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宋史全集.com》第866/879页


非常幸运,那一天的晚上风雨大作,罕见的巨浪在汉江中翻滚。张贵放炮发舟,破围突进。如此风雨中,元军水师猝不及防,被张贵一路冲杀,顺流直下,到了龙尾滩一带。此处,严格地说已经出了元军水师的势力范围,这也是张贵与范文虎约好的接应地段。

暴雨如注,巨浪腾雾,纵目远观,隐约可以见到更下游的方向有一片灯火,火光中战舰的轮廓若隐或现。应该是范文虎的船队。

张贵命令靠过去。抵近了才发觉那是元军的水师!

范文虎派来的援军因为风暴,退后三十里,失约不至。元军的水师反而获得了情报,等在这里让张贵主动上钩。

突陷重围,张贵拼死力战,终于寡不敌众被俘,他宁死不屈被元军杀死,尸体被抬回襄阳城下。元军指着尸体向城上喊:“认识矮张吗,这个就是。”

襄阳大惧。

正规军败不成军,需要平民帮忙;更因为正规军的浑蛋,累死平民,这就是当时的南宋。至此,援救襄阳行动彻底失败,城里是多了些盐,多了几匹布,可民心士气更加滑落。

元军可以从容地选择襄樊两城的突破点。樊城都首当其冲。元军先斩断了襄阳与樊城之间江中的木柱,烧毁架在木柱上的浮桥。第二年,即公元1273年正月,元军向樊城发动了总攻。

之所以这时才动手,不是因为蒙古人武力衰退,在三代之后步了女真人的后尘,而是忽必烈经过精密考虑之后,在时机之外,还在等一个人和一种武器。

这个人叫亦思马因,西域旭烈人,他制造了当时威力最强的抛石器,当时称为“西域炮”。抛石器中外都有,各时代都有,到他手里,发射的射程、石头的重量都有了极大的提升,而且它发射的石块里还藏有能爆炸的火药。

武器需要实战的检验,襄阳、樊城是最好的实验场。

樊城的外城被直接轰破,元军像潮水一样涌了进去。樊城守将范天顺精疲力竭,无法支撑,仰天长叹“生为宋臣,死为宋鬼”,以死殉国。他的副手牛富率死士巷战,杀到以血水止渴,身负重伤,投火而死。樊城陷落,襄阳危在旦夕。

古怪的是临安始终没有作出什么重大反应。

白痴皇帝的幸福生活在继续,从来没有半点的改变,只是某一天,他突然间问贾似道:“听说襄阳已经被蒙古人围困好多年了啊。”

贾似道毫不在意:“是,围困过,好几年前的事了,陛下从何得知。”

白痴回答:“某宫女说的。”

几天之后,该宫女死亡。

从此之后,再没人敢对前线战事说三道四。这种局面截至樊城陷落,消息是再也瞒不过去了。危急关头,贾似道要维护自己军政强人的形象,只有主动求战一条路可走。

贾似道申请上前线,暗地里串联百官,让他们上书挽留自己,说是朝廷不可一日无贾太师,如此柱石,只宜镇守国都。

那么只好另选能人了,按资历看实力,勇将高达是不二人选。可是贾似道另有一个账簿,里边是他在武将系统里的冤家,无论是鄂州城里要他难看的,还是他准备往死里整的,高达都高居榜首。这样的人怎么能担任如此重要的领导职务呢?

贾似道声称,用高达,置吕文焕于何地?

吕文焕立即在襄阳城里呼应,声称他打了一场大胜仗,襄阳的局面已经大好,根本不需要什么援军,更不需要高达。

他的大胜仗,不过是捉了几个蒙古哨兵。

这一轮政治斗争仍在进行中,西域炮已经从樊城推到了襄阳城外。蒙古人没再跟吕文焕废话,直接放炮轰城。时值二月,天气阴冷,元军“一炮中其谯楼,声如轰雷,城中汹汹,诸将多有逾城降者”。元军大将阿里海牙适时单骑出现在城下,许诺不杀城中一人,投降者重赏。

吕文焕投降了。

襄阳城在坚守六年之后终于陷落。与其说敌人太强大,不如说己方太弱小。于国家生死存亡之要冲,没有投入全国之力防守,其间还自乱阵脚昏招不断,怎能不失败呢?

贾似道是有话说的。

他向白痴皇帝抱怨说:“臣屡请帅兵行边,陛下不许。如早听臣出,何至今日!”昔日的边境大帅威名,半点都不因这件“小事”有损。

白痴一如既往地信以为真,更加离不开师臣了。

由此及彼,既然师臣都不在意这件“小事”,那么因之而获罪的那些人也就没必要追究了。

比如误国的吕文德、投降的吕文焕。如此重罪,按宋律吕氏家族全体都要完蛋,连妇女都要像梁红玉那样被卖作官妓。

可是在庐州为官的吕文焕的三个哥哥,在静江府为官的侄子,全都免罪,连官职都不变。罪大恶极的误事王范文虎只是象征性地降了一级官。

做完了这些,白痴皇帝觉得世界再次美好,他继续投入到水深火热的卧室运动中。大约半年之后,因运动过度死掉了。

宋度宗赵禥死了,时年三十五岁。和他的前任赵昀一样,他的命非常好。在山河巨变种族沦亡的前夕,居然还能一直风花雪月,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一点烦恼一点心事都没有,尽管这是托了发育迟缓导致大脑不健全的福,也实在不愧为极品人生了。

享受之余,他的本职工作也完成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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