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全集zei8.com》第206/214页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玉儿!”他突然叫了一声,坐直身子,继而,似想到了什么,双肩塌了下去,一言不发地垂着头。

那一声“玉儿”叫得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痛,险些应出声,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唤道:“十四爷?”

半晌,他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起身踉跄着朝德妃的梓宫走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额娘,祯儿自问此生未曾负过任何人,无愧紫鸢,无愧云瑛,我给了她们想要的,应得的,可是我想要的、想爱之人呢?自回京以来,额娘每每见到我,总是眼含愧疚,您说您没照顾好玉儿,害得她……可是额娘,该愧疚的是我,该痛责的也是我,枉我当年妄言要珍惜她,护她一世周全,可是我却一次都没有做到……额娘以她的性命要挟将云瑛指给我,我没有一拒到底;她被心芜暗害之时,我来不及阻止;她恼我气我,我却因嫉妒十三哥而害她小产……祯儿唯一负的,只有她一人,却是这辈子都无法偿还了……”

泪眼婆娑中,只见思蝶小心翼翼地半推开一丝门缝,伸手比划了两下。

我知道她在催我速速离开。

皇上不知何时就会过来,年悦尧未必能拖住他,留在这里越久就越危险,若真出了差错,牵连起来的人并不少,连累了其中任何一个人,我都难逃其咎。

即便,这里还有一个人,让我更加不舍。

只是我不能冒这个险。

隔着纱帘,最后再看一眼身后的人,继而转头,默默推动椅轮,不告而别。

便是永诀。

隔着忽明忽暗的灯火,远远地瞧见韵雪在原地急得直转圈圈,直到看见了我们,明显地松了口气,眉宇间却越皱越紧,匆匆走上前蹲下望着我,似有千言万语却是无从说。

我摇了摇头,她便没再说什么,帮着绿柳和思蝶将我扶上马车。

帘子放下的那一刻,我瞥了眼任务完成目送我们离去的思蝶,说道:“时间匆忙,无法抽身看望年贵妃一眼,还请思蝶姑娘帮忙捎句话儿,娘娘今日之恩无以为报,弄玉此世来生,莫敢相忘。”

思蝶闻言欠了欠身,从袖口里取出一个折叠整齐的纸条递与我。

“主子早知福晋会如是说,主子想说的话都在这上面。”

我接过纸条,韵雪示意马车离开。

微微摇晃的马车内,透过窗外的灯火,我慢慢展开,短短的几句话,字迹却是断断续续,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写完,字虽清秀却有些怪异。

我抬眼看向韵雪,她似明了我要问什么,叹了口气答道:“半个月前贵妃娘娘诞下皇子,皇子体弱,当日就殁了。娘娘得知后便昏了过去,前几日方醒。”

年悦尧,你我萍水相逢,不过是当年共过一场患难,如今你我身份天差地别,你又是怎样硬撑着丧子之痛为我安排今日之事?

“原以为阴阳相隔,孰料故人归来,吾当尽之所能达成所愿,不负汝之所托,自此别后无期,望珍重。”

雍正三年,皇贵妃年氏殁。

隔年开春,我在院子里种下一棵玉兰树,每当玉兰花开的时节,我坐在树下,仰望漫天白色的玉兰花瓣,仿若依稀看到那个头扎双髻的少女笑语如玲地向我跑来。

自那夜后,我再没见过胤祯,偶尔从胤祥那里听到些关于他的消息,知道他又回了遵化,弘暟和弘映陪在他身边,弘明和弘春被皇上留在了京城,指派了些差事,云瑛自请出家未准,只让她在京郊的明月庵带发修行,而紫鸢……

胤祥说,初开始的时候,紫鸢是随胤祯一起走的,后来许是受不了胤祯日日夜夜都对着一具焦尸魂不守舍,道出原来那夜大火是她故意为之的事实,因我之前当众扇了她两个耳光,害得连一向站在她一方的德妃都质疑她,因而生恨,欲放火烧死我。

也不知究竟是上天对我尚有一丝眷恋还是她行为失当惹怒天颜,我终究没有死成。

紫鸢却万念俱灰,上吊自尽。

据说,当日马兰峪总兵奉旨带人掩埋紫鸢尸骨的时候,还曾试图带走“我”的尸骨,按例送至黄花山埋葬。

胤祯却是死活不肯将“我”交给他们,甚至有“夺我尸骨亦必夺其命”之言。

最后无奈也只得作罢。

胤祥听闻,连夜赶去遵化,也不知同他说了什么,胤祯才答应将“我”火化,待他百年归老之后,同寝而葬。

雍正四年,秋,胤禟和胤禩相继卒于圈禁之所。

彼时,胤祯已经被皇上从遵化押回京城囚禁于景山寿皇殿。

景山,我只去过一次,现在回忆起来,竟已是半生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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