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口味冰淇淋》第65/130页


  苏茶气结,但面对外婆哀求的神色又狠不下心。苏茶外婆是个体贴温柔的老好人,有些传统观念改不了,总还是不想和亲家撕破脸,导致一直以来没少受惯会撒泼的苏奶奶的气,这辈子在苏奶奶面前唯一硬气的一回大概就是执意要把苏茶领回家那次。
  
  苏茶无奈,只能跟苏奶奶回去,临走前听到外婆院里又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看着前方膀大腰圆的老妇心中暗恨,下定决心迟早有一天她要把外婆从这个破地方接走。
  
  江鸿也跟着她们出来了,苏奶奶一叉水桶腰,蛮横地指着他对苏茶说:“他跟来干嘛!野男人可不能进我家门!”
  
  苏茶还没来得及反斥,江鸿便嗤笑一声,上前道:“你这老太太真有意思,这道儿是你家的?我是个游客,我在这儿走走怎么了?谁说要去你家了?”
  
  苏奶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气得眼睛都鼓出来了,偏苏茶还不加掩饰地笑出声,她于是想挑软柿子捏,仍横眉对苏茶道:“反正他不准跟来!”
  
  苏茶翻了个白眼,故意气她:“奶奶,腿长在他身上,这镇上这么多路,他要走哪条我怎么管得了?”
  
  苏奶奶没想到苏茶如今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伸手想掐她也被她泥鳅般轻易闪过去,倒是累得她气喘吁吁。认识到光凭她在这两人身上实在讨不着好,苏奶奶气哼哼地扭过脸,不再理会他们,暗自盘算着等会儿如何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拿捏住苏茶。

43、守夜 ...
  苏家在苏茶爷爷年轻时在镇上算是家底比较殷实的人家, 但由于从他这一辈开始坐吃山空,大儿子也遗传了他好逸恶劳的秉性,唯一有点出息的二儿子又英年早逝,家产早就所剩无几,思想行为上的封建糟粕倒是没少继承, 总还是一副大户人家出身的自视甚高。
  
  苏茶每回看到这家人都会庆幸爸爸妈妈和外婆对她的保护,没有让她遭到太多思想上的毒害, 没有和她奶奶、姑姑一样,明明是女人, 却满脑袋都是重男轻女、自我轻贱的想法, 反过来成为迫害同性的帮凶。
  
  这次苏茶爷爷去世, 他们不打算采取火葬,因为觉得会对子孙后代的财运有碍, 特意请了一个所谓的高人, 又是选墓地,又是算良辰吉日, 就指望着这次葬好了老爷子能保佑他们家时来运转,重新过上富庶日子, 却不知镇上不少人背地里都在嘲笑他们, 也不想想苏家老爷子活着时就是出了名好吃懒做的败家子, 死了还能有多大作为?与其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 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更实际些。
  
  苏茶回到苏家老宅,看到仍然停放在布置成灵堂的客厅的棺材和几个花钱请来哭丧撑门面的陌生人,而正牌亲戚们都缩在屋子里嗑瓜子、斗地主, 她对此毫不意外,如果他们披麻戴孝地守在棺材前嚎啕大哭,她大概才会感到震惊。
  
  江鸿大约是不想惹一身腥,在快到老宅时调转方向去了别处,苏奶奶见他没跟来,底气足了不少,差遣起苏茶去给他们一家端茶送水。苏茶直接去厕所接了一壶自来水,往桌上一放就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任凭苏奶奶怎么喊都充耳不闻。
  
  苏茶的大伯母和堂嫂见状阴阳怪气地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有些人也不知道回来做什么来了?不想回来别回啊,我还怕她带衰了我们家的运呢。”
  
  “没办法,扫把星的脸皮就是这么厚,不然拖累那么多人,哪还好意思活着。”
  
  比这更难听的话苏茶也不是没见识过,更何况她们还没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苏茶难得回来一趟,都是一家人,你们说什么呢。”没想到大伯居然会站出来替苏茶主持公道,他放下手中的纸牌,对苏茶笑道,“吃过了没?要不要让你大伯母给你热点小菜?”
  
  这家向来是男人发话了女人便只有听的份,因此就算再讨厌苏茶,大伯母和堂嫂也只有忿忿地闭嘴。
  
  苏茶是真看不懂她大伯今天这做派,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对苏茶越好,她越觉得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于是满是戒备地摇了摇头。
  
  大伯被她一口回绝也不气馁,继续对她嘘寒问暖又一一被敷衍过去,最后终于露出些马脚:“苏茶啊,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来着?这回大伯请的大师算命很准,小辈们都算过了,一会儿让他也给你算算呗。”
  
  苏茶一听这话,脑中警铃大作,就算没有和妖魔鬼怪打交道的经历,她也知道八字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没事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更何况问的人是她认定没安好心的大伯,所以装傻道:“我不知道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谁没事去记自己的八字?”
  
  大伯忙道:“没关系,你告诉我,你具体是几点几分出生的就行。”
  
  苏茶还是一口咬死不知道,大伯问了半天问不出结果,面上难以控制地露出几分愠怒,这时他的神情才更像苏茶熟悉的那个老想着空手套白狼,一心想榨干她利用价值的大伯。他面色阴郁地扫了苏茶好几眼,对他儿子,也就是苏茶的堂哥招招手,两人便去了院子里说话。
  
  苏茶这边又被她姑姑给缠上了,她听苏奶奶说了江鸿的事,过来给苏茶灌输自由恋爱无用论,跟她说只有愿意付大额彩礼的男人才是合适的结婚人选。苏茶留意着她大伯那边的动静,想搞清楚他们到底怀着什么鬼胎,根本没怎么听她姑姑的话,只是听到彩礼的问题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姑父当年没少出彩礼,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好?”
  
  苏茶姑父比起她爷爷、大伯是有过之无不及,后两个吃喝玩乐归吃喝玩乐,至少不打老婆,她姑父却是个信奉老婆不听话,打一顿就好的莽汉,苏茶姑姑从二十出头嫁过去便没少挨打,这回她身上还带着些乌青,此时被戳到痛处,她将脸拉得老长,话语中满是对苏茶不识好歹的唾弃:“那至少你姑父还有钱,你那个男人有什么,跟着他有你后悔的!”
  
  苏茶连姑姑何时被自己气跑的都没留意,一心竖着耳朵偷听大伯和堂哥在外面的对话,但他们不知是不是在防备她,故意压低了嗓子说话,她只听出他们似乎打电话叫了什么人过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又出现了一个男人。苏茶透过窗户缝往外看,结果她堂哥指着她这个方向的里屋说了几句话,那个男人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来,正巧和苏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赶紧靠边缩了缩,不想让他们发现她在偷看。
  
  那个男人年约五十,脸色发青,被一身黑衣衬得更是形容枯槁,他掩鼻咳嗽了几声,看着里屋的方向点了点头,苏茶的大伯和堂哥顿时喜形于色,大伯握住他的手使劲晃了晃,双眼放光的模样好似面前摆上了一堆金砖。
  
  苏茶估计那就是他们说的大师,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安排和他见面。但很快那个男人就离开了,大伯和堂哥回来时难掩喜色,堂哥作为苏家孙辈唯一的男丁,向来眼高于顶,一直把苏茶和她姑姑家的女儿当丫鬟使唤,但这回却对苏茶露出了好脸色,颇有些讨好地替她倒了杯水,站在她面前搓了搓手,想说什么又不太好意思的样子。苏茶瞄了一眼方才她亲自去接的自来水,一点喝的意思也没有,抬眼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吗?”
  
  堂哥正要开口,却被大伯扯了一把,被他抢了词儿:“苏茶啊,今晚恐怕得麻烦你一起守夜,你看没问题吧?”
  
  苏茶倒是无所谓,比起和这些亲戚中任何一个人睡在一个房间,她宁愿在灵堂守夜,于是道:“可以。”
  
  大伯说话时有几分忐忑,似乎担心苏茶会不同意,听她答应下来松了口气,面上难掩喜色。
  
  下午职业哭丧人下班回家,整个院子冷清不少,几个男性继续打牌,女性则去准备晚饭。这回倒没有人使唤苏茶了,她姑姑的女儿张子瑜比她大一岁,这回请假回来参加葬礼本就心不甘情不愿,一直在一旁和朋友发微信吐槽老家,她见苏茶不用干活心生不满,本想闹上一闹,结果被她妈拉过去说了几句便偃旗息鼓。苏茶更觉得这家人是背着她达成了某种协议,没道理突然改变心性,一定有问题。
  
  苏茶看着她们做饭觉得挺无聊,本想出去找江鸿汇合,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哪想刚走到院门口,张子瑜就追上来拉住了她:“苏茶,你要去哪儿啊?”
  
  苏茶回头看她,发现不光是她很紧张的样子,厨房那边几人也是,她们大概自以为没怎么表现出来,仍装模作样地瞎忙,但苏茶却注意到了她们不时抛向她的关注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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