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全集zei8.com》第185/214页


彩舟载得离愁动,无端更借樵风送。波渺夕阳迟,不自持。

良宵谁与共?赖有窗间梦。可奈梦回时,一番新别离。

正文 又相逢

冬去春来,我在盛京难得过了一个平静祥和的新年,不用像木偶一样顶着嫡福晋的身份入宫出席家宴,不用戴着一张保持微笑的面具参加各府的聚会,不用坐在那些花枝招展的福晋侍妾中嬉笑怒骂,勾心斗角。

我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撇去京城的浮华,在这里,我只是我,一个再简单平凡不过的女人。心情好的时候就陪弘暟疯上一天,或是亲自下厨做些想吃的食物。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做,躺在床上发呆,一日竟也这样过去了。

外祖父留下的宅子不大,如今还住在这里的除了我和弘暟、绮色,再就是祖父的老管家一家人。人虽不多,年过得也格外热闹。弘暟腊月初八过完生辰就被胤祯从京城派来的人接走了,少了他在我身边转悠,心仿佛缺了一块,夜里睡觉也睡不安稳,生怕他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直到胤祯寄信来说弘暟平安到京,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你可安好?离京数月,也不知你的身子调息地如何,写给你的信一直不见回音,可是还在恼我、怒我?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所为,只求你莫要劳心伤神,顾忌着自己的身子。甚念,盼回之。”

淡淡的墨香萦绕在纸笺间,仿若看到他提笔而书的模样。也不知那个一忙起来就不要命的痴人,是不是趁我不在又是在书房窝上整晚?以往的时候我常吩咐小厨房备些汤羹,待夜半时分亲自热了送到书房去,想到他抬头瞥见我时露出的那一抹孩子气的笑,自己竟也下意识地笑了起来。

不知现下,他若又忙到夜深人静时,小丁子可会送去些暖胃的宵夜?

继而摇头,想自己还真是瞎操心,我不在,自然有很多人会自告奋勇牢牢把握住这一争宠的机会,怕是此刻正左拥右抱、软玉在怀吧?

将信放回信封里装好,打开一个红木匣子,放在一摞叠放整齐的信的最下面,略略数了一数,没有四十也有三十封了吧?

再又打开旁边的黑木匣子,明显比刚才那一匣要多了许多。

默默抚摸着匣身上的雕漆花纹,叹道:“你又怎知,我没有给写回信呢……”

弘暟过了正月才回来,不过两个月的功夫,转眼变成了一个阔皇孙,各种显摆他在后宫得到的赏赐。虽未到说话的年纪,说不出来都是谁送的,我也能猜到,那个挂在他脖子上沉甸甸的小金猪一定是太后送的。那面刻着一个“暟”字的和田白玉佩定是皇上赐的无疑,还有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那一簇新的新帽子、新衣裳、新鞋子,听说都是德妃亲自备的,而那块玉佩下面的紫色流苏更是德妃一根根亲手编好拴上的。

从这方面看来,皇上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私自跑到盛京来而大发雷霆,起码弘暟没受到牵连,也不知道胤祯是如何向他们解释的。

过完正月,太子爷被复立,皇上对外的解释是太子爷之前因为受直郡王镇魇以致心智失常,才会酿出祸端。如今事已查清,直郡王被削去爵位囚禁于府邸,太子爷既然是“受害者”,自然还是要复立的。

我却认为,皇上复立太子也是逼不得已,想到去年秋太子刚被废时,众大臣联名上奏请立胤禩为太子,八爷一脉的势力在这几年里已经深入朝臣之中,皇上不可能不忌惮。正因为他们锋芒毕露,才激怒了皇上,下决心对八爷的严惩。

结党营私、孤立君主,自古便是帝王之大忌。不得不说,八爷他们的确是太急功近利了些,满以为成功指日可待,却不料帝王的翻云覆雨手,顷刻间便从高处狠狠地摔了下来。

这便是权谋之术,这便是帝王之家。

说来却也奇了,八爷虽被皇上打压没了往日的风光无限,原以为一腔热血冲着兄弟情义而顶撞了皇上的胤祯也会被连坐。然而几个月的观察下来,他依然还是他,甚至比之前更得皇上信赖与宠爱,尤其是复立太子时,皇上一连给其他几位成年皇子也抬了爵位。除了被幽禁的大皇子,受冷落的胤禩和胤祥,其余众人都有封赏,胤祯被封为贝子,没多久又加封为固山贝子。

自然,朝堂上这些事都是罗延泰偶尔写信透露给我的,胤祯虽寄来的信很多,但很少提及这些,只状似无疑地说起自己得了封号。

同理,这封勉强算是“报喜”的信同之前的那些一样,阅完后安安静静地躺在了红木匣子里。

不去整日念着那些烦心琐事,时间过得也快,转眼便到了冬日。之前胤祯来信说皇上要来盛京谒陵,他请旨随驾,约摸十几日后便到。

我看完信,转身吩咐绮色明日仔细打扫下屋院,说十四爷要来。绮色立即眉飞色舞地笑起来,兴致勃勃地干活去了,往日没见她干活也这么高兴过。

弘暟更甚,听说胤祯要来,当晚开心地多喝了两晚米粥,又说要堆雪人等胤祯来瞧。结果那晚,玩疯了又灌了不少米粥的弘暟睡得死沉,还尿了床。

听到这事时,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幸好昨晚我先睡下,没和他挤一张床上。

不过,这短暂的开心尚未维持几日,又收到了胤祯的另一封信。德妃染恙,他和四贝勒——现在应该改口叫四王爷了,兄弟二人晨昏定省入宫侍母,无法脱身。

简单地说就是四个字:“不能来了”。

弘暟堆的那个不成人形的雪人被暖暖的太阳一照,悄悄地融化了,流了一地的泪。

御驾抵入盛京时,虽主街都戒严了,我还是偷偷出了门。明知胤祯来信说不能来,心底仍抱有一丝期待,这个人有时候往往随性子乱来,没准告个假又突然跟来给我一个惊喜也未可知。

就像那年他披星戴月从京城飞奔至武昌救我时一样。

只不过令我失望地是,扎在围观的人堆里,直到皇子的仪仗全部走过,我也没看到胤祯的身影,倒是看到了胤祥。

隔了一年之久再见到他,竟恍若过了很多年一般,原本清风朗月般的神采不再,相比去年在塞外时,明显瘦削了些,骑在马上的样子仿若风一吹便会倒下去。

心中一恸,想来之前那段被幽禁的岁月一定非常人所能忍受,更遑论皇子阿哥。不论身心,都必遭一番历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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