈杂,似乎还有催促他回宫的声音。
  “恩。”她傻乎乎地应道。
  朱祐樘笑,掐住她的腰将她凌空抱起旋转过来,才看住她的眼睛说:“你,挡着门了。”
  李慕儿羞得捧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背过身对着他,问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寻我开心吗?”
  “算是吧,想你了就来看你啊。”朱祐樘又忍不住从背后抱住她,“我怕你养伤闷,就来告诉你,你可以让你兄长带去翰林院转转,我交代过了的。那里修撰国史文献,你去学学,以后在我身边待着也用得上的。”
  “好。”李慕儿闻言心中甜蜜,反身环住他,说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朱祐樘双手将她揽着却说:“那你放手吧。”
  “你先放。”李慕儿也更环紧些。
  两人看着彼此,一阵傻笑。
  门外又传来催促声,朱祐樘只好说道:
  “好了,一会儿肩又要痛了。等你伤口好了,我再送你样礼物。”
  “好。那我们一起放手,一,二,三。”
  ………………
  翌日,李慕儿便跟随钱福到翰林院参观。
  本来也是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的,不料进去以后人人都对她毕恭毕敬,仿佛都认为她是替皇上来视察的,将她视为上宾。
  就连兼着翰林院学士的刘健,看到她也未有丝毫惊讶。李慕儿见到他,想到当日殿试时他对自己的支持,遂一揖到地,感激道:“刘大人,请受下官一拜。下官能得此地位,全靠大人提携。”
  刘健却是个话少的,只道了句“你我皆为辅佐圣上,能脚踏实地办事就好。”便顾自忙去了。
  李慕儿受挫,钱福忙在旁安慰,“刘大人从来是个直言不讳的,听说他除了公务外概不见人,只读诗书。能在殿上为你美言,看来着实是欣赏你的。”
  李慕儿闻言正洋洋得意,却又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在内间指点手下文书。
  正是处处与她作对的刘吉。
  她赶忙拉过钱福躲到一边问:“兄长,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钱福看了一眼,轻声回答道:“刘吉是修撰先皇实录的总裁,自然也常来此。这可是个人物,朝堂上多有弹劾他的,他却义正言辞据理力争,越弹他爬得越高,你说奇不奇?你莫怕他,皇上定已为你安排妥当了的。”
  果然,等刘吉走的时候,看都不看她一眼。
  李慕儿却在思考,那先皇实录里,会不会也有她父亲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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