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传奇》第167/213页


我一挥手,已用青木之气,封住了欲从画面飘落的飞天。紧那罗修为虽然较我要强,但画卷被我以结界封住,她便有天大的法力,也只有暂时拘于画中。等她运足真气冲破结界之时,辛艾可早就死在我的手里啦!

嘿嘿,辛艾先前不是说过,我的一片痴情,让他心如刀绞么?我就要看看他的心肝,究竟是怎样一个绞法!我以气为刀,只是轻轻一剜,那一片心脏便应声而断!嘿嘿,他骗我,这个死鬼的心肝可生得鲜嫩得很哪!都好好的呢,根本没有绞在一起……不过倒真是好吃得很。”

妩青尖叫一声,不敢置信地望向状若疯癫的辛夷,叫道:“你你……你吃了他的一片心脏?”

辛夷妖媚地笑了一声,道:“少司命,你不正在奇怪,那心上少了一块儿么?那缺少的一块儿,你是找不到的,因为在我的腹中躺着呢!”

妩青一阵干呕,弯下腰去,几乎站立不稳。众人也相顾失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林宁抢步上前,一把将她扶住,这才转过身来,对辛夷说道:“辛夷姑娘,人生广阔,何止情爱二字?你做下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害人害已,却是何苦呢?”

辛夷冷笑一声,道:“自我从他修道,直到今日,共计二百余年,他是我生命之中,唯一亲近信赖的男人,是我唯一活下去的信念和支撑……没有了他,也就没有了生命,何必苟活于人世之间?”

她缓缓地走了过来,众人不知为何,自觉闪出一条道路来,眼看着她走到了辛艾的床边,在床头坐了下来,也顾不得血腥肮脏,将辛艾的头颅抱到了怀中,微笑道:“我杀他之后,本是要随他而去的,可是我仍不想毁了他身后的名声。加上我深恨紧那罗这个妖女,所以我才弹奏新学来的《啮心焚》曲,做出辛艾死于曲下的假象,本是想要引得你们怀疑紧那罗,不料大司命他,”

她对林宁惨然一笑,脸上的红潮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如纸的颜色:“大司命当真聪明,我终是瞒你不过……”

妩青突然“啊”了一声,叫道:“还有一事,你的《啮心焚》曲,却是从何学来?”

辛夷轻轻抚摸着辛艾已然变成了青灰色的前额,柔情无限,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妩青气极,正待再言,忽听冥夜冷笑一声,道:“是我教她的,少司命想追究我的罪过么?只可惜我虽于辛夷姑娘有授术之谊,却无杀人之嫌。而私传本门秘技,除了本门师长之外,何人有权将我问罪?如今本门之中,只剩下我冥夜一人,少司命若想以此定我冥夜的罪过,只怕要大大地失望了。”

众人哗然,我更是惊奇万分,林宁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众人皆知冥夜公子出自天魔一派,却不知冥夜公子的师父,我们叫他修老人的,真正的身份,便是大名鼎鼎的天魔那修……这件事情,说来话可就长了……”

他平静地直视着冥夜阴冷的眼睛:“只是林某不明白一件事情,门中法术外传,乃最为忌讳之事,公子与辛夷非亲非故,为何会愿将门中法术私下相授呢?”

冥夜不知何时,已从木架之上摘了一串藤花。此时他将那紫色的花串送到鼻端,深深一嗅,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因为这位辛夷姑娘,相貌极似一位故人……本公子乐意的事wωw奇Qisuu書com网,谁也管不着。”

我忽觉身边微风一动,但见空中彩袂纷飞,却是紧那罗飞了过去,缓缓飘落在辛艾的床头。她星子般的眼中,隐见泪水泫然,神情凄凉之极。

辛夷猛然抬起头来,喝道:“你过来做什么?你这妖女才是罪魁祸首!你若不爱辛艾,为何要自画中飘落,与他弹奏相和?你若是真爱辛艾,为何不管他的苦苦哀求,只是冷若冰霜?”

我也忍不住问道:“紧那罗姑娘,既然辛长老对你这般爱慕,而你……你也对他……为何那次相会之后,你便飞入画中,任他百般呼唤,只是不肯出来?”

紧那罗不语,哀婉地看了我一眼,终于膝下一软,跪倒在杜艾的床前。她不惧他已僵直的尸体,双手紧紧握起他的一只手掌,莹莹的珠泪,成串地落在了他肌肤僵硬的脸上:

“不是我不爱你……辛艾,我来这处异地,独居画中又是冷清寂寞;所遇人中,唯有你妙解音律,那一夜与你的弹奏相和,于我紧那罗,也是终生难以忘怀啊……

你是这样的温柔而热烈,这样的勇敢而多情……是我不能爱你啊……我们飞天,世人皆乾闼婆善歌,紧那罗善舞,我也对你说,自己的名字叫做紧那罗……其实,其实,紧那罗并非如传说所言,是飞天神乾闼婆的妻子。

因为我们所有的飞天,既是乾闼婆,又是紧那罗……我们时作男身,时作女身……我并不是真正纯粹的女子,你却是伟岸的男儿,这叫我……怎样去爱你……”

情何以偿 下

问天殿。

长明灯微黄而断续的光线,徐徐洒落在林宁修长挺拔的身形之上。林宁双手负后,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垂手立于的绿衣男子——来自石兰涧的木族使者,低声道:“事情怎么样了?”

那使者恭敬地答道:“启禀大司命,您走之后,长老们遵从您的意思,商议如何处治辛夷姑娘,谁知辛夷姑娘她……”林宁眼中光芒一闪,问道:“她……”

那使者顿了顿,头低得更深一些,答道:“她一直坐于辛长老床头,将辛长老的头颅紧紧抱在怀中,不言不语……后来还是杜长老发现有异,上前探视,这才发现……辛夷姑娘她……她早已自绝经脉,散尽了所有元气……”

我和妩青惊得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失声问道:“她死了?”

使者从袖中取出一轴画卷模样的物事,恭敬地呈了上来。林宁接过画卷,并没有打开,问道:“是那幅飞天图么?”

那使者答道:“紧那罗姑娘……” 他犹豫了一下,显然是对这个称呼有些为难,接着说道:“紧那罗神……在大司命你们走了之后,便又飞回了画卷之中,任是长老们再三恳请,却再也不肯现身。长老们说,此画本为辛长老之所有……辛长老和辛夷姑娘,都是因此而殒命,木族中不能存此不吉之物,只能呈给神庙,恭请大司命裁处。”

林宁捧着那幅画卷,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去,望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木族使者又行了一礼,缓缓地退出殿去。

云深九嶷庙,日落苍梧山。於恨在湘水,滔滔去不还。

借着暗淡的灯光,我隐约看见西边殿壁之上,绘有云气氤氲的一处山水。那殿壁的右上角处,我一眼便看见了这四行熟悉的诗句——是极简单的楷字,笔墨淳厚,笔意却有几分悄然的飘逸。

这首诗并非上乘之作,在这九嶷神庙之中,我却先后两次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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